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宫外。
马背上,独孤影将紫萱完全纳入怀中,下颌仍是靠在她肩上,紧紧地护着,不让她受丝毫的风寒,大手握着她那冰冷的小手,手背上尽是伤痕,明显能看得出方才一路的挣扎。
“放开我……”
多番挣扎,紫萱早已一身无力,过了泡温泉的时间了,更是强忍着一身虚弱,怕他觉察到不对劲,低声喃喃,无能无力。
“独孤影,你就放开我吧……”
“不放,可以吗?”独孤影亦是低声喃喃,咋一听仿佛是哀求一般,一身的伤口尽是裂开,一样的筋疲力尽。
“不可以。”紫萱淡淡答到。
“怎么就那么喜欢寒羽,你这个笨女人。”独孤影低声责备,却难掩话语中的宠溺。
“就是喜欢,不管你的事。”紫萱的话语中却是满满的不悦。
“你信不信我杀他?”独孤影威胁到。
“你敢!”紫萱骤然直起身子,只是又是一下子被他压了过去。
“骗你的。”独孤影无奈,吻轻轻落在了她长发上。
“我不相信你!”紫萱躲过,眸中依旧厌恶着这被迫的亲密,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之感,只是连她都害怕,不敢轻易去想这是为什么,怎么可以对寒羽以外的男人有这种感觉,这只会徒增那厌恶之感。
“你就那么相信他吗?”独孤影唇畔泛起一丝无奈的笑。
“我夫妻二人的事,不用你操心。”紫萱依旧是这句话。
“我就只是喜欢你而已,没有什么恶意。”独孤影说罢,吻又徘徊上她的颈间,很轻很淡,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不是狄狨的王,不是假寒王,就只是寒羽的侍卫而已,爱上了皇后,就不顾一切地掳走她,逃到天涯海角去。
紫萱仅存的一丝力气想挣扎,奈何手被紧紧握着,眼看着他吻来到了唇边。
这下子学乖了,紧紧抿着双唇,不敢再开口骂他了。
只是,独孤影却只是轻轻印了一吻,没再多为难。
“天快亮了,该回去了。”说罢,猛地挥起鞭,便急急朝宫门方向而去了……
一到宫门。
他便是侍卫了,替她牵着马,相安无事地入了宫门。
只是,一远离守卫的视线,她便冷不防地挥鞭而去,毫不留恋甩下他,地远远而去,不曾回头过。
紫萱一入栖凤宫便急急一路朝白玉凝脂池方向而去,只是不见小札,心中便觉得不对劲,方才宫门口的守卫说了,小札他们早回来了。
急急朝大厅而去,还没到门口呢,便迎面而来不是小札而是喜乐。
“主子,小札不见了,寻了一整夜了,都不见人影!”喜乐急得快哭了,平日里栖凤宫总是小札总是催促她们休息,自己最后一个睡的。
紫萱瞬间愣住,心中莫名地慌了起来,“怎么不见了,不是早回宫了吗?”
刘嬷嬷亦走了出来,蹙眉道,“娘娘,小札说去太医院送那清酒,结果去了大半日都没回来,刚刚德公公已经差人到处寻了,都没消息!”
若是一般的奴才,怕是失踪几日才会有人察觉吧,只是小札不一样,即便再晚都会回栖凤宫的。
紫萱顿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上回天牢里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不由得连连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主子,外头凉,先进屋里去吧,德公公已经差人到处找了,说不定小札在哪里喝醉了,回不了了。”喜乐连忙搀扶,安慰的话语连自己都信不了,自从天牢一事后,小札便极少出栖凤宫了,更别说是到哪个宫里喝酒去。
“哎呀,这手怎么那么凉!”刘嬷嬷紧锁眉头,硬是将毫无反应的紫萱扶进屋去。
“我去找!我自己去找!”紫萱缓过神,正想走,却被刘嬷嬷紧紧拉住。
“娘娘,德公公已经差人满宫里搜寻了,定能找到的,你先别乱想了。”
“娘娘,先喝口热茶!”喜乐连忙端上茶来。
“嬷嬷,小札不会有事吧?他不会有事吧?!他从来没不回栖凤宫的!天都快亮了啊!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紫萱看向了刘嬷嬷,眼泪忍不住满上了双眸,仿佛孩子一般,求刘嬷嬷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不会的,不会的,放心,一会就寻到了。”刘嬷嬷将紫萱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拍她的背,双眸尽是复杂,然而紫萱却没有再挣扎了,仍由她抱着。
喜乐端着热茶不敢出声,映象中皇后娘娘就像个大姐姐一样,什么事都能解决得了,从未见过她如此无助过。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微微的颤抖,刘嬷嬷蹙着的眉头更紧紧锁,轻轻抚拍着紫萱,不由得低声安慰,“萱儿,放心,没事的,小札一会就回来了。”
只是,怀中的人却颤抖得更厉害了,一身瞬间冰冷,一脸苍白,仿佛失去意识一般,低声喃喃,根本就完全是个孩子一般。
“母后……小札不见了……”
“母后……萱儿好冷……”
“父王,母后……你们在哪里……”
刘嬷嬷的手突然僵住,这才发现了异样。
“嘭!”喜乐手中茶盏瞬间碎地。
“快,宣太医过来!”刘嬷嬷大惊,连忙抱起已意识全无的紫萱朝卧房而去。
难道又染了风寒?这回将比上一回在御书房还要严重,究竟怎么回事!?
