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哥啊,啥时候我也能跟你似的,随便咋样都能控制这个……这个‘眼光’啊?”他羡慕地问道。
“自由控制夜视能力还需要过几天,对于巴斯泰托之力的继承者来说,这只是很简单的技能。如果想和我一样,你还有很多内容需要学习,即使繁杂,也必须完成,我们共处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年。”尹卓冉说着走到墙角的一排立柜那边。
此刻绿光照耀下木柜就是黑漆漆的,若是白天在自然光下看,能见着那木料隐隐泛着一层紫色。周禹打量着,看得出是有些年头的老家具了,右侧两扇门之间还挂着一把古老的铜锁。尹卓冉从立柜上面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门,周禹跟着进去一看,发现有些古怪。
这些柜子的后面其实还有空间,是嵌入墙体的,也就是说如果仔细从房间外面观察,是可以发现里面的空间,比从外面实际观测的要小一些,留了一部分空间出来,作为要去“下面”的密道入口。但要从外面看,木柜和墙壁之间的衔接处,伪装得很好,看上去只是紧紧靠墙而已。
柜子里一人多宽的夹层,里面还有一道门,却是类似金属材质的——这让周禹想到一个东西:电梯。果然,在尹卓冉按动隐蔽的开关之后,里面的门徐徐打开。尹卓冉叫周禹进来,在电梯里站定后,关好了两层门,转过身来背对着门站定。
尹卓冉举手到头顶,五指轻轻震颤之间,整个电梯里更亮了。原来电梯的吊顶上竟有一个周禹死也忘不掉的八角型“铁灯笼”!照亮电梯内空间的,就是八角灯中心一块指顶大光音石,像晶莹剔透的冰块,散发出恒定的白色光芒。
周禹心里羡慕得要死,不晓得尹大哥身上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本事,并且从尹大哥熟稔的动作和面瘫的表情来看,这些都只是小把戏。周禹也转过身,看见电梯门对面的内壁上,有个很大的金色符号。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古怪的符号给他一种亲切感:一个大三角形里,有一只古怪的眼睛。但他并不知道这个眼睛符号,被古埃及人称作荷鲁斯之眼,也就是鹰神荷鲁斯的眼睛。整个电梯和里面这个符号,都是周禹无法形容的一种材质,有点像金属,但又像是某种石料,他恍悟过来,这应该就是尹大哥经常提到的“漱石”。
“这是巴斯泰托女神使者的图腾,就是属于我们的符号。”尹卓冉边解释,边按动里面的控制开关,两个人便开始疾速直线下降。周禹略心惊,听他说“我们”,那意思就是连我也成了什么女神的使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着急问心里堆积了两天的诸多问题,而是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以对抗某种未知带来的不安。
下降了好几分钟,电梯终于停止,身后的门自己打开了。外面是通明的白色冷光,但已不是石光,就是普通的灯管那种光。周禹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感觉自己是进了医院。两人出来后,电梯门关闭,眼前是条能一眼看到底的隧道。
其实这一刻周禹心里有些害怕了,从之前种种经历到这一秒之前,他对尹大哥的感激信任也好,仰慕好奇也罢,都统统不作数了,反而是为他自己的处境焦虑了起来。他以前在底层“混|江|湖”的日子,可没少碰见面慈心黑的笑面虎拿他当枪使。
“你|妹|的,该不会故意对老子好,把老子骗到这地儿,再把老子的眼睛啊肾啊全挖了吧?”周禹忐忑地想着,同时尹卓冉发现了他迟疑的脚步和怪异的眼神。尹卓冉的面色变得温和了,他经过几十年的奇遇历险、风浪沉浮,对阅人读心这方面的世俗“技能”也甚为邃晓。
“你别怕,我们聊聊天吧。”尹卓冉以前偶尔浮现的嘲笑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种安慰和善的神情。“跟着我,还得走一段才能到。”
周禹当然能感受到他的表情、语气变化,自己的心情也很复杂,但最终被这两句他很久都没感受到的,说不出什么感觉的话打动了。心里打架的两个周禹,比较愿意相信人的那个胜利了。他老老实实应了一声,哪儿还顾得上贫嘴。
尹卓冉开始细细询问周禹过去的身世,之前在旧工厂地洞里说过的、没说过的,都一股脑被周禹嬉笑怒骂地发泄出来。一边前行,周禹也一边注意到这条隧道的概况:整个隧道的墙壁面上都是一层水泥,每隔一段两侧就有相互交错开的正方形空间,嵌入墙壁内,但里面什么都没有,隐约见那些方格子的顶部有烟熏过的黑色。
另外还有两排看上去坏掉的老式灯泡,也是放了几十年的样子。反而头顶的灯管像是后期才安装上去的。还有一些间隔比较长的小黑洞,洞口也是正方形的,但小很多,经过它们时周禹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空洞的声音,好像停水之后水龙头里那种“便秘”的声响。
“你念书的时候,成绩好吗?”尹卓冉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烟盒,也递给周禹一支烟。
周禹接过,看见那支烟的烟嘴是白色的,怪的是上面没有任何图案花纹,来说明这种烟的牌子。管它呢,先点上再说。“咋说呢,其实还成的,嗨,没爹没妈的,也不想看人脸色,出来混还说什么上学的事儿呢。”
周禹自然是以为尹大哥跟他唠家常,没意识到这是尹卓冉想探探他一些基本常识。“那你知道从古至今,有多少皇帝吗?”
“啊?皇帝啊?我想想哈……”转了一个弯之后,还是一样的隧道,周禹却发现隧道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些红色的大字,但都是非常通俗的标语,显然是属于某个特定的时代。“怎么也得几百个吧,别的朝代我还真没学好,记得以前上历史课,清朝怎么也得八|九个……我最熟的是唐朝,大概二十来个?”
其实他早忘光了,就记得一些数据,反正他印象里的考试,就是背年代背时间,至于啥人做了啥事儿,到今天早就混乱了,能忘的都忘了。尹卓冉看了他一眼,像是鼓励他继续说的样子。周禹也实在想不明白,在这么个地道里数皇帝是几个意思。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唐啥宗来着,李显,他爸是皇帝,他|妈是皇帝,弟弟是皇帝,侄儿还是外甥也是皇帝,自个儿也是皇帝,我去,全家都皇帝。要说总共嘛,还真没数过,最长的好像是周朝,快八百年了,别的还真不知道。你看有的是病死的,有被人打死毒死的,有鸡|巴|毛都没长齐就登基的……多了去了,都没到我那儿打球,咋数得过来啊……大哥你要问我们球厅的客人,那这一年的熟客我可都记得!”周禹自顾自地贫了起来。
尹卓冉笑了一声,把烟头弹到隧道两侧地上的沟渠里。“没那么多,总共只有十二位。”他笃定的语气让周禹有点晃神,啥意思?只有十二个?是按照什么标准,才算是准皇帝么?周禹迷惑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此刻两人已左转右转三五次,凭直觉周禹还是能判断出来这条曲折的隧道,就在他来时湖旁的那条路下面,现在是往养老院办公楼啊、住宿区啊那些地方走。“十二圣、十二帝、十二灵、十二‘三途煞’、十二‘五行客’、十二‘七眼罗’——帝王,只有十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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