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草山上空的云压的越来越低了,伴随着震震打雷之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就朝着下面无情的砸了下来。好在早就预料到这一点,营地里的看官席上方都准备了厚实的遮雨布,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一切的秩序。
烈王妃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座位,对元炯道:“你可看到你二嫂了?不知怎么的,今日我这眼皮总是跳个不行,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母妃多虑了,能有什么事情发生?顶多也就是大哥二哥和小妹回来时候被淋成落汤鸡了。”元炯笑了笑安抚道。但他心中同样隐隐不安,像是预感到什么一般。
会出什么事情?元煜和褚洄在山中厮杀?那他大概只会拍手称好了。挽挽出事?应当也不可能,那小狐狸猴精猴精的,不让别人出事也就算了,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陷身在危险当中。更何况还有褚洄在她身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出事的。
“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的回来。”烈王妃信佛,手上常年戴着一串佛珠,此时心底的难受让她忍不住取出佛珠默念了起来。
元炯嗤笑之余,也侧过身对着元秋道:“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元秋点头应是,刚离开没多久便转身回了来。元炯问道:“怎么?”
“公子,二公子和萧世子还有二少夫人回来了。”元秋恭敬道。
元煜司马晴和萧逢?这是个什么奇怪的组合,萧逢怎么会跟他们搅和到一起去?元炯心头微跳,想起了最近让别人去查的萧逢的近况,只说他某日身体不适在内城的医馆呆了会儿,又去了千里醉和某位姑娘幽会。元炯权当这是萧逢厌弃了叶氏姐妹想要换换口味,难道当中另有隐情?
元炯眉毛跳了跳,又问道:“元烬和阿挽呢?”
“没有下山,应当还在山里狩猎。”元秋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元炯摸了摸下巴,虽然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边,但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跟阿挽有关系呢。
正想着,元煜几人已经面色沉重的淋着雨朝着烈王府的席位这边走了过来。在他身后,几位公子哥一左一右的押着萧逢,司马晴哭哭啼啼的跟在身边。
有意思。元炯以折扇抵着下巴。
“怎的淋这么大雨也不记得叫下人送把伞去?”烈王妃嗔怪道。
元煜的脸色难看的紧,连主看台上的西秦帝和烈王他都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只黑着脸死死的盯着元炯。
难道这事儿又跟他有关系了?元炯无辜的想。
察觉到元煜的不对劲,司马晴还衣衫不整的站在旁边哭,烈王妃顿觉不好。她压下心头的好奇,沉着脸对司马晴道:“秋猎岂容你胡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怎么能在这样的天气跑到山里去找煜儿?”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向这边的目光越来越密集,烈王府的脸面比较重要,有什么事情回府之后慢慢再说。
烈王妃突然开口顿时吓到了司马晴,她猛地一抽,朝着萧逢就扑了过去:“呜呜——萧郎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她的话宛如平地一声惊雷,附近听到的众人脸色更加变幻莫测起来。元煜就在这里,司马晴却往大燕那位萧世子的身上扑,还一口一个的喊着萧郎……加之元煜难看的脸色,他们三个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放肆!”烈王妃大惊,连忙给身后下人使眼色。“快将她带回去,只怕是淋了雨烧糊涂了,快给她请个大夫看看。”
萧逢脸色复杂地看着一眼元炯,对元煜道:“二公子,实在抱歉。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是她——”他适时的住了口,眼中威胁之意不言而喻。要是你元煜敢对我怎么样,我就当中说出司马晴和我偷情之事,让你烈王府的颜面扫地!
“萧世子,这再怎么样也是我烈王府的家事,只怕还轮不到你插手。”烈王妃瞪了萧逢一眼,眼下都什么关头了,不管这个萧逢在事情中扮演的是个什么身份,只怕现在都轮不到他来瞎说什么。
“母妃。”元煜喊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司马晴,仿佛已经在看一具尸体。元煜幽幽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这件事情我倒要好好的问问三弟了。”
“我?”元炯一愣,笑盈盈的展开了手中折扇,“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在若草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一头雾水,二哥且说说,到底要问我什么事情?”
八卦的眼神越来越多,烈王妃有心阻止,可是架不住连元煜自己都不想隐瞒。
他说:“三弟为何纵容朋友,勾引自己的二嫂?”
