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信?”
花滢鼓起脸颊气鼓鼓的怒道:“就是滢儿写给叶哥哥的信啊,两个月之前就请姚姐姐帮滢儿寄给叶哥哥了,叶哥哥还装傻!”
叶挽看了眼姚清书道:“姚姐姐真的给我寄信了?”虽北境战事繁乱,但丰州境内还是和平的,没道理姚清书给她寄了信她会收不到啊。
“是啊,”姚清书见她惊讶的神色就知道叶挽没有收到自己打的如意结,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了。她笑道:“滢儿最近写的字被先生夸奖了,所以才特意嚷嚷着要给你写信,横竖我也无事,便和她一起烦烦你。”
叶挽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抱歉道:“边境人多手杂,许是混在公文中了,浪费了你们一番心意,真是对不住。”
“阿挽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之间还需要这般客套不成?”姚清书点了点她的脑袋,“怎么样,父亲昨日说在朝堂上见着你,你看上去精神奕奕的,这次没受什么伤吧?快与我和滢儿说说,战事到底如何?”她知道的也不过是姚尚书在朝堂上听到的一些战报,姚尚书既不是要员,也不是兵部的人,详细的情况根本就不怎么清楚,与姚清书也只能说个大概了。
花滢一听到这话当即把“叶哥哥没收到我的信”这个念头抛到之脑后,水汪汪的大眼睛鼓起来忽闪忽闪地看着叶挽,满脸写满了兴奋:“是啊叶哥哥,快跟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把北汉蛮子打退的?情况惊不惊险,危不危急?”
“公子,你们聊,木娘去给你们准备些茶点。”木娘体贴的拄着拐杖起身。
叶挽道:“你坐着就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什么事情喊木子做。”
“木娘闲不住,木子笨手笨脚的,能做什么事来。”木娘笑道。
叶挽无法,点了点头,无奈地看着这两个满脸写满了好奇的千金小姐,将鹰涧峡营救谢将军和丰州运粮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饶是她半点都没有添油加醋,也听得那两人直呼险情惊心动魄。
花滢不知道叶挽是个姑娘,权当叶哥哥是个英雄少年,眼底的佩服有如泉水一般一个劲的冒出来。尤其是听到叶挽挟持了那木亚和甄玉他们一把火烧了北汉大军的粮草那段,更是屏息凝神直呼过瘾。
姚清书望着神色清隽的叶挽,心中不免艳羡。花滢不知道她的身份,姚清书是知道的。无论是心智,身手还是为人处世,别说是女子,就连男子当今世上能与之匹配的又有几何呢?更别说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竟然是个女子,等他日叶挽的身份大白于世,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来。
“还好叶哥哥都没有受伤,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有没有事?”听完叶挽所得经历,花滢连忙问道。
“战火无情,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不过好在此次谢家军重伤和阵亡的人数加起来不足万人,倒是不幸中的大幸。与北汉伤亡二十万之巨比起来,大燕可以说是收获颇丰了。”叶挽默默地想到了那两万被褚洄打死打残的武州守军……那应该不算在战事伤亡人数之中吧?
花滢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那……叶哥哥身边那几个人呢?”
叶挽一愣,道:“滢儿说的是甄玉和段弘杨他们吗?”
“嗯……”花滢嘟着嘴,表情变得有些扭捏起来。“那个,甄玉,他有没有事?”
叶挽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她知道古人早熟……女子及笄之前便可以谈婚论嫁,更别说那些表哥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况。只是换做了身边这个还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她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若论容貌,单看花无渐那副妖孽的模样就知道,花滢日后长成姿容绝对不会逊色于燕京任何一位闺秀,现在她才十岁就已初具美人雏形,看着让人直甜到心坎儿里去。
一旁的姚清书与叶挽对视一眼,皆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她轻咳一声,决定还是假装没有发现花滢的小心思,正色道:“甄玉他们都没什么事,受了点轻伤,不过没什么大碍。”
花滢长长的“哦”了一声,仿佛是要为自己的举动解释什么一般,又说道:“叶哥哥别误会,滢儿只是想,那几个哥哥跟在叶哥哥身边,肯定是叶哥哥的心腹,那他们要是出了事那叶哥哥肯定会很难过的!”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似乎真的只是在为叶挽的心情担心考虑一般。
叶挽笑着点点头:“滢儿说得对,他们都是叶哥哥的好兄弟,若他们有事,叶哥哥定会伤心难过。所以叶哥哥绝对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三人又嘻嘻哈哈的开了几句玩笑,方才把话题拉回即将到来的大燕帝王的及冠典礼和封妃大典上。
叶挽说:“对了,姚姐姐,有个事情想请教你。燕京闺秀不知凡几,不知道你可认识一位姓荣的小姐?”
