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斩钉截铁的说道。
俗话说三人成虎,王氏一个人将谎话说个几遍自己也确信了三分。四个月前,叶挽的的确确是因为刚刚北汉的事情结束回到了燕京,过府吃了顿晚饭。
叶挽想了想不免觉得有些尴尬,就这么凑巧,荣氏和叶文淞要在那几日……咳咳,为爱鼓掌。以至于现在被王氏抓住了话头,打蛇上棍的想要把污水泼到她们头上。
“这也不能说明,孩子是……四弟的啊。”叶文淞红了红脸,蹙眉嗫嚅道。这么想着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夫人是无辜的。四弟这几个月来不过来了一次叶府,那日跟荣氏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点头道:“四弟跟子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娘,你真的想多了。”
“哎呀你这小兔崽子,你宁愿相信外人的也不相信为娘亲耳听到的是不是?你怎么知道叶挽这贱……叶挽和荣子期是第一次见面,你别忘了,叶挽比我们先来燕京好几个月,说不定他们早就有所龃龉,只是装作不认识而已!”王氏嚷道。
叶挽抄着胳膊笑道:“哦?如果我与大嫂早就认识,那为什么当时燕京要适龄女子参加选妃的时候,大嫂要嫁给大哥,不嫁给我啊?”虽然事实很残酷,但是荣氏嫁给叶文淞的原因确实是因为选妃逼迫,她不想入宫为妃才匆匆下嫁。
幸得叶文淞脾气秉性人品都还可以,荣氏自己又不是个笨人,否则不知道要在王氏手中吃多少亏。
“是啊娘,四弟同为叶家子孙。子期若当真与四弟早就结识,两人两情相悦的话,为什么要嫁给儿子呢。”叶文淞关键时候没有掉链子,顺着叶挽的话脑筋转的相当的快。
“还不是因为她是叶家抱养的!区区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王氏刚欲再骂,突然接收到褚洄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的目光,浑身一抖将话头咽了回去。她哼道:“淞儿,你是翰林院的编修,前途无量,怎是一介武夫可比的?况且荣氏嫁进我们家来,能做长房的太太,又可以和小叔子暗度陈仓,她不蠢她当然会这么做!”
荣氏气乐了,道:“做叶家的长房太太有什么好处?像叶夫人您这样整日就知道撒泼耍赖颠倒黑白么?!”王氏也是叶家的长房夫人,看看她现在这副泼妇的模样,也不知道公公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要娶这样一个疯子。
“叶家财大气粗,自然是好处无限!”王氏犟道,她奔到叶骥的身边搂着叶骥的胳膊撒娇道,“老爷,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为我做主呀!我不过是想要除去奸佞,为淞儿讨公道。”
二房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王氏说的好。
“阿挽,你有没有什么要跟义父说的?义父听听你的解释。”叶骥沉思了片刻,正色道。
王氏嘴角的笑容一僵,心里恨不得把叶骥大卸八块。同床共枕二十余载,儿子都给他生了两个,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要听听叶挽的回答,果然男人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挽的衣物本来已经被雪浸的有些湿了,却被褚洄的内力跟不要钱一样的烘干。她想了想,启唇笑道:“义母口口声声说是撞见了我与大嫂的奸情,我就想问一句,是在哪里撞见的?”
“我不都说了吗,我去给荣子期打水洗漱,回来就看到房门紧闭,你们正在房中卿卿我我。”王氏皱眉道,不明白叶挽为什么要这么问。
“哦,那劳请义母给我指一指,我与大嫂是在哪间房中相会,在哪间房里卿卿我我的。”
王氏随意指了个与连廊离得最近的厢房,心中隐隐发突,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叶挽看着王氏指的那间房门紧闭的厢房,不由笑道:“二婶,劳烦你差个下人去看看,那间房中可有有人行动过的痕迹。”
她这么一说,王氏整个人就像是刚打完筛子回来一般。她与荣氏到了后院没有去厢房,直接就在连廊里吵了起来,吵了好一会儿。若是去看房中有没有人行动过的痕迹,自然是不可能有的,因为她们进都没有进过房间!而且连廊到厢房的这段距离,地上连脚印都没有一个,洁白的雪面仿佛一块巨大的镜子,在嘲笑着无知的王氏。
荣氏一喜,看向叶挽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苏氏犹豫起来:“这……”她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王氏,在看到她煞白的脸色之后也明白了王氏这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叶骥难得看向苏氏的目光也带着指责之意。
王氏脑子转地也很快,当即叫道:“错了错了,我记错了。我是扶子期到这儿之后,我准备去打水,让她自己回房的。谁知道她没有回去,我想着还有话想要交代她,就折了回来,正巧看到叶挽在这儿与她搂搂抱抱。”她话锋一转,权归结于自己记错了。
未免叶挽再问什么打了水为什么没有水盆之类的问题,她索性说自己连水都没有打,半路就折了回来。
只是再这么说,话的可信度就大打了折扣。叶骥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不信任的审视,让王氏焦急万分。
再这么下去只怕是要穿帮了。
王氏想了想,将矛头直指叶挽:“你不要再说什么无用的话了,我亲眼看见了就是亲眼看见了。除非你杀了我灭口,否则谁也不能掩盖你跟大嫂偷情的事实!”
