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禹把目光移向肥猫、手里的钥匙串响动的同时,一个天打雷劈好死不死的巧合发生了——他和红猫正好四目相对,红猫妩媚而凶险的红色眼珠子紧紧盯住他,似乎向他传达着“妥妥哒,接下来该你了!”
周禹虽然也恶狠狠地盯住红猫,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跟门神似的,但石峰另一边踩着凸石打摆子的两条腿早已露怯。他还想着怎么稳住两条腿呢,一眨眼的工夫,那只红猫“婴儿哭”了一声,从湖心的石台上一跃而起,扑面飞来!周禹惊叫都没来得及,一股混着硫磺味儿的腥腐臭味窜进鼻孔,红猫早已跳到身上,同时他的肩膀上一阵剧烈的刺痛直穿心脏!
红猫的牙齿刚从周禹的肩膀上拔出打算咬第二口,他后脖颈子的衣领瞬间被一个东西勾住,身后不知哪儿来的力道使劲一拉,他从石峰高处向后方跌落下去!那只红猫往后一跳,站在周禹刚才观望的豁口处,既怨毒又得意的眼神看着他这边。
周禹先被红猫咬再被什么东西拉住坠落,心里还来不及抱怨老天爷不让他多活几年,惊魂未定之际,竟然被两条手臂接住!周禹被新娘抱地接在一个人的怀里,他只见一顶红黑格子鸭舌帽下面有一张削瘦的脸,一双丹凤明眸正目露寒光地盯着石峰上的红猫。
周禹还没来得及开口,听得那红猫再次“嗖”地一跃飞扑过来。那人抱着周禹一起蹲下,顺势把周禹放在地上。红猫扑空后停在他们的后方,周禹坐在地上只见上百只腐烂的猫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石峰屏障这一面,把他们用几层半圆形包围住。
刚才红猫飞扑过来,与周禹四目相接的距离只有几厘米时,周禹脑中一片空白,以为自己这次真的阳寿已尽寿终鬼洞了,没想到关键时刻被救下来,顿时两眼一热,心想不管你是哪路神仙,救了老子的命,一百万分你五十万!
红猫用狼的姿势仰天“哭”了两声,而后所有腐烂的猫统一阵型,喉头都发出“呲——呲”的嗤声向二人示威。鸭舌帽穿着一件修身的银灰色长风衣,左右手各拿着一条细铁链,铁链的一端没入衣袖,另一端挂着个手掌大小的精钢铁钩,周禹刚才就是被风衣男手里其中一个铁钩勾住衣领拽下来的。
周禹想站起来,风衣男按住他脑袋示意他别动,然后挡在周禹前面,两个铁钩斜十字交叉在面前,口中开始念:“衲牟阿达尔玛布达雅!ong,般匝尔萨哆訇!ong,般匝尔萨哆訇!ong,般匝尔萨哆訇!……”随着他叽里咕噜的念咒声,在红猫的带领下所有猫开始浑身发抖并向后退缩,显然它们对风衣男的声音格外忌惮。
周禹看着众猫围成的半圆越来越大,心里觉得这人太牛了!敢情是驱魔人啊!魔人啊!人啊!老子下来这么久了,终于见到个能说能叫会跑会跳的人啊!人啊!而且是刚才被抱着的时候衣服上有股庙里檀香味儿的人啊!见了这么多恐怖异物的周禹,此刻觉得突然出现的这位“驱魔人”简直比雷公电母赤脚大仙斗战胜佛还牛还要亲切啊!心想他要不是个男的,抱住亲一口的心都有。
他在驱魔人身后目测,这个风衣男大约有一米九的身高,从风衣男勾他下来、双手抱住、又放到地上的一系列动作看,这个看似瘦高细长的驱魔人力气比一般人要大很多。周禹见他后脑勺的头发,似乎是一头普通的短发,后腰的衣服下面一排鼓鼓的东西,不知道藏了什么宝贝家当,再看下来,一双黑色铆钉长靴上还沾着上面尸体的绿脓、几片黑蝴蝶的翅膀。
驱魔人念动密咒,直到那些猫退到很远处,包围圈从一个几层的小半圆扩张成一层的大半圆形。红猫远远地绕行,从石峰屏障的左侧尽头一个矮峰上飞跃而过,回到肥猫那边。周禹被红猫咬过的伤口开始从轻微的刺痛变成一阵阵迟钝的酸麻,驱魔人口中的声音停止,转过身来,周禹想开口问他并起身,再次被驱魔人用手掌按住脑袋顶,没能站起来。
“被守护灵咬过,你活不长了。”驱魔人俯视着他,淡淡地说道。他的声音从刚才中气十足的浑厚念咒声,变成一种低沉的冷漠嗓音。周禹也听不出是什么地方的口音,且算是标准的国|语吧。
“守护灵?你是谁啊?这是哪儿啊?这些……都他|妈是什么东西啊?!”问这几句话时,周禹全身都开始酸痛麻胀,他想把内弯的右腿伸直,但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他一脸惊慌地说:“我要死了?!中毒啦?!”
