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看向叶挽的表情更加奇异了,不知道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呢……还是看出一朵花儿来。
甄玉皱着眉,满脸都是不赞同的神色:“你这样动手……”他们动手还情有可原,是因为跟赵寅争吵起来,情绪过头。可是叶挽是后来才来的,突然动手属于主动滋事,触犯的是十分严重的军纪。他犹豫着看了眼褚洄,心想着要不要让褚大哥下令这些人闭嘴,把叶挽带走,假装赵寅是他们动的手。
褚洄并没有理会甄玉求助的眼神,老神在在地抄着胳膊看着叶挽,颇有些看好戏的味道。
这小妮子翅膀硬了,敢当着他的面摸别的男人的手,还不管不顾的替自己属下出头……不过这点褚洄却并不会觉得叶挽做错了,换做是他的话,叶挽被人欺负了他大概只会下手比叶挽还要更狠。
七队的小屁孩们喊她一声“叶哥”,那她就要做好随时为自己兄弟们出头的担当。
对此事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等待着豫王处理才不像是叶挽的风格。
叶挽看着褚洄嘴角浮起一丝凉笑,心头抖了一抖。默默的想着回去之后不知道要怎么安抚这只大猫比较好。
七队众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兴奋,他们的想法跟甄玉一样。赵寅的武力值太过低下,叶挽对他就像是毫无悬念的单方面殴打,要是被豫王殿下知道了那对叶挽肯定是重罚。
段弘杨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叶哥……要不你现在跑吧,我们兄弟们掩护你!要是豫王殿下怪罪下来,你就推到我们头上,是咱们兄弟动的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赵寅要是活着还好,若是死了……那叶哥麻烦可就大了。
叶挽好笑地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将士们,扬眉道:“你们动的手?他们答应吗?”又不是说在场的只有他们一队,几千个右护军在这儿杵着呢,就算叶挽真的同意现在开溜,他们也不会一起包庇叶挽。
甄玉又看了看褚洄,示意叶挽请褚将军发个话,说不定还能有转机。
众人静若寒蝉地缩着脖子站在原地,就连赵寅手下的小队现在都不敢上前去扶一下赵寅看看他是死是活。这位女都尉的出场方式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他们一时半会儿真的反应不过来应当如何行事了。
“再说了,”叶挽抬起下巴,看向七队的目光更加让他们觉得熟悉又亲近,“你们兄弟动的手?大半年不见,就不认我这个叶哥了是不是?”都是同出一源的兄弟,他们愿意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跟人打架,她同样也愿意为了这些兄弟们出头。
若不是为了找她,若不是为了能更方便的收到她的消息,七队又怎么会跟着一起跑到沧州来而不是乖乖地回羡州去?
还有刘方隅不远万里的跟着她跑到西秦去,又因为她一句话千里迢迢地回到沧州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她怎么能不放在心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为了自己跟赵寅这混账吵起来打起来,打的自己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加起来可能连一年都没有到。但是日常的点点滴滴早就渗入人心。当初在斥候营被人排挤的不只是七队这帮纨绔,同样还有初来乍到的叶挽。
并不是说有叶挽在而七队强,同样也是叶挽依附着他们变得更加强大。
“喊我一声叶哥……”
“叶哥!”回答她的是震天动地的百人齐吼,有的还带着哭腔。
叶挽懵了一下,把后面半句“就不要有人想在你们头上动土”给咽了回去。难得想要感性一下和他们说些什么,就被这些迫不及待喊出口的声音给堵了回去。
她轻笑了声,点头道:“嗯,你们认我做大哥,我教你们梳中分。”
这边场面感天动地,那边褚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就多了一个人。
豫王负手而立,身上的紫金蟒袍在辉冷的日光下显得有些引人注目。他冷着脸看着眼前一幕颇为感人的场景,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在他的军营里折腾出这样的事情来,他要说叶挽胆子大好呢还是胆子大好呢?“你说怎么办吧?”豫王剑眉微蹙,不满地对褚洄道。
这两人好不容易从西秦回来了,第一时间不是去豫王府或是主帅营给他请安,反而跑到校场上来惹事?也太不把他当一回事了吧?
“自然是全凭义父裁决。”褚洄淡道。一双招摇的桃花眼漫不经心的扫过叶挽,眼中含了些许笑意。在叶挽还没装完逼的淡定笑容中,薄唇轻启无声道: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豫王惊讶地看了褚洄一眼,要说起护短来褚洄这小子恐怕是比叶挽有过之而无不及。眼下摆明了叶挽闯了大祸是要重惩的,他竟然会这么乖乖的随便自己处置么?“你就不怕义父把叶挽打残了?”叶挽这一下一顿军规是免不了的了,不管她在西秦的所作所为是有功还是无过,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豫王根本就不可能徇私枉法。
况且他也不想徇私,让这对小不要脸的尝尝随便跑到西秦去的后果也是好的。
褚洄勾唇笑道:“没关系,我媳妇皮糙肉厚,结实。”他嘴上虽是这么应着,眼睛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人群中的叶挽。
无论是护短还是出头,那袭翩跹的白衣永远是这样风骨铮铮,傲然立世,耀眼又夺目。
……
豫王并没有拖,而是当机立断的就决定当场处置这些闹事的臭丫头和臭小子们。
校场的事情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当即沧州军营的这个将军那个将军左右偏将什么的都聚集到了校场上来,纷纷想看看传说中的羡州斥候营都尉是个什么样子。
赵寅没有死,只是被叶挽那一磕打的晕了过去,好半晌才在军医的救治下幽幽转醒,醒来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军医摇着头啧声道:“这下手也太狠了,手腕要不了了,就算接好了也拿不得刀剑上不了战场了。”说罢他抬起头幽幽地看了众人一眼,“这是谁动的手?”敢在军营里私斗就算了,把人打成这副模样,实在是应当吃不了兜着走的好好惩治!
