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最后是被孟傅卿背回孤儿院的。
她趴在孟傅卿身上,脸都抬不起来了。
刚刚她怎么能在孟傅卿停下的时候,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呢……
怎么能这么丢脸呢……
江澄越想越恼火,抬起脚在孟傅卿屁股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她原本只是想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竟然……
“我不是故意的!”一开口,江澄才发现她嗓子都哑了。
孟傅卿回过头,用侧脸对着江澄。他的睫毛不算特别长,但是和深陷的眼窝搭配起来特别绝,有一种少年特有的青葱气息。
他微微勾唇,“江医生,这是脚上有力气了?”
江澄微愣,下一秒瞬间想明白,又把脸捂住了,“不许说!”
“好好好,不说了。”孟傅卿将她往上托了托,嘴边笑意不减。
“孟傅卿,你不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江澄在他耳边嘀咕。
“哪件事?”孟傅卿故意挑眉,“是你亲我的时候咬了我一下,还是亲完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是荔枝味儿的棒棒糖,还是……”
“通通都不是!”江澄被他气的脸红脖子粗,“还有!什么叫我亲你的时候,咬了你一下?明明是你自己掌握不好力度,磕在了我的牙齿上,怪我喽?”
江澄这一嗓门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孤儿院这一圈儿都是些留守老人跟儿童,听到她这么大大咧咧地把两个人的私事搬到台面上来说,周围人都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哎呀烦死了!”江澄越发抬不起头来了,“快走!”
孟傅卿抿唇憋住笑意,“我也腿软了,走不动了,怎么办?”
江澄:“孟傅卿!”
在大爷大妈叔叔阿姨的深情注目礼下,孟傅卿背着江澄不紧不慢地踏进了孤儿院的大门。
开车路途比较长,江澄她们当天回不去,就在这儿住了一晚。
不过孤儿院的空房间有限,他们几个人就只能在玩具房里凑合凑合。
刘红梅给他们抱了几床被子过来,“这些被子啊,都是孩子们盖的,可能有点儿短。一会儿我把暖气打开,如果还是冷,就只能麻烦你们穿着衣服睡觉了。我们孤儿院的经济条件……”
刘红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把被子递给了江澄。
“没关系,能有个住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谢谢院长,你早点去休息吧。”江澄把被子分给孟傅卿他们,谢尘皱着眉头提起其中一床,还没他的腿长。
“我勒个去,这是隔尿垫吗?”
江澄:“……凑合凑合吧,反正我们都穿着衣服,也冻不着。”
“隔尿垫?”孟傅卿嗤笑,“你屁股也够大的。”
“孟傅卿你!”谢尘气愤地起身,“懒得跟你计较,我去上厕所。”
“回来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啊。”韩白蕙对着走出去的谢尘嘱咐。
“知道了。”谢尘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江澄挨着韩白蕙躺下,她俩的个子比三个男生要矮一些,被子盖在身上也不算太违和。
身下是泡沫地板,能很好的隔绝地下的凉气,睡起来倒也挺舒服。
江澄跟韩白蕙背对着背,右手边就是孟傅卿。她有点不好意思回头,毕竟一转身就能看见他的脸,总有一种同床共枕的感觉。
更何况他们今天刚亲过,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今天他们很早出来赶路,下午又比赛照顾孩子,韩白蕙累的一闭眼就睡着了。
躺在孟傅卿身侧的秦淼一直很安静,拿到被子之后就安稳地缩在了角落里,谁也不打扰谁。
没过多久谢尘也回来了,他不愿意跟着几个人睡在一起,就自己拿着小被子靠在墙边休息。
暮色四合,夜幕笼罩。
偌大的孤儿院在这样的深夜,竟然有些恐怖的意味。
或许是白天见过了太多受苦难的孩子,又或许是亲到了那个记忆中出现了多次的面庞,江澄和孟傅卿都没睡着。
江澄背对着孟傅卿,却不知孟傅卿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温柔的眼神似月光般皎洁无暇。
他摸摸唇瓣,似乎还留着白天的炙热。
属实是有些冲动了。
他本来想把这个吻,留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可在谢尘提出这个无厘头的要求时,他竟然迫切的希望江澄能够答应。
他知道自己能赢。
他也想,用力地吻她。
唇上的炙热越发滚烫,孟傅卿的指尖不由自主地伸向了江澄。
就在他即将碰到江澄的发梢时,门吱呀一声响了。
孟傅卿立刻看过去。
推开的那一点缝隙像是撕裂黑暗的一道缺口,走廊里的声控灯犹如一条蛇,迅速淹没了屋内的黑暗。
推门的是一个四肢不健全的小朋友。
他没有了胳膊,又背对着灯光,脸上的表情隐晦不明。他在阴影下移动的很慢,像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体,被人指挥着前进。
江澄还没睡着。
看到这一幕时,她差点儿吓得尖叫出来。
她紧紧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可那个小朋友似乎还是发现了她,头慢慢地扭向了她的方向。
江澄吓得浑身发抖,就在她准备起身开灯时,身后的人一把抱住了她。
孟傅卿将她翻转过来,微微用力按着她的头靠在他胸口上,“别怕。”
他用气声从牙尖里蹦出来两个字,虚无缥缈的,但却让人异常的安心。
江澄还是没有停止发抖,因为她听到身后的那个身影,好像越走越近了。
孟傅卿搂她更紧了些,“别怕,我在。”
“他……”江澄的声音都在颤抖。
“是梦游,”孟傅卿的下巴抵着江澄的额头,让她更安稳些,“我在呢。”
果然,那小朋友走了没几步,刘红梅从外面走了进来,“江小姐忘了锁门,你也不能乱跑啊,睡觉都不老实,天天晚上梦游……”
随着刘红梅的声音越来越小,门也被关上了。
门外倾泻而进的光,瞬间被黑暗吞噬。
江澄的脸紧紧贴着孟傅卿胸口,连他沉重的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走了?”江澄压低声音道。
孟傅卿闭上眼睛摇摇头,“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