跟大嫂偷情……叶挽梗了一下。王氏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她愣神之间,只觉得褚洄抓着自己的手好像不动声色的捏了一捏,似乎是在忍笑。
叶挽抽了抽嘴角,无奈道:“好吧,你说你亲眼看到了我与大嫂偷情……”她犹豫了片刻,不由自主的看向褚洄。
褚洄眼底没有了刚刚对王氏那样的冷漠,虽还是面无表情,但是叶挽不知怎么的能明确感受到褚洄的认同之意。
他同意自己这么做,支持自己这么做……
叶挽深吸一口气,转头笑眼盈盈的看向王氏道:“你口口声声说大嫂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不知道,我一个女子,要怎么才能跟大嫂生个孩子出来?”她语气淡然,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吐出令人屏息的话语。
众人仿佛死一般的寂静,努力的睁大眼睛眨巴着辨别叶挽说的是真是假。
王氏好半天才从喉咙中找到自己的声音,只是那声音颤到都不像是她平日里的泼辣模样。“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骗过我们所有人,洗脱自己的罪名……”
叶骥和叶驰眉头紧蹙,似乎是在努力的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其他人早已震惊的呆在原地,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玄幻的事情。
叶挽轻笑一声,将头顶发髻之上的狐尾玉簪取下,满头的青丝披泄而下,乌发与雪地相映,一黑一白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白衣蹁跹的少年,静默温婉的站在黑衣男子身边,不似先前风流少年的模样,反而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美感。不是少年,而是少女。
谁家少年足风流,同样少女也可以足风流。叶家的众人惊呆了,从来没有想到,同处一个屋檐下十余载,幼时任人欺凌的那个少年,竟然是个女孩子?!
更可怕的是,此女子胜过叶家的任何一个男子,靠着自己的本事爬上整个大燕举足轻重的位置,还是大燕战神嘲风将军的……不对,现在不能说两人是断袖了,这两人分明就是一对佳偶啊!
只一瞬,叶挽就重新将发髻挽起,她没有被人当成猴子观赏的习惯,抄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王氏。“义母,这样你还要说,大嫂四个月前与我勾搭成奸,珠胎暗结吗?”
她清冷的声音如三尺的冰冻,令人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叶骥看看褚洄,再看看叶挽,自己最得意的义子竟然是个义女……真是打死他都不敢做此猜想。
荣氏面色倒是有些古怪,她恢复了平静,依在已经傻了的叶文淞的怀里。刚刚就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因为这样……她刚刚被叶挽接住一起扑倒在雪地里的时候,就觉得身下的少年身子软绵绵香喷喷的,原来竟然是个调皮的少女么。
王氏咽了口口水,结巴道:“你……你……你在胡说八道……”
“够了!”叶骥怒道,猛地甩开王氏的手,面对着她说,“你说,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听你亲口说!”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洗脱了自己的罪名,叶挽也无意继续插手叶家的事。
荣氏已经明确的表示过不会帮叶文溪去求考题,那王氏再怎么蹦跶也不会蹦跶到哪里去。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应该管的了,让叶骥自己去处理吧。
叶挽想了想,对叶骥和叶驰说道:“义父,二叔,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准备好公布于众。希望叶家能当做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相信这事情的严重性你们是心里有数的,虽然我家将军不跟我计较,但不代表别人不会计较。”她看了一眼心情颇好的褚洄,又道,“若是泄露出去,怎么着我也得被治个欺君之罪。叶家的遭遇也就难说了……希望你们能继续帮我保守秘密。”
“阿挽……”叶骥暂时没有功夫搭理王氏,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挽的好。“你……叔公知道么?”他刚问完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叶富贵是把叶挽捡回叶家的人,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叔公将阿挽扮作男孩子的目的,他竟然也能猜到几分,不由觉得有些愧疚心酸。
叶挽身为一个女孩子,被当成男孩子养了十几年。除了他没有这个能力保护叶挽,才让叶富贵这么选择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呢?
他也确实让叶挽吃尽了苦头,枉为她的义父了。
叶驰看了叶骥一眼,想了想说道:“阿挽放心吧,二叔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叶挽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若是被朝廷知道了,叶家只怕是会跟着受牵连。怎样脱罪还要从长计议,当下的事情就是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多谢二叔。我先走了。”叶挽微微一笑,自然而然的牵起褚洄的手就往外走。
“四……四弟。”荣氏突然喊了一声,对着叶挽莞尔笑道,“刚才多谢四弟了,大嫂改日请夫君登门致谢。”
叶挽摇摇头:“不用了,大嫂注意身体,替我生个乖外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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