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晴嗫嚅着搓着自己攥在手中的帕子,她先前一直在盯着萧逢看,连那白色的烟尘是怎么出现的都没有注意到。只得低下头声若蚊子道:“我……媳妇儿不知道夫君有什么烦心之事。”
烈王妃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儿媳妇虽不是什么高官家的千金,但她这个做婆婆的也不是势利眼,儿子有本事的话她并不在意媳妇是个什么身份,只要品性敦厚才德优良便罢。可是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扭扭捏捏这般小家子气也就算了,问起她夫君的事情还一问三不知,这算什么?
她叹了口气,不再看司马晴,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到自己那个跑在第一的儿子身上。元烬的事情……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她只愿自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能够这辈子过的平安喜乐也就够了。
司马晴听见烈王妃的叹气声,心中更恨,她板着脸暗自咒骂几句,就看到萧逢小心翼翼的驾着马绕开了褚洄和叶挽三人,直冲冲的紧跟着元煜而去,跑在了第二个。她心里的阴霾顿时被一扫而空,面上隐隐露出激动的神情来。
褚洄和元灿的马儿被石灰迷了眼睛,眼下没有解决的方法,委委屈屈的嚎叫着不肯再跑。叶挽的马由于她反应及时,躲过了一劫,成了这剩下三匹马中唯一一匹健康的活蹦乱跳的马。
它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拱了拱褚洄身边那匹小棕,哼唧了两声好像在心疼它为什么会突然“看不见了”。
“你先去吧。”褚洄对叶挽道。现在要他再去追元煜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好在叶挽的马没有事,能够继续比赛。
叶挽摸了摸自己的委屈的小黑马,道:“走吧小黑宝贝,我们去追那个王八蛋,给你媳妇报仇。”只要褚洄没事,她也就放下心来。她不是扭扭捏捏看不清现实的人,自然知道要元煜那个混蛋难受就是在他最在意的地方狠狠打他一巴掌。
元煜现在最在意的当然就是胜过褚洄了。
小黑或许是被她的坚定的情绪所感染,生气的扬起蹄子嘶嚎了一声,一闷头猛地朝着元煜离开的方向冲了过去。
原地需要“老公”帮忙报仇的小棕和褚洄:“……”
褚洄扬起眉,淡定的牵着看不见的小棕朝着马厩的方向走了过去。好吧,当一回被人护着的“媳妇”,感觉好像也挺不错的?
第一项赛马的比赛结束,褚洄和元灿的马都受了伤,理所当然的就算作“弃权”了。剩下的跑在第一的元煜虽然得了五分,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迎来太多人的喝彩之声。反倒是跑在第二得了四分的萧逢,惹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叶挽虽是紧赶慢赶,但由于和前面两个拉开的距离实在是太大了,还是落在了第三,得了三分。
没有得分的元灿垂头丧气的铁青着脸走回来,只口不提叶挽提醒她幸免于难的事情,对着元煜没好气的说:“二哥,你刚才那算是什么意思?要动手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的吗,要是我也被石灰烧瞎了眼睛怎么办,你赔我么?”
元灿声音很响,丝毫不顾念这里是公共场合,当着诸多人的面大咧咧的质问元煜。
本来得了第一心情还算不错的元煜被她这么一念,顿时觉得有股烦躁的情绪从心里涌了出来。他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元灿道:“你这不是没瞎么。”
“你、你说什么?”元灿不敢置信的瞪着元煜。这个二哥从小就很疼爱自己,和元炯不一样,是真的公平公正愿意为自己撑腰那种。所以她才敢在有时候得罪了三哥的时候躲到二哥的房里去,让二哥为自己主持公道。
可是这个自小疼爱自己的二哥,现在居然说这种话?他到底是怎么了?
烈王妃听见了动静,沉着脸看过来说:“煜儿,你怎么能这么跟妹妹说话?”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母妃?灿儿又没事,现在用这般质问的口气跟我说话难道就对了吗?母妃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元煜阴着脸掀起嘴皮子,露出了一个无所畏惧的笑容。
“话虽如此,但你……”烈王妃还欲再说,却听元煜道:“母妃,第二项马上就要开始了。儿子先去了,您慢坐。”
说罢元煜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观众席的附近朝着还在布置场地的靶场走了过去。烈王妃身边的丫鬟还端着几杯准备好了给他们饮用的凉茶,见状不由以询问的眼神看了看烈王妃。
儿大不由娘……三儿子是这样,二儿子也是这样。烈王妃有些头疼的挥了挥手,示意丫鬟将凉茶被元灿和褚洄叶挽端过去。怎么说褚洄现在也算是她的儿子,她断不能做出引人诟病厚此薄彼的事情来。
她瞥了一眼兴奋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的司马晴,又看看额头微有薄汗正笑语晏晏的对着褚洄说话的叶挽,心中微叹,若叶挽是自己的儿媳妇就好了。无论是二儿子还是三儿子,有她这样冰雪聪明的媳妇,断然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叶挽指着正在布置的靶场,笑着接过烈王妃身边丫鬟递来的凉茶,一杯拿给褚洄,一杯自己接在手中,道:“看样子这是射箭计分的规矩,刚刚那场不算,我们这场和下场开始再计分如何?”她还惦记着跟褚洄比赛输赢的事情。刚刚那局若不是元煜搅和,褚洄肯定不会半路停下来输给她的。
她认真的模样不由让褚洄失笑出声,他修长的胳膊绕到叶挽身后摸了摸她的柔顺的发梢,一本正经的说:“难道你觉得不靠第一项的成绩,我就会输给你了么?”
