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抄手游廊之内,回廊里时而明亮时而阴暗,阿文提着茶壶迈着小碎步不紧不慢的朝慈善苑赶去。
正出神想着自己的事的时候,前面突然跳出一个人来,还不待她看清那人是谁,手中的茶壶便已经被一只手打落,接着便是被一股大力推到在地。
一连串的动作紧紧发生在几个须臾之间,茶水洒了一地,阿文错愕的看着面前那个怒气冲冲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很是无辜的盯着他。
阮武顿了顿,似乎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只是一想到那女人说的话,他心头的怒火就噌噌噌的往上冒,指着阿文怒道:“是你,害得我娘亲被赶了出去,还有五姐也被嫁了人,你赔我的娘亲我的姐姐。”说着就拳打脚踢的落在阿文身上。
阿文四处闪躲堪堪躲过,寻了个机会爬起来迅速绕到阮武身后擒住他,恶狠狠道:“毛孩子,谁教你的,上来就打人,信不信我把你推下去。”她作势就要将阮武推到游廊外面的草丛里。
阮武吓得哇哇大叫,却不甘示弱,怒吼道:“你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你放开我,我要让父亲杀了你,你放开。”
阿文有心想要调戏他,抱着他的腰往上一提,用力一甩,阮武吓得立马就哭出了声儿,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又安然的落在地上,他却还没回过神,抽抽搭搭的好不委屈。
“怎样,还打不打,还闹不闹?再闹就真把你扔下去。”她龇着牙挥了挥拳头。
阮武哭的泣不成声,“你欺负我。我要告诉父亲,让父亲---”被阿文一瞪,他立马又改口道:“我是少爷你是奴婢,你不能欺负我。”
阿文揪了揪他的脸颊,咧嘴一笑:“谁看到我欺负你了?”
阮武嘟着嘴,眼泪鼻涕挂了一脸,又有些怕的看了阿文一眼。嘀咕一声:“我看到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哪只看到了。我就把哪只眼睛给你挖出来。”阿文做了个挖手势,立马成功的将阮武小盆友又吓哭了。
这孩子,挺单纯的。阿文哈哈大笑,阮武瞅着她,眼里有些恨意,又有些好奇。他怎么也想不通,别的奴婢见到他都是点头哈腰的。眼前这个人倒是奇怪的紧,竟然还敢威胁他。
“你是不是叫阿文?”他擦了擦泪痕愤愤道。
阿文挑挑眉,毫不避讳的道:“奴婢正是阿文,不知小少爷找奴婢有何事啊?”
“你---你撵走我娘亲。你---还害的姐姐嫁给了坏人,我要给娘亲和姐姐报仇。”
阮武虽然有十三岁,可显然心理年龄只能打对折。阿文坐在廊椅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摸了摸他脑袋,语气轻柔的如夏日的清风一般,“我并没有害你娘亲和姐姐,你这话是听谁说的,告诉姐姐,姐姐找她对峙去。”
“你应该比我小吧,要叫也是你叫我哥哥。”阮武很是不满的瘪着嘴道。
阿文呵呵干笑两声,嘴角一阵抽搐,她叹了口气,妥协的摸了摸阮武的脑袋,“行,你是哥哥,那告诉我,谁告诉你的?”
阮武对她摸脑袋的动作很是不屑,拍开她的手在回廊上坐下,“常喜姐姐告诉我的,说都是因为你,娘亲和姐姐才离开的,是因为你吗?”他疑惑的看着阿文质问道。
阿文轻轻一笑,摇摇头,“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她们自己,我只不过是不愿意一直被动而已。”
阮武没怎么听明白,可说心里话,他不讨厌这个叫阿文的丫鬟,想着常喜说的话,他嘟着嘴,“可是常喜姐姐说你是坏人,让我离你远点。”
“那你为何要找到我?”阿文挑了挑眉笑看着他。
阮武不满的哼哼两声,看着地上被打碎的茶壶,“你是给祖母送茶去的,可是现在茶壶碎了,祖母会责怪你的。”
阿文不在意的耸耸肩,“老夫人对人宽厚,若是我说明了情况,是因为小少爷才打翻了茶壶的,她老人家就不会怪我了。”
阮武不依了,“不行,你不能这么说,不然祖母会骂我的。”说着有些委屈的垂下头。
蒋氏在几个孙儿面前,多少是严厉多于慈祥,也就是在阿文面前,她不会摆出一副老祖母的威严,其实这也是由原因的,毕竟老人家要在孙儿面前树立严厉的一面,并不能像对待阿文那般随意。
其实阮武也不容易,作为最小的幼子,他并没有得到那份无论是来自阮云贵还是蒋氏的格外疼爱,反而是忽略的更多一些,谁让他头上已经有了个无所不能聪明绝顶的四哥呢。
阿文揉了揉他脑袋,声音轻缓而充满了关切,“放心吧小少爷,我不会说的,这茶是奴婢不小心打碎了,只是小少爷以后可别随随便便就听那些坏姐姐的话,不能她们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少爷,得端出架子来,对那些乱嚼舌根的要怎么办?”
