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被人恐袭的事件上报之后,紧接着叶挽的任务就被派了下来。网
叶挽连夜赶往金三角附近,顺便还带上了一个拖油瓶。
“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叶挽驾着一辆三蹦子,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旁边的车兜中的人,额角的青筋一阵一阵的跳。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家伙,都明明白白的跟他说了自己是有秘密任务要出行,偏偏花无渐还是将她盯的老紧。
本来以叶挽的本事来说,想要甩掉花无渐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的离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只要她一有半点类似的念头,花无渐就会睁着那双惑人的狐狸眼湿漉漉的看着你,摆明了控诉,好像把他一个人丢掉离开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叶挽总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被门夹了。
接触了花无渐好几天,叶挽发现他好像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新鲜感一样,就像是哪里出来的山顶洞人,这个不认识那个不会的。不过他脑子聪明,学的也快,现在连手机游戏都能玩的很溜,叶挽有时候还需要他帮忙过某消消乐的关卡。
所以把他一个人扔在基地或是扔到外头去什么的……叶挽总觉得自己像是在作恶。
大不了到了金三角那边再把随便找一个地方暂时安置花无渐吧,虽是不可能带着他出任务,不过还是得等任务完成之后再问他具体想要做些什么,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叶挽秉着送佛送到西的友好态度,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然,她这样单纯的想法并没有延续很久。到了泰缅附近一处安全屋之后,叶挽立刻打开收讯器与上级长官联络,在可视通讯器背后看到自家队长那张阴森森的冷笑脸。
“可以啊,去哪哪炸?”队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硬汉直男,看他还有心情冷笑叶挽总算是松了口气,知道他还没有到生气的巅峰。等到自家队长皮笑肉不笑的跟你说话的时候,那才意味着自己真的要倒霉了。
叶挽先前也有过两次出任务,然后到达的地点直接被恐袭爆炸的情况。相对九十九次任务来说这样的概率实在不算大,但是整个基地队伍里三十多个人只有叶挽一个人出现过这种情况的话……就显得她有点特殊了。
叶挽闻言对着屏幕无奈道:“那个,我也不想的。况且人家也不是冲着我来的,您说是不是?”
“恩,是。正是因为不是冲着你来的,所以才显得你比较特殊不是么?”队长冷哼一声,一想到别的部门汇报上来的新兵基地被炸的事情就一阵一阵的头疼。虽然这件事情不归他管吧,不过发生在自己手下的身边,他要是不闻不问的怎么都不太像样子。
他正欲开口,冷不丁看见一条颀长的人影入镜,不过对方像是故意吊胃口一样的一闪而逝,并没有给队长留下多余的证据。他皱眉问道:“你身边有人?”
“呃……恩,路上捡到的小狗崽。”叶挽头疼道。刚说完自己的齐耳短发就被一直作怪的手给撩了一把,引得视频中的队长更加古怪的表情。
她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花无渐这谁捡的就跟上谁的雏鸟心理,跟小狗崽有什么分别。
“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对方是什么人调查清楚了吗,可信吗?拍卡那边已经有消息了,大概明天晚上就会到你那边,出任务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队长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他倒不是不相信叶挽,叶挽有出任务99次完美完成任务99次的良好记录,能力在队伍中是数一数二的毋庸置疑。不过身边突然出现陌生人的这种情况……着实令得队长觉得有些奇怪。
就算不清楚对方的底细……难道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吗?叶挽抽了抽嘴角。
“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叶挽想了想回复道,她整个人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沙发上,低着头认真的思考着接下来应当如何行动的问题。
她并不喜欢提前规划,因为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现在似乎是有些需要她好好准备的了。
挂了电话之后,叶挽无视新奇的在不大的客厅中走来走去的花无渐,卷在沙发上慢慢进入了梦乡。她的眼皮狠狠跳了跳,似乎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她这几天实在是累极了,连着骑了许久的三蹦子摩托车也就算了,任务紧接而至,根本没有给叶挽多少休憩的时间。花无渐原本还想跟她算一下说她是小狗崽的账,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打扰她。
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坐在沙发的两头,随着夜深人静的恬静和安详逐渐睡意昏沉。
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对现在的花无渐来说,只要能跟无眠呆在一个屋檐下,就觉得这已经是自己莫大的幸福了。
月上树梢,圆润光明地洒下银辉,月光熠熠遮盖住了星光。