驱魔人撩起衣袖,按了两下双腕上像戴着两个手环似的铁圈上的机括,铁圈咔嚓一声打开,原来那条带钩的细链子另一头是连在铁圈上的。驱魔人把两套家伙放进风衣里面的一个大口袋。周禹细看他的双手,似乎驱魔人戴着两只类似人|皮质地的手套,手套的指尖都是像肥猫那种的精钢利爪。驱魔人又问他:“想活么?”
周禹心里神|兽奔腾一连串的脏话,你|姥|姥个蛋!有命活谁他|娘愿意死啊!但这会儿听驱魔人这么问,意思像是他有办法救自己的命,于是周禹不再骂|娘和娘的娘,连连点头。
“被守护灵咬过之后,伤口变成青灰色,十五分钟内全身酸痛麻木,半小时后身体失去知觉,七天后才会死。即使不被摩希尸罗胎猫吃了,也会变成上面那些息壤尸人。”驱魔人平静地对周禹说着,再次把周禹横着抱在怀里向石峰那边走去。
周禹听他说了一串生物还是化学课的名词,满脑子浆糊脑还发懵,唯一能听明白的就是——自己会死得很惨很惨啊!被驱魔人拎小鸡似地抱起来,他心想“干嘛?看老子活不长了要扔老子去喂猫?”
驱魔人看似一脸冷酷,但周禹并没感觉到有什么恶意。从他被驱魔人勾住救下眼眶一热的那一瞬,他从小到大习惯性的对任何事的谨慎、对外界的不信任、对陌生人的敌意、对周遭的冷漠……都被这个人攻破了。他也说不清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感、这人很靠谱的信任感为什么会突然涌现,可能这就算是生死之交了吧,“要是能救老子的命,就跟他拜把子!认他当大哥!”
驱魔人抱着全身疲软麻木的周禹,以超乎寻常的矫健身手,几下就来到石峰的顶端,周禹注意到他也是双脚踩着石峰上的凸石,左臂紧紧环抱自己的后背,右臂从自己双膝下穿过,用指尖的精钢利甲抓住岩石向上攀爬。
周禹心想他抱着我都这么利落,要是一个人……那功夫还了得?!等老子出去,分他一半m|a|o(河|蟹)|爷爷,不,再多点也成,跟他学一身本事!这会儿他心里的风衣男已经是驱魔高人和江|湖|大|侠的合|体了——小时候虽然是混世魔王,但也经常被人欺负,从叔叔婶婶家跑出来|独|自|谋生之后,也忍耐了好些年各色|人|物的欺辱,小时候他常想要是有个大哥该多好,可惜没有,就只能自己当自己的大哥,自己罩自己。
驱魔人抱着周禹跨过石峰顶,转身从里面这一侧抓着岩石、铁灯笼和无数洞口,轻盈地爬下去——原来石峰屏障的另一面,那排炽热的铁灯笼下面,有几百个能容纳一只到两只猫的小洞!之所以这一排石峰有热量,都是因为那些大铁灯笼里的红石头,里面这个洞的石头不单会发红光,而且有极高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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