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禹的惊呼被尹大哥注意到了,他只是快步向前,淡然地说:“你现在还不能自主控制‘目光’,过几天就好了。这之前,晚上就别出去了。”周禹哎哎地答应着,既因为这辈子第一次对“目光”这个词有了别的古怪认知,又因为继承到这种特殊能力而惊喜交加,没工夫贫嘴了,紧跟着尹大哥爬上铁网,来到中间这层的地|下|石廊。
尹大哥默不作声,周禹却渐感浑身瘙|痒|难耐,那种全身发痒的感觉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并不是皮肤表面的发痒,而像是某种细长的虫子在全身的骨骼内部游走。他突然想到自己该不是中了息壤肉菌的毒吧?
刚刚继承了尹大哥所说的那种能力,眼睛冒绿光了,这要中毒了可就啥都玩儿完,真他|妈|的|操|蛋!不知是虚荣或骄傲的情绪在作祟,虽然他心里很想跟尹大哥求助询问,但就是不愿意开口。尹大哥瞥见他跟猴儿似的模样说:“你开始长个子了,从此开始,每个月的今天,会像现在一样,七个月后,你就会和我一样高。”
周禹乐坏了,“真的假的?我去,这岁数了还能发|育,一个月一次……这该叫大姨夫高|乐|高吧?难道……尹大哥你以前也挺矮的?”尹大哥看住他,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眼神中似乎想到过去的什么事。周禹猜测大概是问到什么不该问的,就躲开他的眼神,心想何必瞪我呢?跟个娘们儿似的。
“你在这里等,别跟着我,我去找点东西。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去了。”这是尹大哥第一次没让他跟着,反正副本里的怪都刷完了,通关返程,没啥可怕的,周禹也就忍着骨子里的瘙|痒,在熟悉的石廊路口,用目光跟踪尹大哥。
转眼看见自己进来时,在石壁上刻的那个浅浅的三角符号还在,听尹大哥说自己长个子,就过去比了比,结果自己也吓了一跳——进来时是手掌紧紧贴着脑袋顶做的刻痕,现在一比,那个三角形已经在自己放平的手掌之下,少说也有五厘米!
周禹了呵呵地蹦了两蹦,心道:“看以后谁敢欺负老子!”再看尹大哥,他正在每一间“石头教室”里找什么东西,他先是走到一间石屋里,然后站在空地正中心,捂住双耳闭上眼在感受什么,第一间毫无所获就出来了。
这样到第三间石屋时,尹大哥感应片刻,像是发现了目标,接着走到那间石屋的一个角落,伸长了指尖的“精钢利爪”,抓泥巴墙似的从里面挖出一个东西,具体是什么因为距离远没看清,但那东西也在发光,是一种黄金色的光芒,非常耀眼,尹大哥放进口袋后又去别的房间搜寻这种东西。
周禹全身的瘙|痒此刻都向十根手指集中,那些制造瘙|痒的东西,已经从骨头中蔓延到全身的肌|肉、内脏、血液里,然后游蹿到双手,像要从指头里挤出来。他仔细看自己的指尖,原来不止身高在增长,连手指也明显变长,他竟觉得自己双手的样子变得比以前好看了。
那种瘙|痒感已达极致,尤其是每个骨节的地方奇痒难耐,他只好双手互相搓、狂揉,根本不顶用,于是握着拳头在墙壁上捶,这一来痒得更厉害了。握拳的时候,周禹感觉到掌心被什么硬的异物顶|住,摸了摸,发现十根手指尖里面,有个坚硬的东西,似乎和指甲根连在一起,轻轻掐住一片指甲,拔了拔,一阵钻心的剧痛差点让他疼晕过去!
周禹满眼金星冒着泪花缓了过来,见尹大哥已找完东西向他走来。他在离周禹十来步的位置站定,“你现在的体质不能接近它”他从口袋里拿出拳头展开,掌心里几颗极小的石粒发出刺眼的光线,“这是总控石。”
“大哥这也是你说的漱石?”周禹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不知这些古怪的东西会对自己有什么伤害,根本没胆子冒险触碰。
尹大哥点头,像是要示范给他看,另一只手从脖子上取下吊坠,口中喃喃念诵之际,正八面体型的坠子重新“长大”,悬浮在与自己视线平行的半空中。随着他口中的密|咒停止,已有脑袋大的吊坠竟上下缓缓开启,像上下两个底座相合的金字塔。
“总控石是非常稀缺的漱石制品,它对这一层的石屋、下层洞|穴里的所有漱石发|射|信号。它们只有在设定好的物理空间内,按照精准的几何位置排列,才能共同启动发生作用。拿走它们,下面的漱石场系统也就瘫痪了。”尹大哥把那些金灿灿的总控石放进吊坠,再次以咒力关合、缩小,重新挂到脖子上。
周禹仍惦记着上面的钱,没再多问,两人按原路返回,爬回密室整理好钱。走出办公室回到地面上的那一刻,恍如隔世。外面黄蒙蒙的天,看地上的积水,应该下了很久的暴雨。口渴、饥|饿、疲惫……所有在下面无暇顾及的感觉一涌而上淹没了两人。
尹大哥也从下面精神矍铄的面色目光,变得疲倦无力。顶着雨走出工厂,周禹问他去哪儿,尹大哥说非常累,得找个地方睡一觉。周禹指着前面,说自己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嫌弃的话可以去他那里休息一下。尹大哥很爽快地点头答应了,反催着他快走。
周禹虽然身体疲累,但心里阳光普照,一是因为得了不到一百万的现|金,二是大难不死捡回一条小命,第三则是他想拉拢拉拢尹大哥,好拜托他教自己本事。见他答应,脑子里飞速地想着回去后先怎么整理床铺,打扫一下卫生,回头怎么请他吃大餐、分他钱,再拜风衣大仙为师等等。
尹大哥走路的速度很快,向周禹指过去的方向疾行,周禹提着钱箱,手上也不怎么痒了,眼睛也没什么异样,肩膀上的伤口也早好了。穿着脏兮兮的黑背心,被暴雨淋得贴在身上,屁|股后面裤子上,两个破洞凉飕飕的。
没一会儿到了周禹住的地下室,一开门,“熟悉的味道”虽然有点不好闻,但让他觉得:活着真好!瞥了一眼尹大哥,他也没皱眉头,却像是回到了什么常来的地方,眼神里竟透露出一些怀念和伤怀的复杂情感。
“很多年以前,我也在地下室住过一段时间。”尹大哥回忆的口吻说了一句,紧接着叹息了一声,没等周禹想好怎么接话,就问他有没有多余的大点的衣服。周禹正在一边忙忙地把床铺收拾了出来,听尹大哥问,又迅速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
换下来的脏衣服全在上铺堆着,周禹庆幸箱子里还有件买错尺寸,只穿过一次的背心,纸盒里还剩一条前几天超市搞特价买来的新内|裤。他把衣裤连同自己的毛巾递给尹大哥,又问他要不要去水房冲一冲,尹大哥摇头,摘下帽子擦了擦短发上的汗和雨水,然后转过身去换了周禹的衣裤,立马钻被窝里了。
周禹感觉这时的气氛有点好笑,不仅自己长高了,而且平时根本没人光顾的小屋里突然塞进来两个“大”男人,显得特别拥挤。他自己喝着半罐可乐,把一瓶没开的果汁给尹大哥。尹大哥在床上欠着身子咕咚喝完,“这几天太累,我想进入深度睡眠,没醒之前不要叫我。”尹大哥说完就转过身不做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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