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禹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怪异的短发男人,他皱着眉头揉了揉手腕上紫红色的牙印,对周禹怒目而视。那种表情让周禹想到高中时代,经常被自己欺负的一个男生。但眼前这个陌生人诡异的出现方式,让他重新提高警惕后怕了起来。男人的眼神突然向周禹身后看去,并摆手制止:“别!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周禹马上转头,见身后只是空荡荡的公寓楼道,恍悟过来,这里不止他和他!于是立刻后退,让身体靠在自己住所的门上,紧张地问他:“你……是谁?!”
站一个至高点看摩希尸罗城,本|书|只在|磨|铁|中|文|网|更|新|,以下内容为|盗|版|网|站|准|备,不谢!摩希尸罗城的弄堂是壮观的景象。它是这城市背景一样的东西。街道和楼房凸现在它之上,是一些点和线,而它则是中国画中称为被法的那类笔触,是将空白填满的。当天黑下来,灯亮起来的时分,这些点和线都是有光的,在那光后面,大片大片的暗,便是摩希尸罗城的弄堂了。
男人把目光转向周禹,仍是余怒未消的表情,刚要开口说什么,只听远处电梯间的方向传来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男人捡起脚边刚才被周禹撞落在地上的东西,往头上一罩,整个人又不见了。周禹慌张地看着周围,离耳边几寸的位置那个男人的声音对他说:“去你家。”
同时周禹家斜对面的门,也随着一个中年妇女抱怨的声音而打开。周禹迅速拿钥匙开了门进屋,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今晚的事并不想声张,甚至有替那个男人隐瞒的愿望。或许这仅仅因为,那个男人在他眼里并不算可以舔|屏的男神那一类帅哥,但至少他在人群中,那份英俊也是比较出众的。
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东西肯定是那个人的,不管他是什么生物,或者说什么存在,即便吓到了他,但霸占人家东西不还,还是不占理的。并且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果不是他,那个未露面的,被制止的人也许已经对自己不利……周禹在从客厅走回自己房间的短短几秒内,进行了初步的判断和立场分析。
周禹本以为男人是一直悄悄跟在他身后的,但推开门时才看到,那个重新摘下“帽子”的诡异男人,已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翰翰正站在床上,发出威胁的声音和他对峙。周禹关好房门,怀里紧抱着那块黑石板,“你到底是谁?刚才……刚才到底怎么了?”
翰翰突然吠了起来,男人丝毫不怕,走到床边抚摸翰翰的鼻梁,“你这只狗,爸爸是萨摩耶,妈妈是银狐。”他说话时的表情已经平复了,添了许多温和,翰翰竟然被他简单的动作驯服,开始张嘴望着他摇尾巴。
周禹气不打一处来,同时又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惊恐地说:“问你呢,你到底是谁?刚才咋回事儿?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个房间的?”同时他仔细打量男人身上的衣着,全身纯黑的衣裤,齐膝的外套像是改良过的燕尾服,里面是件粉色的衬衫,这些都还算正常,比较古怪的是一双奇怪的长靴,和他拎在手里的“帽子”一样古怪。
男人直起身松了口气,郑重平和地说:“你好,我是荷尔默思兑换所的荷担者尹卓冉,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你住在这里。是刚才去工作,路过的时候无意看见的。你手里拿的是我的工作簿,里面有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的工作日志,请还给我。”
显然周禹并没听明白何什么丝什么所什么贺弹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堆头衔,但至少他知道了对方叫尹卓冉。他并不理会尹卓冉所说的工作簿,继续问道:“你是人吗?你说的工作是干嘛的?还有你怎么可以隐身的?刚才跟你说话的另一个人是谁?”他边说边靠着墙挪到自己电脑桌那边。
尹卓冉苦笑了一声,“请你放心,我和你一样,是人类。我的情况没法三言两语就跟你解释清楚,我们的工作设备……”他把手里的“帽子”举了举说:“这个安隐头盔,是可以隐身的。另外那个人是我的同事。正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人类,所以我才没有采取非常手段,拿回我不小心掉落的工作簿。”
周禹听出了尹卓冉平静的语气中,隐隐的威胁。他叫了一声翰翰,但那只狗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站在尹卓冉身边摇尾示好。他顺手拿过手机,对准尹卓冉说:“你不用放狠话,东西本来是你的,给你没问题,但你吓到我了你知道吗?平白无故闹出这么奇葩的事儿,你不给我解释清楚,就别想要你的工作本。你要是乱来,我马上拍照发微|博!”