几个将军啧啧称奇:“这手段利索啊!”“要是放到战场上,来一个人就折一只手,是不是还能多俘几个俘兵去跟敌军谈条件?”“呸,你们就不能好好看看么,这事态严重啊!”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第一次觉得他们军营里的不少将军都是奇葩来的。
“是我!”“不是,是我!”七队的人还没有放弃把叶挽的罪过揽到自己头上去的想法,当着豫王的面就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抢着要认领罪责。
叶挽无奈道:“行了你们一个个的,当豫王殿下是瞎的吗?”她早就知道豫王已经来了,还津津有味的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心中感叹豫王殿下癖好奇怪的同时,叶挽还是老老实实地站了出来,手是她动的,没有让手下兄弟帮自己背锅的道理。
瞎了的豫王殿下横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又瞪了一眼褚洄,好像在说:瞧瞧你媳妇,怎么这么烦人呢!
褚洄挑眉,看着叶挽略有些局促的模样觉得心情愉悦的很。他眯起眼,脑中掰扯着等会儿叶挽被打屁股了他晚上要用什么姿势刚叶挽擦药。
若是叶挽知道褚洄现在的想法,晚上一定会用一个很优雅的姿势扇褚洄一耳光以示警戒。
除去叶挽,犯事的人当中军阶最高的也就甄玉了。他站出来低声道:“豫王殿下,其实这件事情跟叶都尉没有关系,她只是为了我们出头才会如此。请豫王殿下容许末将将事情的始末解释清楚,殿下再做定夺不迟。”
虽平日私下里喊豫王是喊豫王伯伯,豫王也是从小看着他和段弘杨长大的。但是这种严肃关键的时刻无论是甄玉还是段弘杨都不敢放肆,毕恭毕敬地先请示过豫王再做回答。
“说。”豫王懒懒道。他面色沉浸,不怒自威,虽心中想着叶挽这个黄毛丫头烦人又棘手,但面上仍是一副严肃拘谨的模样,不容任何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甄玉没有段弘杨一般喜欢添油加醋,而是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的一五一十将赵寅挑衅的话说了个清楚,当中说道“靠着叶挽吃软饭”“七队个个是叶都尉的裙下之臣”的时候很是羞恼了一番,且明显感觉到了褚洄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
刚刚段弘杨在说的时候因褚洄离得太远,无论是叶挽还是甄玉都没有感觉到褚洄的想法。若是他当时就在赵寅旁边的话,只怕都用不着叶挽动手,赵寅自己就先要去死个一万两万遍了。
为了增加几分赵寅的罪过,减少叶挽受罚的可能性,甄玉将先前自己队出去搜寻花无渐时,看到赵寅强抢百姓钱财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同样也没有漏掉花滢现在正在军营里的事情。
叶挽早就听花无渐说过花滢人在镇西军军营,是以并不惊讶。只是没想到花滢做伙头兵还做的像模像样,虽然一开始有点笨手笨脚的犯错,但是现在的表现当真与她的年纪完全不符。
“殿下明鉴,虽军中不得出现女子,但因花小姐是花无渐妹妹,与我们叶都尉早就相识,末将才会将她带回军营。未向殿下禀明是末将的过失,末将愿意一力承担,这件事情与叶都尉并无关系。”甄玉严肃道。一码归一码,叶挽打了赵寅是因为赵寅做的是太不像个人,他藏了花滢没跟豫王禀明是他的过错,跟叶挽没有关系。
甄玉话说完毕,赵寅也醒了,连嚎叫也不敢嚎叫,闭紧了嘴小心翼翼地看向豫王。他没想到最后事情会捅到这么大,不光管理他们的将军到了场,连豫王殿下都出现在这里,还有两三年都没在沧州军营露过面的褚将军……赵寅不禁觉得一阵头疼,早知道就放任甄玉去,不惹事了!
叶挽笑道:“一事归一事,豫王殿下自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责罚于你。”她对甄玉说道,花滢的事虽是所有事情的导火索,但他们打起来却是因为赵寅口出恶言,还想要威胁,“况且你们与赵寅的人打起来,各有损伤,事出有因,算是惩戒,豫王殿下不会再忍心重罚于你们。将赵寅打成这副模样也是我一人之事,与你们无关,豫王殿下,您说是吗?”她眨眨眼,看向豫王的模样颇为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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