花无渐轻翻了个身,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眉头跳了跳,一片骤然白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像是跟屁虫一样的跟着叶挽,他们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置身在一片紧张又诡异的黑暗丛林里,叶挽喘着粗气蹲在地上,胳膊上正在汩汩留下暗红的血液。她的肩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血洞,皮肉翻飞,肉眼直观地看上去都能从中看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疼。
“你怎么了!”花无渐皱眉,目光牢牢地黏在叶挽的伤口。紧身的黑衣将她曼妙的身材包裹着,不过现在却不是欣赏叶挽身材的好机会。
叶挽并没有回答花无渐,只是单手捂着肩膀被枪口打了一个洞的伤口,一边从自己口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应急纱布。鲜血顺着胳膊流到手上,沾染上纱布连带着也变得脏污,模样十分狼狈。她用嘴咬着纱布简单的在自己肩上的伤口处包裹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目露凶光,目光灼灼地瞪着不远处一片嘈杂的声响隐没在树干背后的草丛中。
花无渐心中着急,不明白为什么叶挽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似的,情急之下伸出手去想要捞叶挽,却没想到自己的手就好像是虚空一样直接从叶挽的胳膊附近穿了出去,就连背后实打实的树干他都摸不到。
“怎么会这样……”花无渐呢喃一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他就像是一个魂魄,一片假的虚无,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一样。
花无渐心中一凉,莫名的涌起了一股悲伤。他的确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他甚至以为这是老天爷重新给他的一次机会,或许能够让他抢在褚某人的前头认识叶挽……现在却好像是时间已经到了一样,真真正正的大限将至。
他面前的一切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花无渐彻底成了一个局外人,一个根本就触碰不到叶挽的魂魄。
叶挽喘着气将自己肩头的伤口包扎好,握着手枪的手连带着指尖一起微微颤抖起来。她根本看不见自己面前还有另外一个人正在默默的注视着她,只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微侧过脸看向后方,此次任务的目标的泰国人正在草丛中搜寻着目标,叶挽作为拼尽了全力才侥幸逃脱的目标,此时正屏息凝神地注视着远方。
但是一瞬间,叶挽秀眉狠狠一拧,平时冷静的双眸也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惧而睁大。
花无渐看见叶挽的耳尖微微一颤,与此同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吧嗒”,像是什么东西拉开了环的声响。
“不要……”花无渐想要大喊出声,但是那些话头就好像是生生的卡在喉咙口的一样,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喊出口,不能提醒叶挽半分。
一个小小的手掌大的球体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抛物线,就跟前两日在那新兵基地出现的一样,弧度优美,悄无声息的就朝着叶挽所在的树背后抛了过去。
花无渐的眼前瞬间就炸开了一片白光,炫目又刺眼,并且伴随着阵阵的轰鸣之声。
脚下的大地瞬间就扭曲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片人眼根本没有办法直视的刺眼光源,饶是花无渐身手再好也还是支撑不住的摇晃了一下,空气一时间变得有些稀薄,令得花无渐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待他反应过来之后,好不容易才甩甩头将自己从这片虚空中拉出来,脚下摇晃着踩上了一片坚实的土地。空气稀薄又寒凉,吸一口是沁入肺腑的冷,刚刚还在炎炎盛夏中,转眼间又到了一片冰天雪地里,即便是武功高强如花无渐都打了个寒颤。他眼前一花,入眼即是一片略带熟悉的景象。
这里是云州,花无渐是知道的。
莫非他是回到了大燕来了么?花无渐想了想,不知道自己现在还会不会被人看见,小心翼翼地隐没身形到了一个营帐之后。是的,这里是军营,不远处的中央还插着一面黑红的牛头旗,半个牛角断裂,熟悉万分,正是镇西军的军营。
“啊……饶命啊,饶命啊!”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还没等花无渐有所反应,就听到了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移步过去,看到了那个令得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正面无表情地拧断几人的手脚。现在的叶挽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在场却没有任何人会因为她的年纪而小看她,因为她的举手投足无一不在告诉别人自己不好惹。
一道灵光在花无渐的脑海中闪现,他知道了,他理解了,原来是这样。花无渐苦笑一声,无力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原来这个叶挽,真的就是那个叶挽。正如花无渐不是属于她那个时代的人一样,叶挽从一开始,也并不是属于他们大燕那个时代的人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一个虚空飘渺的声音在花无渐的脑海中响起。
“你是谁?”现在的花无渐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惊吓到他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却又无比的顺理成章,现在即便是告诉花无渐叶挽本质是个男人,他大概都不会惊吓到哪里去了。
他眼前还在上演着叶挽面无表情地揍人的一幕幕,花无渐却没有办法让自己栖身于其中,无力万分。
“哎呀,我都不嫌弃你给我的馒头,你居然还问我是谁?”那道声音有点调皮,就像一个玩世不恭的老顽童,在花无渐的脑海中蹦跶来蹦跶去。“既然你有恩于我,那我自然也要想办法满足你的心愿,怎么样,开不开心?”