太医院当值的仍是陈太医,所幸红玉来时,院里留下的两位婢女都被他支开了,不过一句在药房配药什么都不知道,便躲过了德公公的查问,唯一没想到的是小札竟还在太医院留了东西,这下子又是牵扯不清。
好不容易定下心来,栖凤宫的人便来请了,皇后娘娘又染了风寒。
上回在御书房便是他给看的,记忆很是深刻,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一身的冰冷,仿佛徘徊在生死边缘一般,脉象却并无多少异样,不过是风寒而已。
一路往栖凤宫而去,本是清净的后宫,倒是因为小札失踪一事而喧闹了起来,即便再怎么得宠,也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也不知皇上亲下的令,还是德公公偏袒了。
“陈太医,你走快点啊!”乐铭忍不住提醒。
“好好好!”陈太医缓过神来,连连点头,几乎是小跑了……
天已经大亮了,栖凤宫乱成了一团,落霞宫倒是安安静静。
垂帘内,善柔刚小憩醒来,懒懒而起,坐到了镜台前。
“主子,不再多睡一会儿?”红玉小心翼翼过来伺候。
“她回来吧?还真有本事,人都没回来呢,能让整个后宫都要闹了起来!”善柔眸中掠过一丝不悦,昨夜回来后才知道原来她们也出宫去了,穆紫萱和独孤影却迟迟未归。
“早回了,病倒了,又是染了风寒,是陈太医过去看的,听说现在还昏迷着!”红玉可是一宿没睡,心总是提着。
“小札有消息了吗?”善柔冷笑问到。
“没消息,就知道他去过太医院,但没人看到,倒是有太监和侍卫说昨夜遇到了小札,小札自己说皇后让他给皇上送东西。”红玉如实禀告。
“哎呀,这小札也真是的,定是躲哪里喝酒烂醉,忘了回来了!”善柔冷冷笑了起来。
红玉一怔,连忙附和,“就是就是!”
“皇上什么时候过去的?”寒王昨夜用膳后便走,似乎又是回凌华宫去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没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德公公私自做主让侍卫门寻人的!”红玉一脸狐疑。
“皇上还在凌华宫?”善柔蹙眉,他竟真如此绝情了?昨日出宫自是稍稍试探过的,他却丝毫不提皇后。
“估计是吧,御书房也没见人。”红玉亦是猜测。
善柔唇畔浮起一丝冷笑,看着镜中的自己,亲自动手上妆,笑着问到,“一会是先去看望看望小札呢?还是先去看望看望公主呢?”
“娘娘,当然是去栖凤宫了,这会儿,咱还是少出宫为好!”红玉认真地说到。
善柔眸中掠过满意的笑意,不过是随意问问罢了,小札可是连夜被送出了宫,人都送出宫里,宫里才知道要找人,她就不信谁会怀疑到她头上来。
红玉稍稍迟疑,还是问出了口,“娘娘,小札是杀?还是……”
善柔沉着双眸,蹙眉思索,迟迟都没有回答。
杀,还是,不杀?
清晨,事情越闹越大,宗人府亦开始寻人了,若无寒王的命令,谁人敢动用宗人府寻人?
独孤影才到凌华宫,德公公便来报了小札一事,不久后,紫萱病倒之事亦传来了。
只是,他却走不开。
凌华宫的书房。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戴着一顶白色昆仑奴面具,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折子,一步一步朝独孤影走来。
他的身后是六部尚书,还有数名狄狨王族之后,皆面对白色昆仑奴面具,兵部尚书早有人替补上了。
独孤影沉着双眸,一动不动,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孩子脸上的面具上。
“王,请出兵,光复狄狨,为我族人雪耻!”小男孩跪了下来,高高捧起手中折子,稚嫩的声音在安安静静地书房里响了起来,有几个字都咬字不清晰呢?他明白自己所说是何意思吗?会来带什么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