尹卓冉听着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在这滑稽的场面中失声笑了出来。周禹反而有点慌,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连唯一一条可以壮胆的狗,也站到了尹卓冉那边,心想早知道这样,以前就该对它好点儿,但好奇心和刺激感还是驱使他硬撑着场面。
“还给我吧,我在兑换所也是新人,而且是人类工作者中的新人,工作日志对我很重要,打扰到你的生活,我感到非常抱歉,如果你愿意归还我,我可以给你一个好处,那以后你也能慢慢了解到关于我的具体情况,因为真的很复杂。”尹卓冉洽谈的口吻让周禹找到了人类社会中,最熟悉不过的社交气息。
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拍照的举动有点蠢,而且尹卓冉每次的回答,有很大的信息量,他是真的很想在平淡的生活中遇到这桩神秘事件后,探知到这事件背后更多的东西,搞不好还能因为这件事的披露,成为一个真正的网络红人。“那你先说说,你能给我什么好处?”他终于放下了手机,并示意尹卓冉可以坐在他身旁的单人沙发上。
“有什么喝的吗?”尹卓冉摸了摸翰翰的脑袋,露出彻底放松的表情,一屁股坐到旁边。大概是因为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以想要好好沟通的姿态当做放松。
“哦……你等着。”周禹去厨房帮他拿了一罐可乐,但还是像拿着驱鬼符箓一样对尹卓冉的工作簿紧抓不放。在这短短几分钟发生的所有事中,他对一切充满了好奇。“除了可乐就是白水了。”
“谢谢!”尹卓冉打开可乐猛灌了几口,刚才优雅从容的绅士风度一下子转变为市井气息。人在本能需求面前,大都无法风度翩翩的。“在你问好处之前,我得先知道你需要什么,具体的事物,或者抽象的情感,都可以,也许你能成为我的客户。”
周禹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怀抱工作簿,半信半疑地推了推眼镜框。“要是你说的都是真的,咱能不能用比较通俗的方法,让我‘理解’……理解你、你说的话?”在尹卓冉面前,他觉得自己的言行和智商,都被拉低了。
尹卓冉抬了抬眉毛,“好吧,用更直观的方式——你先把我的工作簿比较平滑的一面向上,”他说着走了过来,周禹突然站起来,提高戒备。“别紧张,我只是需要打开它。”他双手高举做出投降者的姿势,脸上挂着嘲弄的微笑。
周禹又坐下来,按他所说把工作簿光滑的一面朝上,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两只手死死压住两边以防对方突袭。尹卓冉并没有要抢的意思,也许真如他所说,他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客户,虽然周禹还不知道所谓客户,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把手掌按在工作簿的表面。
“叮铃”一声,工作簿的表面出现了一个灰色界面。周禹这才知道,这东西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平板电脑——尽管它未开启之前,怎么看都像一块黑色的瓷砖。“好了,我可以教你操作它,先说说你有生以来,或者最近,最迫切的需求,或什么愿望之类的。我们可以满足你。你先点击右边第四个红色的图标,进入之后选择最后一项。”
周禹仔细看工作簿的屏幕上,浮现着熟悉的窗口、按钮,但界面主体上有两种非常奇怪的文字——其中一种有点像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另一种是汉字。两种文字更像是按照翻译结构进行排列,即上面一行是那种不明文字,下面一行是汉字。可奇怪的就是那些汉字的每一个单字他都认识,却无法理解这些汉字组成的词组和句子。
比如尹卓冉所说的那个红色图标,下面写着“格原置培”,他点击进入后出现若干项,也都是“雅陷路途歌花夹侧觉非”“雅博路古杜花骑骆忑作”“雅珑窕鹌侧咤怛魍网非”之类的“汉字乱码”。但出于编辑人员的工作素养,对汉字敏感的他,还是看出了些许端倪:
像这一页的所有条目,都是以“雅”字开头,也许是“请”“您”“选择”之类的意思;而有的字在不同条目中重复出现,表明它并不是随意的编造,而有独属于自己的一套组合规律;还有一些字是属于连绵词的固定组合形式,在这里被拆开使用……周禹猜到以他过去对汉字的固定认知,是无法理解这些句子的,甚至是其中的任何一个字,但如果花时间只是进行统计,把这种汉字乱码的文字排列方式,与自己所使用的正常汉语进行比对,也许它们之间熵的差值都差不多相同……
尹卓冉从周禹眉头的变化觉察到他的内心,“不用想了,你不认识的那些巴斯特文,是给非人类族群看的,你认识的汉字,其实是一套密码,不学习秘钥是无法理解的,我也是用了三年时间,才学会这一整套人类荷担者使用的密码文。照我说的做吧,选最后一个。”
周禹按下末项的信息条,叮地一声弹出个不规则界面,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彩色小点,仅用了几秒钟,那些彩色小点连成线,构成面,最后形成像电影画面一样立体的真实观感,而“电影”的主角是一架非常古老的木质相机,屏幕中的尹卓冉从相机后面探出头,对周禹礼貌性地微笑之后又躲回黑布后面的闸口,他的手象征性地拉动快门线,哗地一声,一道强烈的白光几乎把周禹闪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