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听得百官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们什么时候听过叶将军这般软绵绵的说话?又什么时候听到过褚将军那样的温声细语?秀恩爱也要有个限度的,不要在泰华殿上好不好!
“你们这般说的,好像非你们两个不可了?”长赢帝颇有些头疼的瞪了两人一眼。他们一本正经的安排好了自己的去处是怎么回事,还把不把他这个陛下这个义父放在眼里了?
“难道陛下有更好的选择?”褚洄扬眉,脸上挂着一幅“你除了按照我们所说的这么做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的表情。况且他们两个都愿意分开两地各自行事了,义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他们跟两个连体人似的黏在一起打完北汉再去打西秦难道才会比较让这些人放心么?
长赢帝板着脸,心中想着:要不是你们这帮鳖孙子不让朕御驾亲征,哪里还轮得到你们上战场?
不过他嘴上并没有这么说,只是看着褚洄冷笑了两声。
朝臣们面面相觑,除了褚将军所说的法子,好像也的确没有更好的方法了,除非动用几位老将。虽说这几位大将军也不会介意一把年纪了还要上战场,但是若是留给百姓们朝中无人的想法,只怕会更糟。
叶挽沉默不语,心中还在想着褚洄即将独自面对元桢的事实。褚洄刚刚虽然说让她快点结束北汉的战事去沧州“救”他,但是怎么看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让她耍些阴谋诡计的拖延元桢还行,真要领兵作战毅然决然的快速解决北汉,只怕是有一段时间的事情。
大殿一片安静,谢青闻突然站起身开口道:“陛下,褚将军,如果实在担心,不如让末将陪同叶将军同往丰州?我从小在玉岩关长大,更是在父亲手下与北汉相战有二十年之久,对他们可以说是了解非常,相信能够给予叶将军一些帮助。”他偷偷朝着叶挽眨了眨眼,表情泰然。
百官更加惊讶了,尤其是文官,他们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被封继定国侯的谢青闻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在燕京,还要吃力不太好的请缨去到丰州,这在他们看来完全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叶挽看了他一眼,心中感激。的确有谢青闻这个在北境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马相助对她来说帮助十分大了。
“既然定国侯这么说……那便这么办吧。”良久,长赢帝才幽幽开口道。谢青闻本应能够安稳的在燕京发展,长赢帝也没有强硬的希望他将手下剩余的几万谢家军充入镇西军的意思,坐拥爵位与兵权,足够谢青闻娶妻生子默默地发展谢家一支,也算是为了弥补前任定国侯谢远的遗憾。
但是这世上有一众人,天生就是风雨中的狼,他们不贪恋安逸,只想要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谢青闻面上看似斯文,实则就是这样一匹有着尖牙的狼,让他安稳的留在京中做个废物对他来说才是侮辱。
褚洄松了口气,义父这般认同,那就是已经同意了让自己亲征沧州的事情。他对谢青闻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另,虎威将军与虎胆将军随之。”长赢帝想了想,在自家傻儿子眼神的逼迫下再次开口道。心中不由气愤,既然担心叶挽那就不要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北汉嘛!又要担心还又要揠苗助长,他这个做公公的都看不下去了想要狠狠的抽傻儿子两巴掌。
“是,陛下!”甄玉和段弘杨对视一眼,心中欣喜。他们原先还在想着陛下会不会因为他们二人年轻,资历尚浅,所以不忍动用。现在看来自己还是颇得陛下信任的,能够跟着叶哥出征,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段飞,”长赢帝没好气的喊了一声,“你随洄儿去往沧州。”
“是!陛下。”段飞喜滋滋的站起身来领命。他也是个不甘安分的,有仗打什么都好说,觉得他年纪大了就让他留在燕京只能心痒难耐的听着前线传来的战报那还不得把他憋死么?他得意的看了一眼老甄,差点没扭扭屁股说“老子比你还年轻一点”。
“那,那我们呢陛下?”甄将军和楚弘二人傻了眼,怎么陛下三言两语的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独独少了他们两个人的份?
荣太傅忍俊不禁,出口调笑道:“有子有徒若此,那还需要二位将军出马?二位将军不如就镇守后方,与我等一同等待着前线的好消息就是了。”他原先还有些担心陛下铁了心的要御驾亲征,现在看来索性有几位小将军在,否则万事就不可挽回了。褚将军亲往前线同样也有个好处,即是待来年陛下想要传位于他的时候,面对褚将军的赫赫功绩,难道还有任何人胆敢说什么不成?
段飞拱手高声喊道:“陛下英明,陛下英明!”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老甄,难掩心中得意。
百官们走出泰华殿的时候还是一片云里雾里,一个个的都没有想到,他们都已经做好了一整天耗在泰华殿里与陛下一同思索着应对政策了,怎么才不过半日的功夫陛下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呢?甚至半点都没有要问他们责的意思。要知道原先在曾后手下之际,往往一耗就是一整日,尤其是在先前大燕内战的时候,每日听到的最多的不过就是“你们给哀家说说到底应当怎么办”这类型的话。
现在看来,也难怪曾后和瑞嘉帝会倒台,而长赢帝仅仅用了半年时间就将整个大燕抓在手心里。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百官一阵迷茫,看着陛下对褚将军与叶将军两人的器重模样,十有八九未来的大燕是会被这两人牢牢的捏在手心,他们中再有人想要作妖只怕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
辞别众人,叶挽与褚洄慢悠悠的朝着将军府走回去,看到甄玉突然喊道:“甄玉!”
