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军火订单
到了这会儿，秦时竹终于听出味道来了，感情朱尔典代表大英帝国接洽购买武器来了——想必是辽东一战坚定了英国佬的信心。
对于历史上一再成为各大列强军火输入地的中国来说，居然破天荒有了可以出口武器的机会，秦时竹的嘴角掠起一阵笑意，但他转念一想，不能这么便宜了英国佬，便道：“贵使应该还记得鄙国的中立声明罢，碍于中立法规，鄙国无法向交战双方提供武器，否则便构成了自行破坏中立地位的结果，这对于中国的国际形象是极为不利的。”
“我知道贵国的难处，所以我也预先安排了退路。”朱尔典狡黠地一笑，“一个中立国家出售给另一个中立国家应该是合乎国际法规的行为，如果阁下首肯，我会为此找到恰当的下家。”
“只是，……”秦时竹笑道，“我不明白这个差事怎么会落在了你的头上？”
朱尔典看了看身旁一直没有言语的武官一眼，心想，如果不是我出面交涉，这事情办得成么？但腹谤归腹谤，心里还是有些得意，“我总是奢望着，总统阁下会凭藉着往日与我的交情而对此持首肯的态度，会因为不列颠人民抵抗侵略者的努力而加以援手。”
朱尔典来，确实是收到了国内的明确训令，至于了辽阳之战的结局，只不过是一个巧合，因为此时大不列颠全部的心思还放在欧洲，哪里顾得上远东的这场厮杀？当然，中国人能够战胜日本人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足以让伦敦的观察家们将眼睛摔得粉碎，可惜，朱尔典是看不见这一点了。
在欧战进行了大半年后，战场已经成了胶着的状态。先是德国人气势汹汹的按照史里芬方案进攻，然后在进攻巴黎的战役中遭到了挫折，随后又在索姆河战役中陷入僵持，再在东普鲁士的东线战场有了第二条战线。根据目前的掌握的情况，无论是损失还是战果，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御，德国人都占有着优势，标志双方成果的交换比无不以德国大幅度胜出而告终。
原本在真实的历史上，英法要在1916年春夏之交才完全耗尽他们所拥有的后备力量，但由于时空的扰乱和7人穿越组与德国方面的合作和预先安排，德国的实力较历史同期有了明显的增长，特别是在新技术与新装备陆续涌现，有关军事、政治情报日常交换的基础上，德国人获得了相对优势，虽然还不至于从根本上改变战争整体力量的对比，但大大加速了英法的消耗。使得英法比历史同期多伤亡了100万，而且，意大利的墙头草地位还在继续维系。英法的后备力量已经出现了提前枯竭的迹象，而且，在先进武器上全面落于下风。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唐宁街的大老爷们才想起东方出现的林林总总，想起中国这个带着神秘的国度，在捍卫帝国面子与付出代价之间让不列颠人选择，结论毫不犹豫肯定是前者。至于盟国日本与中国之间的这场战争，则被选择性的无视了。再说，海军大臣丘吉尔已经公开抨击了日本这个盟国——除了借着同盟的名头去太平洋诸岛上捞取便宜外，什么贡献也没能为盟国做出。
虽然有些突然，但秦时竹的思路还是异常清晰：武器出口是一个不错的路子，无论是经济的利益还是政治的利益，都极为可观，事情明摆着，在英国依然还掌握着制海权的前提下，中国只能向协约国而不能向同盟国输出武器。至于中间人，秦时竹一转念就想明白了，肯定是美国人无疑。欧战开始后，美国虽然一再标榜中立，但向交战国输出了大量的武器和军用物资，交战双方对美国的做法心知肚明，偏又谁都不敢得罪，否则，美国一旦加入敌对的一方，将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美国，秦时竹突然勾起一件事情，当时在和美国洽谈建设债券时，曾经有一个关于中美海军协定的意见签署，除了小型舰只已经陆续回国外，还有一批大舰——主要以巡洋舰为主的军舰尚在美国。由于欧战开始后中日陷入交战状态，美国出于事实上保持中立的用意，没有将这批军舰发过来，而海军因为中日交战的紧张局面，也没顾得上这些军舰。最近传来的消息是，在德国潜艇的威慑下，英国人需要更多的军舰为商船队护航，本国的造舰力量用于大型舰只的建造和维修都来不及，于是便把目光盯上了这批军舰。
秦时竹等人当时已经预见到了这一点，因此在签订合同时就约定了极其高昂的毁约金，即便见钱眼开的美国佬将这些军舰转手倒卖给英国人，也得让后者赔上一大堆违约金，当然，病急乱投医的英国佬是顾不得这些的，但是话还是得挑明。
“听说贵国有意购买鄙国在美国定购的战舰？”
“是的，阁下，我都不知道如何向您开口。”朱尔典的面色沉静如水，丝毫没有任何意外与不安，“不列颠需要这批军舰。”
“可是中国也更需要！”秦时竹直起身子，“您看见，因为没有强大的海军，中国遭到了多大的侵凌？别的不说，我国商人的货物因为海面封锁，在各处海关整整积压了3个多月，光是仓储就是巨大的损失，还不包括带来的时间和经济的损失。”
“我对此表示遗憾。”朱尔典耸耸肩，不便对中日战事表态太多——那不是他的职责，“我希望能与阁下就这个事情单独展开一次会谈。”
“如果我的海军将领知道我答应你的请求，他们会抗议的。”
“如果不列颠拿不到这批军舰，我会被送上绞刑柱的。”朱尔典的语气略显夸张，还用手做了一个绞脖子的动作，连秦时竹都笑了起来，唯独旁边的英国武官皱起了眉头。
