许纬辰对刚才的这段讨论感到有些无奈,抓了一块面包自顾自吃了起来。虽然这块不知道存放了多久的黑燕麦面包硬得可以把牙磕下来,但是为了生存还是兑着凉水吃了下去。
努力吃完了这顿“晚餐”,许纬辰轻轻拉了拉毛渊明,又叫上了洪诚丘、陆希星和李书同,五个人悄悄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
海面上波涛微微起伏,天上挂着一轮满月,在月色的映衬下,宁静中带着一丝恐怖的感觉,航海时代的人们就是在一个又一个这样的夜晚,把人类的足迹踏遍了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甲板上只有几个值夜的水手,自顾自说笑着,无意理会这群装束奇特的东亚人。五个人找了船舷边一处避风的地方坐下,许纬辰低声对其余的人说道:“我看刚才大家的意见和态度,应该暂时还没有意识到穿越以后的危险性和艰苦程度,想要讨论出一个有效的办法恐怕不容易。不如我们几个先开个会,商量一个方案出来,然后请大家一起决定比较好。”
“对,讨论的人多容易跑题,论坛就是这个样子。”毛渊明点点头,其他三个人也表示赞同。
见大家没有异议,许纬辰便接着说道:“我觉得,自称商人这个办法虽然疑点重重,但是我们这身装束和口音,怎么解释都是疑点重重的。相比之下,商人已经是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了。”
陆希星呵呵一笑,表示许纬辰说得对。陆希星身材壮硕,是五十四个人里数得上号的高大威猛,但脸却长得十分清秀,笑起来会露出两颗门牙,很有点米老鼠的感觉。
“可是,郑成功祖孙三代是海上贸易起家,他们肯定会怀疑,怎么从来没见过我们这样的。”毛渊明继续刚才没说完的担忧。
“要不就学某本书,说自己从澳宋大陆来?”洪诚丘笑嘻嘻地说道。
毛渊明抬头望着月亮想了想,说道:“说澳宋可能不太好,因为实际上没有澳宋这个地方,万一被质疑起来,要我们讲述澳宋的地方大小、风土人情,总有我们编不圆的地方,问多了就可能露馅。”
“嗯……那我们可以说一个实际存在但是偏远一点的地方嘛,他们没听说过也就很正常了。”洪诚丘又有了个主意。
“比如?”
洪诚丘想了想,嘴里蹦出来一个词:“毛利国。”
所谓“毛利国”,是现代中国人对南太平洋岛国新西兰的一种戏谑称呼,新西兰有近两成的人口是土着毛利人,因此就有了“毛利国”这个叫法。
“毛利国,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当中韩鹏就是在新西兰留过学的,即使有人质疑,他应该也能说得像那么回事。”毛渊明仔细思考了一下,也表示赞同。
“所以整个故事现在是这样的:我们是毛利国的商人,前来东宁贸易,结果遇到风暴,船只货物全都落入海底,现在没有船返航了,希望暂时留在东宁?”洪诚丘把方案梳理了一遍,然后看着大家。
“对对对,什么货物、文书之类的,都没了,都是海难造成的,这样说就不怕别人质疑了。至于我们为什么长得中原人的样子,说和官话差不多的语言,就说祖上是南宋遗民。”毛渊明开始有点小激动了,越说越快,“只要能留在东宁,就能接下去再想办法,怎么生存下去。”
“南宋遗民这个好,也没办法查验,又听上去合理。”陆希星又笑嘻嘻地表示赞同,“我记得不少穿越小说都喜欢用这个套路。”
“还有。其实我刚才还想说,既然穿越已经发生了,暂时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回去,怎么做才能回去,而眼下又要去东宁,我们应该有点更高的追求。”许纬辰望着大家说道,眼里闪烁着光芒。
“更高的追求?”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大家都知道,如果克里斯布提供的日期准确的话,那么三藩之乱就是两年多之后的事。所以,我们应该想办法接近郑经,努力成为他的助力,在三藩之乱中取得最后的胜利。”许纬辰揭开了谜底。
“三藩之乱凭郑经很难打赢吧?”李书同表示不太相信,“其实就算是吴三桂也打不赢,看上去打得很热闹,但清廷几乎是稳操胜券的。”
许纬辰一边点头表示同意李书同的看法,一边很耐心地解释自己的计划:“我是这么想的:清廷的优势确实很大,但是如果郑经这边开上帝视角,每一项决策都正确的话,机会还是有的。凭我们的历史知识,或许可以做到这一点。”
对于这个想法,洪诚丘表示赞同:“对,利用自己的知识改变历史进程,不就是穿越者的日常吗?”
“那也要有黑科技加持吧。半年里造不出机关枪,估计要GG。”李书同一脸坏笑地说道。
“你怎么不说直接造原子弹呢?”洪诚丘白了李书同一眼,“其实黑科技不一定需要表现在武器上,我们还可以在其它方面想想办法。”
“这事以后再慢慢说吧。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完全没有钱,怎么才能生存下去呢?”陆希星无奈地问道。
“那倒也是不是。”许纬辰说着用手指比了个“V”字,“其实我们现在身上,有两类东西是比较值钱的。”
“什么?”
“一类是金银首饰,我估计所有人身上的金银首饰加起来,能值个几十两银子吧。”
陆希星点头附和道:“对哦,首饰还是值钱的。女生身上的首饰可能会多一点,如果有分量比较重的金手镯那就最好了。”
“那另一类呢?”毛渊明急切地问道。
“另一类就是手表。明天可以统计一下,我们一共有多少块表。其中机械表和太阳能电子表都是可以长期使用的。”许纬辰说着指了指毛渊明的手腕,“这个时代,怀表应该也刚刚出现不久,走时精准的手表基本上就是旷世奇珍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毛渊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戴着一块欧米伽金表,买的时候二十多万人民币,对自己而言也不算太大的数字。如果能找到识货的买主,卖个几百两银子还是很有希望的,心里不禁感到一丝宽慰:“这么说起来,我们身上大约还能有一千两银子左右的钱,够我们用一阵了。”
“So good,克利斯布那五两四钱银子也解决了,等上岸之后就能付给他了。”李书同听到有一千两银子,不禁松了一口气。
“不行!”毛渊明、陆希星和洪诚丘三个人一致表示反对。这三个人虽然具体职业不太一样,但都是商务人士。比起大学教师,商务人士更清楚现金流的意义,手上有钱尽量不要支付出去。
“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接近郑经,肯定要拿更大的利益来诱惑克利斯布,让他放弃这点蝇头小利。东印度公司和他本人,更加关心的是在东亚地区的商业利益增长,而不是这几两银子。”陆希星进一步解释道。
许纬辰也同意这个说法:“这样吧,明天我和书同再去找一次克利斯布,把今天我们编的故事给他讲一遍,试试看跟他讨价还价,争取让他暂时不收这笔钱。”
“好,那我和希星、诚丘统计一下大家首饰和手表的数量。”毛渊明也对会议的结果表示满意。
“另外,每个人的背包和口袋里,想必还有些其它东西,让大家每个人自己保管好,到了岸上我们再统计,看看有什么能用的。”许纬辰又补充了一句。
“行,那就先这样。”毛渊明最后总结,“今天大家都累了,回船舱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