甄玉和段弘杨齐齐朝着这边跑过来,尤其段弘杨,自从和甄玉一起升了官之后他们就各自住在自己的府邸,和甄将军与段将军同住,每日也各自要去京畿营和禁军营报道。尤其是褚大哥和叶哥出去游山玩水之后,他们已经有半年没有见过面了。此时听见叶挽私下里喊他,屁颠屁颠的就跑上前来恨不得勾着自家叶哥转上一圈:“叶哥叶哥,出去了半年,有没有想我们呀?”
褚洄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自然是想的。”叶挽好笑的说,“你看老天爷不是安排妥当了,看我想你们,便要辛苦你们跟着我一起去丰州了。”七队将士们除了封将的这几人,其余都还住在将军府里,叶挽琢磨着还是将他们一起带去丰州,万事也好有个照应。
“那是,我们这辈子跟叶哥就像是蜜蜂和花,分不开的。”段弘杨厚着脸皮,刚说完就感觉到了褚大哥能杀得死人的目光,呐呐道:“咳咳,褚大哥才是蜜蜂,褚大哥才是蜜蜂,我们是绿叶!”
“喊我什么事?”甄玉没好气的瞪了段弘杨一眼,好奇问道。
叶挽看了眼褚洄,想了想说:“虽说刚刚在殿上我逼得户部尚书承诺支撑半年军饷,但是想也知道半年是绝对不够的。”她感受道身边褚洄投过来的目光,干咳一声硬着头皮道:“你帮我联系一下花滢,问问她花氏能不能收了我那边的首饰玉器,换成现银。”
周围人来人往,还有络绎不绝的下朝百官。段弘杨私以为这是一桩秘密的事,刻意压低声音问道:“叶哥,你们半年出去,不会是去盗墓了吧?”
刚说完后脑勺就挨了甄玉一巴掌。“你在想什么呢!”
“喂,我们现在也是同级,还是叶哥的左膀右臂,你别动不动就扇我好不好,我不要面子的吗!”段弘杨嚷嚷了一句,却听褚洄凉凉开口道:“你想卖嫁妆?”
叶挽浑身的皮都给绷紧了,干笑了两声,对着褚洄眨了眨眼睛:“大家心知肚明,半年根本就不够。横竖那些别人送我的东西我也不戴,而且堆在家里也是碍事,不如我们就换成白花花金灿灿的金银好了。”
“你为何不在殿上开口?”褚洄挑眉,也没说自己是赞同还是不赞同。“朝中隐形富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少,想要银子有办法还是可以聚出部分的。”
叶挽摇摇头道:“与他们无关,是我自己想要为兄弟们绝了这后顾之忧。我做这些事情也不是想要别人的同情和欣赏,正如你当初将暗阁所赚金银全都用来贴补镇西军却不让除了豫王殿下以外的任何人知道是一个意思。”她没有避讳褚洄说着些正是因为褚洄可以理解自己的行为,她从不担心褚洄会反对。“况且,羊毛出在羊身上,那些都是我们自己的兄弟,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至于那些贪官污吏,就让他们多敛些财,以后一网打尽,不是更方便?”
“嗯,挽挽说的是。”褚洄神色莫名的赞同道。
甄玉和段弘杨刚刚听说叶挽想要变卖嫁妆的事情还想要劝阻一二,现在听得不由落下一滴冷汗来。这对狼狈为奸的夫妻从来都不是什么手段温柔的良善之辈,哪里需要他们来担心嘛?
“话说叶哥,你怎么想得到让玉哥去问呀?”段弘杨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嬉皮笑脸的问叶挽,说着还暧昧的用手拱了拱甄玉的胳膊肘。
叶挽无奈的挑眉,自从他们跟她说花无渐从她大婚之日起就消失了踪影之后,她怎么找都没有再找到过花无渐。褚洄还一本正经的告诉她说花无渐将花家的产业都交给花滢打理自己出去寻找春天了……虽然不怎么可信,但是叶挽或多或少能感觉到几分。
花无渐离开了也好,累了这么久自是应当找个地方散散心。在长赢帝手下也不敢有什么人敢对花滢动歪脑筋,更何况还有甄玉他们在……
甄玉倏地就涨红了脸,瞪了段弘杨一眼道:“别他妈瞎说,我没怎么花滢!”
“哎哟,那花小姐一口一个玉哥哥叫的开心,三不五时的就往京畿营送东西去?”段弘杨调笑道,说完顿时觉得有些心酸,“啊,玉哥都老牛吃嫩草了,我老段的春天在哪里呀?”
“……”叶挽无奈的与褚洄对视一眼,问道:“那你帮不帮我问嘛?”
“问!”甄玉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心中琢磨着回去后要不要把段弘杨打一顿解气。狐朋狗友什么的,即便他升官发财了,那也还是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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