朱尔典恭恭敬敬递上了拟采购的清单，秦时竹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英国人的胃口还真不小。只见单子上赫然开列着：新式轰炸机200架，战斗机100架，坦克200辆，飞艇10艘，铁甲车100辆，小口径曲射炮1000门，中大口径曲射炮600门……
“总统阁下，这是鄙国第一波的订单，如果需要，我们还会追加。”朱尔典的嘴角浮起笑意，“至于付款能力，您绝对不用担心。”
这已经不是绅士的做派，倒更像是市侩的口吻了。秦时竹皱拢了眉头，他倒不是介意朱尔典的态度，做生意么，这个态度再正常不过了，他只是在琢磨，该如何应付朱尔典的后手，特别是，如何达到获取利益，消弭损失乃至不安的目的。
“坦克？”秦时竹问了起来。
一直沉默不语的武官终于开了口：“就是贵国所称的战车。”
“这个单子我先留下了，不过我还得和将军们，特别是何部长进行充分的沟通，看看能不能就阁下的单子提出具体的答复。”
“非常感谢，如果您同意的话，请您尽快给我们一个报价。”朱尔典拿起帽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然后又笑道，“我相信总统阁下不会拒绝与我们合作的。”
“当然。”
在驶回使馆的马车上，武官忍不住问朱尔典：“阁下，您为何直接就这张订单去找中国元首？如果他不答应，我们岂非碰了一个很大的钉子？而且，您似乎也不应该用那样的口吻交涉，大不列颠还没有狼狈到那个份上。”
朱尔典的脸色马上就变得很难看，冷冷地说道：“你认为该如何？”
“很简单，直接找中国的兵工企业，问他们能不能接这个订单，然后由他们去说服本国政府，这样既稳妥又能获得足够充分的控制权，现在倒像是我们求着中国一样。”
“对你如此缺乏政治逻辑的言语，我深表遗憾？”朱尔典别看在秦时竹面前一脸笑意，在武官面前却是半点情面也不留，说道，“控制中国军备生产的企业是哪几家？是谁的产业？谁的股份？”
“听说是北方实业。”
“没错，就是北方实业？可是，你知道北方实业意味着什么？”朱尔典看来不打算放过可怜的武官，“那是秦时竹和他的家族所开办的企业，能不能售卖武器给我们，固然是建立在生产供应的基础上，可是，这些企业无一例外地控制在秦时竹手中，没有他的明确命令，下面是不会答应这张订单的。”
武官有些不服气：“倘若那样，我们还有余地居间缓冲转圜，现在直接就找了总统，万一有什么细节谈不拢，怎么办？”
“他绝对不会拒绝我们的订单，谁都知道，军火是利润最丰厚的商品，当他和他的追随者拥有这个市场主流甚至是唯一企业的时候，他们是不会顾忌更多的，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嘛。而且……’朱尔典悄悄说道，“这份订单最积极的意义便是压制住德国人的火力与装备优势，中国的武器装备都是与德国方面联合生产的，在逆向测绘下，我们可以进行仿制，并进而看出德国人的真正水平。我们的兵器明显不行……“，这番话说得别人都笑了，武官却是深有感触，这实在分析得异常透彻。
接到紧急调令，原本一直在检视国防军装备损耗情况与缴获的日军装备的何峰不敢怠慢，紧赶慢赶回了北京城，结果却等来了一张令人哭笑不得的订单。
何峰大叫：“又好又不好，而且还是double的”
“怎么个说法。”秦时竹打趣道，“老何，你是越来越幽默了……”
“第一个好处，自然是经济利益，这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说不好呢，便是数量太大，连我们都没有装备这么多，哪里给得了英国佬那么多？第二个好处便是对我们军工实力和产业的刺激与提升，这么大的一笔订单，足够目前的生产企业忙上2年了；说不好呢，便是技术的泄露，他们的生产能力可是大大高于我们，一旦仿制成功，我们怎么办？”
“你只看到了军事或者经济上的，还有政治上的利益。”秦时竹问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这些东西要过多久才能生产完毕？另外，在输送了大批武器的条件下，如何还能保证我们的独立性与先进性，至于其他方面，还来不及考虑。”
“这个我不管，你把关进行，我建议召开大本营会议，重点讨论这个事情与后续情况，如果不因为提供的产品而扰乱整个市场，特别是，不能激起德国人的伤痕——否则便意味着自找麻烦。”
要在逆天行为发生的当口，这无疑是残酷的，毫无半点余地，可思考一个晚上在订，这期间的味道和精神正是大有可为之处。
输入武器的最高境界便是平衡，要让双方的实力大体差不多，否则就没有沟通协调一摊了，但何峰总认为，必须给德国人一条出路。让这张订单不至于给德国人造成很大的麻烦。何峰清清楚楚，目前的欧战战场上，德国在全方位比拼上都几乎是领先的，如果因为这张订单而导致了协约、同盟两国平衡力量的打破而发生的结果，那岂不是太委屈也太不知道了。
秦时竹点点头，深以为然。
卖武器的最高境界是源源不断的输出，而且让双方的损失都能降低到最低限度，但是在目前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下，两边售卖更像是非常具有残缺贵特征的企业。
可惜，中国要的不是捞一把就走的姿态，而是的的确确、扎扎实实的军备整肃与缺口，终于，葛洪义想出了办法，不但隐蔽而且不用劳心劳力地去生产新式武器，众人听了都是拍案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