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上去杀?都死了还杀毛啊!扯|淡吧,就算那些尸体、黑蝴蝶扑过来,一把拇指长的小刀也没用啊,手有寸铁但还是他|妈不靠谱啊!但总好过啥也没得。他稍微平复情绪,眼看着铁网上的尸体一个个像刚才那样往下掉,又盯着那些蝴蝶一群一群飞进老巢,地上的脓包尸体此起彼伏地劈啪爆裂,一堆尸体周围都汪着一滩绿脓,像个千百只咖啡色蛆虫在泡澡的小温泉,反射着紫色的朦光。
随着最后一具尸体坠落后,身上的黑蝴蝶统统飞回小黑洞,周禹心里骂了句“干!”,因为二十八具尸体和脓液刚好挡住了洞口。操|你|妈这是让老子玩儿极限啊!每当周禹恐惧到极点,反而会滋生出大不了同归于尽的心态,他把微躬的身体直起来,觉得长这么大,除了那次逃离叔叔婶婶家的事儿,就再也没有这么昂首挺胸的时候,你|妈老子要是大难不死,等老子回去,看谁还敢瞧不起!
一边想着,他心中的凶意重重地沉到脚底,他打算狠狠踏着那些尸体和一大滩绿脓走向洞口,即便如此,还是先检查了一下屁股口袋里的钱、手机等东西,一脸带兵凯旋而归的神气表情又夹杂着机警和紧张,右手拿着被哆嗦得乱响的钥匙串,向那堆尸体走去。
接近尸体的过程中,他强忍住呕意,鞋尖刚碰到绿脓的时候他还是在心里骂了一句:“曰你|大|爷的不得好死,老子这双新鞋才穿了两个礼拜!”说着皱紧眉头、闭紧双唇就要狠狠往其中一具尸体的肚子上踏去,余光瞥见右眼角的一幕,让他抬起来的脚凝固在半空中:旁边那具尸体还在眨眼睛。
操!看错了?周禹把脚收回,歪着脑袋盯住刚才闭上眼的那具男尸。所有尸体身上肉|多的地方全都布满了半透明的绿色脓包,以至于无法看到他们的表情,两眉之间也没有痛苦地紧皱,上下唇也都是刚爆|破的脓包留下的抹茶色浓稠液体。周禹擦擦眼睛,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与此同时,那具男尸旁胸无完肤的女人,原本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周禹一秒钟之内决定直冲到洞口,刚向正前方用跳远的动作跳起来,脚踝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抓住!这下好了,一个马趴栽进了那堆尸体脓汤中,还好反应快,双手分别撑在了两具尸体的胸口和肚子上,而他的脸距离那具刚睁眼的女尸只有五公分!
这一瞬间,尸体的特殊腥臭直冲周禹的口鼻胸肺,手指接触到的尸体不知是那些绿脓的温度还是尸体本身的温度,总之能感受到温热,这就是说,这些东西不能被称为尸体,可他|妈又不是人!
周禹双手一滑,两肘压在那两具尸体上,脸几乎要和那个女尸贴上了,这一刻他发现那女尸脸上的情形——两颗眼珠子没有眼白和瞳孔,只是皱巴巴的皮!长满鱼尾纹的灰色的皮!脓包破裂、抹茶色脓液流尽之后,满脸就剩下臭烘烘的破洞,而那些破洞里,在迅速生长着新的肉!曰你祖宗!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生长啊!
生长这回事不管是伤口愈合或者植物发芽开花,都是在不知不觉的漫长时间中进行的,而周禹眼前这些尸体脓包破洞里,正在以他能清楚观察到的速度,飞快地长出浅灰色的新肉!像是一个人的肉|身做的蜂窝,每个坑洞里都灌满了水泥浆!
