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了春,天气虽然还很冷,可正午的时候却时常有太阳,自从阿文说过,多晒太阳有利于身体健康,蒋氏就时不时的在余妈妈的陪同下坐在院子中晒会儿太阳。
来到慈善苑,蒋氏正和余妈妈晒太阳说笑。
阿文走上前行了一礼,“老夫人,奴婢刚刚从账房那边过来,说是之前出了那种事,明儿就将账本给您送过来,让您查查有没有不妥的。”
蒋氏满意点头,“我也正说着要去看看,让他们送过来也好。”
阿文坐下给她捶着腿,一边道:“文管事还说了,明天就是要清点库房的日子,说是夫人那边会将账目明细给您一并的送过来,不过夫人一个人忙也忙不过来,要不让文管事跟夫人一起清点?这样也快些。”
蒋氏觉得这样更好,笑着道:“那行,待会儿我就派人过去说一声,让他明天也一起清点。”
阿文满意的回到荷园,耐心的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是夜,胡妈妈伺候蒲氏入睡,将满头的金钗取下来后,胡妈妈脸色倏地一变,又立马恢复了正常,小心的给蒲氏梳着头,“夫人,今夜还是点安神香吧,老奴见您这两天都没睡好。”
蒲氏闭着眼长叹一声,揉着隐隐作痛的颞颥(nieru-太阳穴),“这几天,事情太多,我总觉得暗中有一只手在操纵着这一切,却又捉摸不到,你到底有没有查出什么来?”
胡妈妈为难的摇了摇头,“老奴根据文管事的描述,找遍了知州城也没发现那几个女子。老奴猜想,或许她们已经出城了也说不定。”
蒲氏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找几个人都这么麻烦,母亲让我两日之内务必找到印章,我只能拿个假的暂时蒙混过去,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你再派些人给我盯着地下钱庄。一旦发现可疑的,统统给我抓起来。”
胡妈妈连连惶恐应是。
蒲氏见她手上没动,又怒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梳头啊。”
胡妈妈吓得手上一抖,不小心扯断一根头发,她忙将头发绕在手指上,轻轻的梳着。
蒲氏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几天,她明显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连脸都憔悴了许多,头顶上似乎有什么隐隐发白的东西,她疑惑道:“我头顶上是沾了什么东西?还不给我弄干净。”
胡妈妈吓得不知所措,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是什么东西。只是轻轻地梳着头试图用周围的头发盖住那块白色。
蒲氏心中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她,将头顶对着镜子。入眼的事一块拳头大小面积的白头发,竟然是直接从发根白起的。
她呆了呆。不敢相信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么多白头发,你到底给我用什么东西?”
她怒瞪着胡妈妈,抓住后者的衣领,像是要吃人一般。
胡妈妈吓得跪在地上,颤巍巍的道:“是---是夫人您这两天太过焦虑,头发才会花白。”
“啪”的一声,她的脸上挨了结实的一巴掌。
蒲氏瞪大了眼,怒喝道:“你才头发花白,你个没用的老婆子,你头发都没白,难道我会白了头?一定是谁给我下了药,你去,去把王大夫给我找来,快点。”
胡妈妈不敢逗留,赶紧出门去,只是不多时,她又脸色煞白的返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荷包。
蒲氏怒道:“王大夫呢,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胡妈妈将荷包呈给她,声音抖的断断续续,“夫----夫人----老奴---老奴在---在门口,发现了这东西。”
蒲氏见到这荷包,如见到恶鬼一般,吓得猛地丢开荷包,呆滞了良久,才让胡妈妈捡起来,却不敢去接,颤声道:“你---你可看见谁了?”
胡妈妈压低了声音摇着头,“老奴没看见谁,只是一出门,这荷包就掉下来了,似乎是一开始就挂在门上的。”
蒲氏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手中的荷包,半响无语。
胡妈妈顿了顿,迟疑道:“夫人,您与刘秀才可是一年没有联络过了,他---他怎么会突然将这东西送来?”