我开心你妈个大头鬼!花无渐面无表情的把一句骂人的话给憋了回去,又听那顽皮的声音喊道:“你不是受情伤了么,那我就让你满足一下心愿,跟你的心上人接触接触,有什么不好吗?话说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也是可以跟我说说的。”
“我想把馒头收回来可以吗。”花无渐冷笑。
“……”那声音好像是被噎了一下,随即又咋咋呼呼的喊道:“怎么怎么,送出去的馒头泼出去的水你没听说过?难道你这几天不开心么,别以为我没有眼睛就看不见啊!我告诉你,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
花无渐好整以暇地抄着胳膊,一点都不想接那声音的话茬。早知道这一出都是躲雨的那天那尊破烂佛搞出来的事情,他必定是不会进那破庙的。虽然该死的很不想承认这几天过的确实很开心……还看到了无眠不为人知的经历。
“……你这倒霉孩子,一点都不识情趣。”佛祖吐槽。他叹了口气又道:“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阻止你的心上人,第二,不阻止你的心上人。”
“这两者有什么意义和区别么?”花无渐问。这佛祖不知道是在搞什么,讲的完完全全都是些废话。
“咳咳,我还没说完呢就被你打断了。你知道有种天机叫做因果循环么?你如果阻止了你的心上人,那就可以让她避免一死,如果你不阻止她,那她就会被炸弹炸死,懂吗?”
“所以?”花无渐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他实在没有想到叶挽的生死最终有一天还会掌握在他的手里,就像是站在黄泉河畔的指路人,往左走是死路,往右走则是生路,而这个选择权,却是看他。“死了如何,不死又如何?”
佛祖不满他淡定的样子,普通人碰到这样的情况不是应该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感动的无以复加的么?怎么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就成了这副死也行不死也行的态度,让他一点都没有成就感和满足感。
他顿了顿道:“死了,那她就会去你大燕,就跟你这半辈子所经历的一样,与她相识,相知,却被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老鼠打断了相爱的过程,被人捷足先登。不死,那她就能够活着留在她的世界里,彻底的从大燕的历史上消失,不会遇到你,更不会遇到那只小老鼠,不过她拥有了生的希望,你懂得。不过无论你最后如何选择,我还是会恪守本分的将你送回去的。”
懂的,懂什么呢?花无渐冷笑了声。
上天最喜那种掌握戏弄人生的感觉,古往今来一直如此。这家伙若是想要嘲笑他,那倒是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因为无论叶挽死或生,似乎都跟他没有缘分。
他与叶挽相识在云州的赌坊里,那已经穷极了他一辈子的运气,他就像是一株风雨中飘摇的白杨,从死到生,从生到死,从来没有一刻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
他幽幽地抬起头,缓缓道:“那我就束手待毙的坐着好了。”
“什么,什么?!你居然想要你的心上人死吗,你怎么会这么想,剧本的套路不对啊!”佛祖咧咧嚷嚷地喊着,“你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大公无私的选择让叶挽活着,放弃她去大燕的机会么?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导演导演,我要求换剧本!”
花无渐没有理会它的胡言乱语,只是嘴角挂着浅笑,斜眼看着远处正装模作样的把人的手脚拧回去的叶挽,眼波温柔:“即便与我无缘,我还是想要再一次看到无眠开心的笑容。与其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留在这里,倒不如……”
“自私自私,太自私了。”那佛祖的声音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受,欲言又止地叹了好几口气,“算了算了,随便你,如果你硬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没话说了。你这个……唉。”
不管他要说什么,花无渐都没有那个心思听了。他默默的站在一边,耳边还萦绕着这个一点都不像佛祖的佛祖碎碎念的声响,配上眼前的小叶挽那张淡定的脸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却又让花无渐觉得十分心安。
自私就自私吧,他只想再多看无眠几次呀。
虚空中,花无渐的身形逐渐变得透明,慢慢的与背后的景物融为了一体。
叶挽刚刚应付完前来查看情况的万夺将军和一脸意味深长的赤羽,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朝着花无渐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什么都没有。难道她刚刚的所作所为都被暗中的某只眼睛看到了不成?叶挽想了想,无视了手背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有办法发出半点声音的昏睡过去的新兵们,微微勾起嘴角。
还以为自己被炸弹炸的死透了,没有想到老天又重新给了她一次再生的机会,真是美滋滋。
另一边,花无渐终于从睡梦中惊醒,他穿的便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短短的梦中他看到了多少东西。
叶挽早就已经醒了,正沉默的坐在沙发边上擦拭着自己小巧黑亮的手枪。她正琢磨着晚上出任务怎么说服花无渐不要跟着自己一起去,却见他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舒展,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半晌他悠悠转醒,叶挽才缓缓道:“醒了?晚上……”
“我知道。”花无渐乖巧地点了点头,看向叶挽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在这里等你,哪里也不去。”
“……”叶挽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话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不过也好,省的她浪费口舌。“恩……”叶挽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以后有什么安排等我回来再说吧。”
“好,”花无渐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不知怎么的叶挽总觉得他的笑容中透着一些悲伤,还有一些欣慰与窃喜,当真是个矛盾的载体。
“我等你回来。”他说。
无眠,咱们回到大燕再见吧。
------题外话------
怎么会爱上了她~并决定跟她回家~
放弃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无所谓~(再次顶锅盖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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