“你说的是前些日子匆匆成亲的荣太傅家的千金吗?如果是那位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二。”姚清书想了想答道,看到叶挽肯定的神色,她说,“我与荣小姐倒是说过几句话,我天性不善与人相处,往日参加宴会等很少有人愿意搭理我,倒是那位荣小姐,愿意与我说说话。”
“我倒是从来没见过那位荣小姐。”叶挽想了想肯定自己没有在夏荷宴那天或是哪次宫宴上看到过那个荣氏,问道,“不瞒清书,前些日子与那位荣小姐成亲的人,正是我义家的大哥。”
姚清书微微惊讶,掩唇笑道:“这么巧?那她现在就是你的大嫂了?那位荣小姐……说起来也是个妙人,许是和我一样看不惯一些燕京名门小姐吧,她很少参加各种宴会。与我不同的是,我是不善与那些人交际,她不一样,她的祖母曾是高祖时跟在皇后身边的宫中女官,知礼严谨,荣小姐自小也是知书达理,且长袖善舞的人,她许是不屑于这种假意恭维的场合吧。”
听姚清书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是对那位荣氏颇为欣赏。知道姚清书的为人,叶挽也微微放下心来。昨晚上与荣氏接触便知道她是个聪明人,若是没有坏心眼,在叶骥府上倒是个好事,也能好好整治整治王氏。她道:“清书可知道她为何会这么匆匆忙忙的成亲?”
姚清书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蹙眉问道:“阿挽可是有什么怀疑的地方?”
“那倒不是,就是好奇。我义父一家举家搬迁入京不过半年不到,且是商户,照理说若论门当户对,是不太可能被这样的燕京大家看中的吧。”叶挽摇摇头。
自始至终花滢都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两人,好奇问道:“你们说的是那个书香世家的荣子期荣小姐吗?滢儿知道!”
叶挽和姚清书齐齐朝她看去,见花滢一副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模样,忍笑着开口问道:“滢儿知道什么?”
“滢儿有小道消息,”花滢眨眨眼,看到两个人都这么捧哏的看着自己,说道:“前些日子成亲办喜事的其实有不少人,不止那个荣太傅一家。只是颇有名望的就荣家了。滢儿听说,是曾后暗里想要内定荣小姐为妃,但是荣太傅不愿意,就匆匆忙忙地将孙女嫁出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荣太傅这么做显然是个爱护孙女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匆忙的就把孙女嫁出去?要知道,古人求娶的仪式十分复杂,各种礼节堆加起来,还要女方故意拿乔推三阻四之后,往往婚期都会拖上漫长的一年乃至两年之久。像荣氏这样认识几个月就匆忙成婚的实在是十分少见。
姚清书摇了摇头,无奈道:“我听说的有部分是荣小姐不愿入宫为妃的原因,还有部分原因是荣小姐的那位相公……就是阿挽的大哥,好像是翰林院的编修,在荣太傅以前的门生座下,荣太傅此举倒是也有惜才的意思。”
比起将孙女送进宫去或是随随便便找个门当户对的嫁了,还不如嫁给知根知底的徒弟,荣太傅倒也是潇洒。
还有一点,若叶挽猜的没错的话,那位荣太傅极有可能是昨晚上叶富贵所说的,当初为叶骥和叶骊取名字的那位性子温和的翰林院的编修大人。
和孙女婿既是同根同源,还和亲家老爷有这样的渊源,缘分这种事情说起来也真是无比的神奇了。
“说到入宫为妃,燕京适婚的女子不在少数,还有各国来京联姻的公主郡主,只怕到时候宫中又有一番争妍斗丽了。”姚清书抿唇摇摇头,此次选妃的条件是及笄至二九年华的妙龄女子,若非她正巧刚过生辰,已年十九,只怕也是在这批选妃的人中间的。
叶挽知道她心里在庆幸什么,不由笑道:“姚姐姐命中注定要嫁给一个自己心仪的男子,老天也在祝你。”姚清书这么高傲的性子,连萧逢那样的身份都看不上,不屑做他的世子妃,又怎么会看上瑞嘉帝身边一个小妾的位置。她道:“宫中再如何波澜掀起,也与你我无关,自是有人去头疼。”曾零星那样的人,怎么会容忍有别的女人骑到她头上去呢。
“阿挽说的是,他们再怎么折腾横竖跟我们也没关系,届时坐着看戏便罢了。”姚清书温柔地抿唇一笑,听到叶挽所说的“命中注定的心仪男子”不由心中微微苦涩,她命中注定的那位心仪男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呢?
姚清书默默甩了甩头,抛开胡思乱想,问道:“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届时全城都无宵禁,街上会有夜市灯会。阿挽还从未在燕京参加过灯会,到时晚饭过后要不要一起去夜市逛逛?我带阿挽体验一下燕京的热闹。”
花滢连忙道:“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叶挽刚欲开口应下,突然转念一想想到了那双漆黑无底宛若黑洞的眼睛。中秋佳节啊……要是她把大魔王一个人扔下了,跟姚清书和花滢一起跑去燕京的街上赏月看花灯,只怕她会死的很难看吧?而且中秋节这种日子,宫中定然不会放过百官让百官在家中与家人一起赏月饮酒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不了,中秋定有宫宴,宫宴结束之后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你们还是不用管我了。”她略微尴尬地避开姚清书揶揄的眼神,清咳了声从容道,“你们到时候玩的开心些,夜市人多手杂,一定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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