这个荷包,蒲氏和胡妈妈都再熟悉不过,而这件事说起来,却是十多年前的孽缘了。
蒲氏那时候与当地的一个刘秀才互生情愫,后来蒲云死后,蒲常伟便让蒲氏嫁入了阮家,蒲氏没办法反抗,只能与刘秀才断绝。
可这也只是表面的,两人暗中诸多来往,这一来二去的,也是持续了十多年,直到去年,蒲氏才与那刘秀才没怎么联络过,不过她有递信过去,说是两人都有了家室,不便在多往来了。
以前都是她主动去找刘秀才,她实在想不到,在她说出决绝的话后,后者竟然敢主动来找她,这荷包就是让她去相见的吧。
蒲氏一时心乱如麻,也不急着去找王大夫来看白发之症了。
在蒲氏收到荷包的时候,飞羽居的阮云贵,却也是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从信上字迹来看,是出自男人的手笔,且信上写着: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这是一封*裸的情诗,能看得出这写诗之人才华还不错,落款之人写着刘郎,从笔迹和纸张的陈旧程度来看,这封信至少也是好几年前写的。
方德是最先拿到这封信的,他将信封握在手中,却不知该不该呈给阮云贵。
阮云贵问道:“这封信是哪儿捡到的?”
方德咽了口唾沫,“是在院门口,似乎是谁掉的,不过不像是我们府上的人写的。”
阮云贵见他身后藏着东西,淡淡道:“为何只有信纸却没有信封?”
方德心头咯噔一声,“这----老爷----信封上---”
“拿来。”阮云贵沉声道。
方德没办法,只能将信封递给阮云贵,后者一看,脸色刷的一下难看之极。
只见上面写着偌大的三个字:凤亲启。
整个阮府,名讳里有个凤字的,只一人而已。
他握紧了拳头,语气中带着隐忍的愤怒,“走,去香丹苑。”
却说刘秀才,大半夜的提着个灯笼等在一棵树下,这里是他与蒲氏之前见面的老地方。
之前一年蒲氏一直没有要见他,他本来也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后者竟然让常喜给他送了口信儿,这可是高兴坏了他。
从常喜的口中,他得知,去年一年里,蒲氏过的不怎么好,事儿太多,这才忽略了他。
不过现在好了,蒲氏被扶了正,地位也稳固了,两人又可以像从前一样‘如胶似漆’。
远处有一点灯光,他心下狂喜,想到一年没有见过蒲氏了,后者不知是胖了还是瘦了,当即就提着灯笼跑了上去。
蒲氏被胡妈妈扶着,外面披着一件大大的披风,帽子一扣,遮住了整个人。
刘秀才兴高采烈的来到蒲氏身边,一声凤妹还没叫出口,脸色就挨了一巴掌,打的他错愕不已。
“凤妹,你怎么了?干嘛要打我?”他委屈不解道。
蒲氏恨不得再扇他两巴掌,她现在是阮府主母了,一切行动别人都看在眼里,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完了。
“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我们从此以后一刀两断的吗,我们已经结束了,你竟然还来死死纠缠,我今日来,就只是告诉你一句话,以后休得再送那些东西进府,若再有下一次,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刘秀才不敢置信的道:“凤妹,你特地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话?不是你让常喜来告诉我,让我将那荷包和信送给你的吗,你还说你要缅怀我们从前的种种,你怎么能这样翻脸不认人了。”
蒲氏一听常喜,心头骇然,脸色都白了几分,“你---你说什么?常喜给你带的信儿?你何时见过常喜的?”
刘秀才想了想,“也没几日吧,大抵是七八日之前,她说是你说的,让我今天在这里等你,果然你还是来了,凤妹,我都一年没见过你了,可想死我了。”
他说着,就拉着蒲氏的手,将后者揽在怀里。
蒲凤怔怔的,前后想想,猛地脑袋中一个灵光,有什么呼之欲出,她一把推开刘秀才,问胡妈妈道:“七八日之前,是不是吴妈妈的人头被人送来的时候?”
刘秀才一听到人头,就忍不住吓得颤了颤,又贴近了蒲氏几分。
胡妈妈眉头紧蹙,点点头:“正是,夫人,看来常喜也是落入了杀死吴妈妈的人之手。”
蒲氏又看向刘秀才道:“你是说,常喜让你将荷包给我送进来的?”
刘秀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察觉到一丝不安,他道:“我将荷包和信都交给了常喜,她说给你带过去。”
“信?什么信,难道不是只有一个荷包吗?”蒲氏急的额头冷汗涔涔。
身后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你是在找这封信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