“呿。”叶挽轻飘飘的踢了他一脚,“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不计那三分也能赢过我?弓术虽然是你的老本行,但是林中狩猎你未必比的过我,还指不定谁赢呢。”论潜伏之术,叶挽自信她敢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山中地形复杂,她才是那个天生活在丛林中的小豹子,除非褚洄偷偷摸摸已经先来临安这山后的鸿樵岭。否则都是第一次来,谁会比谁更熟悉呀。
“嗯,挽挽说的是。”褚洄一本正经的点着头,看她认真的亮晶晶的眼睛,觉得心里被软绵绵的东西填满了。他摸着下巴道:“不过就算是比试,没有点彩头,也太无聊了点。”
叶挽一指那远处的金弓道:“不是有么。若你赢了,就送给我做我的嫁妆。若我赢了,便送给你做你的聘礼。”
“不好。”褚洄摇着头。
“为什么不好?”叶挽问。
他们就站在观众席的下方,面对着靶场,没有顾忌后面投来的肆意好奇的眼神,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一般。
褚洄勾起嘴角,在疏冷的面容上仿佛一道带着夺目光芒的彩虹。
他说:“送来送去不都是你的东西么?对我会不会太不公平。”
难得看到褚洄这么严肃的讨价还价的样子,叶挽“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她忍着笑意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倒是没有考虑到。那你说我们拿什么做赌注的好?”
就等她说这句话的褚洄仿佛得逞了一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叶挽好奇的目光中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叶挽的脸腾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子,面无表情的推开褚洄道:“你懂的事情不去做龟公真的可惜了。青楼若是有你,定能生意兴隆火爆非常。”
褚洄噙着笑,低声道:“我只愿做你一个人的兔儿爷。”
这人的骚话是信手拈来张口就有的么?
“没志气,黄金千万和你失之交臂了。”叶挽说。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落在有心之人的眼里就仿佛侵入骨肉的毒刺一样令人难受。
元炯轻摇着折扇,手下摆弄着桌边压着的一大叠的银票。他微扬起下巴,阴沉沉的发亮的天气将他下巴顺着修长的脖颈映出一条完美光洁的弧线来。
“押大开大,押小开小,买定离手……”他口中念念有词。
第二项的赛事比第一项还要简单易懂。
参加秋猎的三十人每人手中三支箭,场中有十个靶子,第一排四个距离五十米开外,有脸盆大小。第二排三个距离八十米,有碗的大小。第三排只有两个,但已经距离起点线有百米,只有苹果那么大。
最后一排的靶子几乎就是放着玩的,秋猎举办至今鲜少有人会去瞄准第四个靶子,距离两百米不说,靶子大小只有枣子那么大,十分的厚实。
四排靶子分别对应了一分、两分、三分和五分。以手中的三支箭能够射中的靶子加起来的总分为这第二项赛事的得分。整整三支箭,那些想要凭借运气乱射一气浑水摸鱼的,就完完全全杜绝了可以混过关的心思。
不过也不存在混不混,本就是娱乐的秋猎,即便水平不佳也没有人嘲笑什么。
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为了加快秋猎的速度,赶在下雨之前结束秋猎,西秦帝决定第二项赛事由两人一组一起。反正靶子够多,随性。
大多数人都是选择第二排的靶子,三支箭全都射出全中也能得个六分,没有必要非去第三个靶子冒险。也有对自己箭术信心满满射第三个靶子的弓箭的,中的人也多是靠运气,再有两支箭反而就射不中了,活生生的脱了靶子,只得了第一箭的三分,算是得不偿失。
但这所有比赛的人,唯一的共通点就是,没有人去碰第四个靶子,如果说第三个靶子还只是碰碰运气能够有幸射中的话,那将目光放在第四个靶子上的就完完全全是傻子了。
两百米开外的距离去射一粒枣子,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挽自然而然是要跟唯一的姑娘元灿一组的。
这秋猎发的弓箭只是最普通的木弓木箭,完全不似镇西军中的铁弓那般有手感,让叶挽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
元灿看她纠结的模样,抛开了心中的不愉略带嘲讽地说:“我西秦男儿从小摸刀摸箭,最甚者也不过是射中第三个靶子。就连本郡主对第三个百米靶子也并非信心十足,我劝你还是稳妥起见,射第二个靶子吧。说不定还能拿个六分,以至于不会那么难看。”
叶挽看她信心十足的抬起手,瞄准了第三个靶子的模样,不禁笑道:“多谢郡主提醒。不过我只是觉得这弓太轻了些,有些不适应罢了。”
“哼,看你样子也只会逞嘴上功夫!”元灿翻了个白眼,秀臂一翻,一直羽箭脱手而出。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