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了,除却叶家过的不怎么安生以外,将军府可谓是欢乐非常。
不少人带着宿醉偏偏酒醒之后,发现自己脑袋旁边枕着的一个大红包,开心的欢天喜地,全然不记得他们除夕夜的晚上是怎么调戏自家都尉和将军大人的。
叶文涛最后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脑震荡,外加额头上被叶骥扔的砚台敲的扁进去了一块以外没什么其他的问题。王氏哭唧唧的问方思勰能不能将凹进去的额头补回来,方思勰相当仙风道骨的捋了捋根本不存在的胡子,说:“可,开颅。”吓得王氏连连抱紧叶文涛,大哭着骂:“你安的是什么心?人开了脑子那还能活吗,庸医,真是庸医!”
方思勰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反正凹了脑子的也不是他,关他啥事儿?
于是叶文涛很有可能这辈子都得顶着个额角凹了一块的脑门生活过日子了。
叶家还出了一件事儿就是有关王氏的。
那晚叶挽跟叶骥聊过之后,叶骥当即拍板定转,要休离王氏,连叶文涛的伤势都不需要她来管。王氏那怎么能依呢,可她娘家又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就连能嫁给叶骥做长房太太那也是沾了自己姑姑老叶王氏的光。
叶骥如果要将王氏休离,那王氏这辈子可就完了。一个性格泼辣又被人休弃的下堂之妻,什么活儿也不会干,姿色也平平,难不成还能投靠老叶王氏住到二房的府里去?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可是叶文涛就是个不着四六的小王八蛋,又被砸了脑门休在床上,指望他来帮王氏说话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叶文淞虽于心不忍,但是自己亲娘诬陷自己怀孕的娘子也是不争的事实,他再怎么样也必须给荣氏和未来的宝宝一个交代,遂并不管这件事,完全就是听叶骥的意思。
王氏哭天抢地的赌咒发誓自己不会再犯,一定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婆婆,好奶奶。只求叶家再给她一个机会。
叶骥想起了那晚叶挽所说的话,王氏这样的性格已经不是三天两头养成的。若要她安守本分,只怕比休了她还难呢。于是狠了狠心决定下来,即使不让王氏成为下堂妇,也要将她送回云州城的宅子里去。每月寄银子给她,日后逢年过节的说不定还会回乡去探望探望她。
这种做法其实与休离无二,但好歹也算是准备颐养王氏的晚年,令她不至于孤苦无依穷困潦倒的过完一生。
叶骥的态度十分的坚决,两者选其一,王氏无法,只得选了回云州这一条道路。她走之后,燕京的叶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余叶骥一人和两儿子一媳妇,后院的掌家之权一下子落到了荣氏的头上,再无泼辣的婆妇整日的指手画脚,也算是福祸相依了。
不光是叶家,年后的燕京城也热闹的很。举子们纷纷勤奋刻苦的迎来了三年一度的春闱。
科举分秋闱和春闱,秋闱为年年都有的乡试,大燕各地的学子在本地参加乡试,过了乡试就是中了举人,才有那个资格去燕京参加三年一度的春闱。春闱又分会试和殿试,全国各地的举子们全都在这几日燕京的科院内参考,由礼部主持,曾国公和太子太傅老荣大人监试。会试录取前三百名为贡士,才能参加会试之后由瑞嘉帝亲自考察的殿试。
殿试中,一甲三名,进士及第,分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赐进士出身,可入翰林院或各地做地方官;三甲为同进士,就比较惨了,几乎在朝廷就是个透明的存在,大部分都得搓搓手等着下一次三年之后的春闱。叶文淞就是在三年前的那届科举中进了二甲,虽名次不佳,但好歹也回了乡做了个小官。
科举的这几日,须得各位考生带齐了行囊,考试的几日都睡在闱馆,一连考个三天两夜,吃喝拉撒都在闱馆内,没个好点的体力是坚持不下来的。只是不知道这次原本准备走后门的叶文溪能得个什么名次了。
二月初一这天,还带着年后没有散去的寒气,雪虽停了,地上却还结着冰。
伴着皇城有重大事件才会敲响的“咚咚”的铜钟之声,科举开始了。
年后的叶挽却比年前更加轻松悠闲了起来,除去每日指导中护军将士们的训练就是各地疯狂的耍,没多久的功夫就把整个燕京城给摸了个遍。褚洄过完年似乎也闲了下来,寸步不离的跟着叶挽到处的跑,颇有些抢朱桓饭碗的意思。
有他在旁边盯着,段弘杨几个也不敢放肆的每天在她附近叶哥长叶哥短,让叶挽很是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
虽是清闲,但是天气阴沉的不像话,一点都没有要开春的意思。
科举的第三日,天上还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雨,打在结了冰的雪地里,冻成一体,使之走起来更滑了。
叶挽顶着寒风站在将军府的楼顶上,手中撑着一把漂亮的油纸伞,雪白的伞面边上画着点点红梅,听着雨珠噼里啪啦的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煞是好听。
她往空着的那只手上哈了一口气,看着哈出来的白气不由搓了搓手:“天还是这么冷呀,什么时候才开春呢。”
“冷还不回房间呆着?”褚洄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子钻在那柄油纸伞下显得有些滑稽。
“看这天气,总觉得心情不太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叶挽懒懒的往后一退,倚在褚洄的怀里,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一片温暖给包围了。她越来越习惯褚洄的存在了,就连半夜三更被这流氓正大光明的摸进房里搂着睡都没有觉得有丝毫古怪的地方。
人的习惯果然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他们明明都还没有成婚呢。
褚洄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伴着胸腔发出的共鸣声,就像是磁性的低音炮,直酥到人的心里去。他顺着油纸伞的骨节慢慢向上攀附,和叶挽的手交在一起,扶着那被寒风吹得有些飘摇的纸伞。
“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的。躲也没有用。”他淡道。一双桃花眼静静地看着远处闱馆的方向,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叶挽垂着眼帘,过了年之后总觉得那精致的五官越发的大气细腻起来,睫羽长长,眉目深邃恰到好处,也不知是不是长了一岁的缘故。在燕京养着,少了边境战场上的风吹日晒,那白皙的皮肤更加的透明起来,却又不失健康的红润,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刚刚成熟的苹果,令人垂涎欲滴。
她嘴角微微弯起,挂着淡笑,就像一个好脾气的佛。“躲也没有用……那就只能自己努力去掌控了。”
“嗯。”褚洄另一手轻绕着叶挽垂在肩头的发丝,莫名深沉,“挽挽,我会保护你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叶挽好笑的说:“要是你想伤害我怎么办?”