周禹的脚踝被尸体的手死死抓住,他把左右两臂用力一抬,重新用掌心捂在黏糊糊的尸体胸腹上,至少这样和那个面对面的女尸能离远几公分,饶是如此,紫光照射下灰绿色的二十八具尸体无一刻不让他胆寒。他偏过头看见那个闭上眼睛的男尸,伸出长着有周禹手指长的、像猫爪那样弯曲而尖锐的指甲,死死锁住他的脚踝。
同时他注意到周围这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指端都长着那种像得了灰指甲似的长爪,而尸体脚的位置,露出没有脓包的水泥色皮肤,并且这些尸体的脚都长着蹼!操|你|妈所有尸体都有这种鳄鱼皮似的带蹼的脚!敢情是水底的什么异形?真他|妈活见鬼了!
他像做俯卧撑那样支撑着身体,想一点点向后退,然后再设法摆脱抓住自己脚的尸爪。他能感觉到他一往后退,那只尸体的手就往后拉,操|你|妈他们是有知觉、能活动、还知道我要干嘛的尸体!我|嬲!这还能算尸体吗?丧尸?丧尸也不是这鸟|样啊。僵尸?不,僵尸是戴项链、鸡|毛、穿补丁官|服的。
周禹正和那个抓住他脚踝的尸体暗自较劲,右手套在手指上的一串钥匙已经沾满黏糊糊的绿脓,他拿起那把小得可怜的刀,单手撑住,一咬牙就往女尸的一颗眼珠子里插进去,拔出来的同时,一股绿色汁液喷溅了他一脸——女尸没有任何反应!他又用小臂内侧衣袖把脸擦干,心想应该没毒吧?手摸了这么久没什么别的反应,就是恶心,要是有毒,反正老子也活不长了,看谁咬死谁!
不知那具抓住他的尸体哪儿来那么大力气,让他始终无法跪着或者站起来。发生着无声博弈的死寂山洞中,地上|将近三十具尸体突然集体发出“呃……呃……”的声音!他身体正下方的那具女尸忽然全身紧绷,没借助任何肢体地和地面的支撑,“腾”地一下和地面形成四十五度角,她直挺挺弹跳的瞬间周禹看见女尸眼眶里,被他刚刺破的那颗眼珠的死皮中一团脂肪似的“眼睛”挤了出来!没错,那真的是眼睛,凸出来挂在眼眶上,肥大的脂肪球中间有一个像猫眼那样的墨绿色梭形瞳孔!而女尸的另一只眼随着她喉间“呃……”的沙哑鬼叫,也有冲破灰皮挤爆出来的趋势。
周禹这时已经完全和女尸像恋人一样紧紧贴在一起,女尸微张的口中传来诡异的“呃”声,下巴就卡在他的肩膀上,而他的下巴也正被迫压在女尸的肩膀上。女尸一边鬼叫一边继续直立,不知道那种僵硬又力大无比的力量是从哪儿来,他颈窝里全是女尸嘴里流出来的绿脓,女尸也不咬也不闹,就一个劲撇大条似地鬼叫。
他心想这倒好,顺势站起来,老子一脚踢飞这个鬼婆娘。另外那具尸体还死死抓着他的脚踝,等他在女尸的拱力之下完全站了起来,不知他怎么想的,伸手从屁股后面抽出一张大钞,嘴里喊了一声“曰你祖宗妈咪轰!”下死劲往女尸头上连推带压地一贴,女尸脑门上贴着符箓似的百元大|钞,往后跌过去又躺在地上了。
周禹擦着汗小乐了一下,“老子无师自通,捉妖驱魔啥的一学就会,还挺管用!”接着又用手里的小刀鸡啄米似地去戳抓住他脚踝的那只尸手。那只手没任何感觉,周禹连踢带踹之下总算摆脱了那只手。所有的尸体还在继续叫,他站起身,刚要往前跑,那具女尸突然再一次“腾”地一下直挺挺地立起来,这次她伸手搂住了周禹的腰!
周禹连骂带叫惊慌失措,面对面被女尸软玉温香抱满怀,脑袋被女尸歪过来的头压住,吃力地歪在肩膀上,“曰你皇阿玛!红艳艳的大|票|子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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