元煜说什么?元炯纵容朋友勾引二嫂?那二嫂不就是这个司马晴么,元炯的朋友是萧逢,萧逢勾引司马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事啊。
元炯听得懵懵的,好半天才从复杂的关系中理了出来。他心中暗惊,看来查到的事情是真的,和萧逢私会的那个女子就是司马晴了。元炯面上不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顺着元煜的话说好继续看元煜的笑话,还是装作不知情先把萧逢保下来再说。
萧逢可是他与大燕齐王联系的一枚重要的妻子,萧天慕那个老东西虽然没什么大用,但再怎么说也是萧皇室的血脉,届时有什么事情想要利用他也能方便一些。
这里的动静大到惊动了主座那边的西秦帝和烈王元桢,纷纷以疑惑的目光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尤其是朝臣坐席中的司马宥和司马夫人,眼看着自己女儿狼狈的样子已经第一时间冒着雨朝这儿跑了过来,连伞都是下人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替他们打上的。
元煜一句话惊到了众人,尤其是司马宥,听了那话震惊地看着元煜道:“二公子,你在……你在说什么胡话?”
“是不是说胡话,司马大人自己问问你的女儿就是了。”元煜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看向仍然六神无主的抱着萧逢裤腿不肯松手的司马晴。他眼中暴躁的怒意更甚,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想要扼住那遍布着青紫痕迹的白皙脖颈,慢慢的扼紧让她窒息!
“晴儿,你说话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恨不得打开司马晴的喉咙看看里面的解释到底是什么。
司马晴却哭的抽抽搭搭,好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她只是一个劲的念叨着:“萧郎,你说你要带我回大燕的,你说过你要带我回大燕的!”
萧逢烦的不行,司马晴越是这么说,他就越难撇清关系。他忍不住就着司马晴抱住的那条腿踹了她一脚,不耐烦道:“你这贱人,分明就是你说二公子到现在都没有碰你,空闺寂寞,意图勾引于我,怎么就变成我要带你回大燕了?我再怎么说也是齐王世子,二公子也算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你要带你回大燕去?”
围观的众人惊然,元煜的脸色越发的阴沉,更加确信了是司马晴主动勾引萧逢的。因为他至今没有碰过司马晴的事情没有第二个人知晓,就算萧逢与司马晴行过苟且之事,也不可能信誓旦旦的说是因为他元煜不想要司马晴。
萧逢漠然撇清关系的神色让司马晴整个人呆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萧逢,哭花了的脸愣愣的抬着,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
怎么会这样?萧郎明明前些日子还在夸她笑起来好看,明明刚刚还在温情细语地说着要带她回大燕做他的世子妃的。
司马晴从来都没有体会到男子对她的好,这几日就像是置身梦境一样。可这梦境,怎么说碎就碎了呢?
“你为什么要与我撇清关系?”司马晴问道。
萧逢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他再怎么喜欢司马晴也不能避免司马晴是元煜妻子的事情,即便她是处子,他堂堂一个齐王世子,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名义上的“残花败柳”做出这等违背世俗的事情来。
烈王妃早在听说司马晴和萧逢通奸的时候就几欲昏厥,强撑着精神才保证自己没有晕过去。自己的儿子发生了这样的丑闻,即使他是被伤害的那个也难以堵住那些“热心群众”的悠悠众口,让烈王府成为一个茶余饭后的话题。
尤其是这件事情还将自己的二儿子和三儿子一起牵扯了进去,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司马宥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还在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甚至都以为跟元煜达成了共识,怎么会现在爆出女儿红杏出墙的丑事来?他争辩道:“不会的,二公子!不会的,晴儿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她不可能会……”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被鲜血溅了一脸。
原本还在嚎啕大哭的司马晴就这么在他的面前,眼睁睁的被元煜手中一闪而过的寒光从后颈直接插到了喉口。
那支狩猎用的羽箭握在元煜的手中,箭头幽幽地从司马晴的前脖子出插出,飞溅的鲜血洒满了附近人一脸。
她的哭喊声终于中断了,双手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脖子,一双幽怨的眼睛仍然固执的看着萧逢,瞪的老大。她料到了自己的死亡,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只是没有想到……在死之前听到萧郎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贱人”。
“啊!”司马夫人尖叫了一声,不能接受女儿死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事实,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司马宥张大了嘴,甚至尝到了女儿鲜血的味道,甜腻,且腥。
他升官发财成为国丈的梦已然破碎,但是他不愿意醒。
周围的声音都安静极了,只有雨点打在泥浆中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元煜舒了一口气,耳边终于再没有那烦人的哭声,他阴郁的目光看向萧逢,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他心中隐隐升腾起一股快慰,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当着自己父王和西秦帝的面,杀了一个红杏出墙的贱人,还有什么事情会比现在更爽吗?
他哈哈笑了两声,对元炯道:“你现在满意了吗?”
元炯面色沉重,看着元煜状若癫狂的模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摇摇头,确保元煜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了萧逢,沉声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二哥在说什么。不过二哥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了么?”
当着西秦帝的面,杀了一个朝廷重臣的女儿,不知道元煜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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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一个,剩下的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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