“没有那一天,”褚洄道,似乎又觉得自己话说的太满,又说:“如果有逼不得已一定要伤害你的那天,我一定会先杀了自己。”
油纸伞上的雨滴扑簌簌的作响,好像是在印证这段话一般。
春闱一连进行了三日,燕京城也下了整整三天的雨,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直到放榜的那一天才慢慢止住了雨势,天上拉起了晴时天幕,似乎是在和普天下一起庆祝会试的圆满结束。
放榜这日将军府里闲来无事,叶挽便带着甄玉四个又一次上了品茗轩吃点心。段弘杨特别特别喜欢品茗轩的点心,每次空下来就争着吵着要带着叶挽和甄玉几个上茶楼来。正巧会试放榜的地点就在神武大街和青玄大街的交叉口,品茗轩的楼底下,叶挽也乐得带着他们一起在这一日出来凑个热闹。
还是二楼的老隔间内,叶挽悠悠的执着玉杯,慢条斯理的站在窗口看着底下拥拥攘攘的人群。
不光是各地赶来的举子,燕京本地也有不少学子们参加了会试,都在期待着午时放榜的这一刻。
“诶,叶哥,听说你家有个二哥这次也参加了科举,怎么样,他学问很好吗?”段弘杨一口往嘴里塞着包子,随意的问道。
叶挽淡道:“不清楚,我与二房并无什么交情。”照着除夕夜那晚上吃饭时叶文溪的状态来看,三天两夜的会试他有没有晕过去都难说。至于叶文溪的成绩什么的,她也不在意,跟她没什么关系。
周建是知道叶挽跟家里的关系情况的,不满的瞪了段弘杨一眼,扯开话题道:“我听说西秦是有武举的,怎么咱们大燕都没有武举呢?”
“怎么,有了武举你还想弄个武状元当当去?都已经是个百户了,做人不能这么贪心的我跟你讲。”段弘杨用筷子插着一个包子在周建面前扬了扬,“而且就你这身手,去武举还不是被人当炮灰?你也就一个‘射’能过过眼,其他的……啧啧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其他的怎么啦?”周建当即鼓着眼睛跟段弘杨纠缠起来要给他好看。
甄玉看了一脸淡定从容的叶挽一眼,笑道:“你们两个争什么,是不满在咱们叶都尉手下做事,想要出去闯番天地么?”
“是啊,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叶挽配合的扬起眉,一副要找他们算账的模样。她看了看甄玉,自从那天跟甄玉在品茗轩的后院谈过话之后,他的情绪越来越稳定了,现在又恢复了和从前一样可以勾肩搭背的开玩笑的模样,让叶挽安心不少。她摇头对段弘杨和周建说:“先帝时起重文轻武,要不是西秦和北汉虎视眈眈,只怕他连边境的兵将们都会随意招揽敷衍了事,又怎么会开放武举招募能打的贤才呢。”
“我知道,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嘛。”段弘杨嘟囔了两句,“你们看楼下,我就是看着他们这些兴奋的样子,也想体验一把满怀期待放榜的感受嘛。”
叶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微微一顿,转头拍了拍段弘杨的肩:“你要是想体验体验,我们明天在府里办个摔跤大赛得了。输了的承包兄弟们一个月的脏衣服。”
“啊……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段弘杨大惊失色。
周建拱拱他笑道:“哟,现在知道怕啦,怎么,知道自己会输所以不敢参加?”
“我去你的!老子会怕吗,比就比啦……”两人又插科打诨的纠缠成了一团。
叶挽笑着摇摇头,下一秒就将目光投到了隔间的门口,淡道:“元二公子,来了就请进吧,站在门口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一清隽风疏的青年应声而进,身边还跟着一名戴着面具亦步亦趋的侍卫,正是除夕之夜刚刚见过面的阴魂不散的元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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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仙女宝宝们儿童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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