阮武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道:“打她们?”
“真乖!”阿文揉了揉他的发,阮武其实长得很可爱,又这么呆呆的,她看着就忍不住心生欢喜,“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来找姐姐,荷园记着,你就说找叫阿文的姐姐。”
她蹲下身去收拾碎片,阮武忸怩了半天,还是蹲下来跟她一起捡了。
与阮武分开后,阿文并没有折返回去,而是提着打碎的茶壶去了慈善苑。
蒋氏正久等不至,好不容易等着阿文到了,又见她空着手,不禁疑惑起来:“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路上出什么事了?”
阿文叹了口气,眼眶里已经有了盈盈的泪水,“老夫人恕罪,奴婢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茶壶,又被常青姐姐问了几句话,这才来迟了,只是这茶----”
她将摔碎的茶壶呈给蒋氏看,哽咽道:“奴婢一心只想着将茶给老夫人带来,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她猛地一顿,改了口:“都是奴婢的错,求老夫人责罚。”
蒋氏心思一转,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她看着余妈妈,“我柜里有只翡翠镯子,你拿去香丹苑,就说这段时间她管理府上庶务辛苦了。”
余妈妈垂首应是。
“起来吧,看来今儿早上是没有茶了。”蒋氏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
阿文笑了笑,“多谢老夫人,虽然没有茶,可奴婢会做银耳汤,比起茶更有营养,容老夫人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余妈妈按照蒋氏的吩咐,将翡翠镯子送到香丹苑,又将蒋氏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蒲氏,得了蒲氏的打赏后又立马折回慈善苑。
香丹苑内,胡妈妈看着那无论是质地还是颜色都是上乘的翡翠镯子,喜道:“恭喜大姨太,老夫人能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过来,又对您赞不绝口,那您的心愿岂不是要提前完成了,老奴在这里提前祝贺夫人。”
蒲氏面色冷淡的看着那镯子,“你以为这是赏赐?哼,万霞病的要死不活,之后庶务一直都是我在掌管,她这时候来说什么辛苦的话,实则是想让我交出权利,这哪里是赏赐,根本就是明赏暗罚,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并无什么过错,她为何突然会让我交出庶务?”
常青略一思索,“会不会是大夫人那里的人去找了老夫人?”
蒲氏否定的摇摇头,“她的身体日况愈下,现在都成了药罐子了,根本不会管这些。”
“那大姨太您的意思?”常青不懂了,若是没有人在蒋氏面前搬弄是非,蒋氏如何会突然想起要收回管理权的事。
“现在能在老夫人面前说得上话的,又最有可能的人,也只有她了。”蒲氏沉吟一瞬,抬高了声音道:“你们近日可有去过荷园?”
胡妈妈立马摇头,“老奴一直遵照着您的话,并没有和招惹过荷园的人。”
常喜脸色微微一白,有些慌乱的垂首,摇了摇头。心里却不停的打鼓,难道是因为她挑唆阮武的事?可按理说这件事应该没人会知道的,除非阮武亲口说出了她的名字。
她是亲耳听到蒲氏说二姨太的整个事情都是那个荷园的阿文一手策划的,这才心里有了挑唆之意,想让阮武去找阿文的麻烦,毕竟后者怎么说也是阮府的小少爷,若是阮武能在阮云贵或者蒋氏面前说出真相,那阿文是铁定逃不过的。
可她又怎能想到,对于不怎么受到重视的阮武来说,知道谁是自己的仇人后,第一时间并不是去打小报告,而是去找敌人对干。
“常青---常青?”蒲氏抬高了声音。
常青一个激灵猛地回神,“是,奴婢在。”
蒲氏不耐的瞪了她一眼,“记住,现在时机未到,切不可去招惹荷园的那丫头。再等等,我便能让她再也得意不起来。”她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常青连忙惶恐应是,阮武的事她绝对不能说出口,若是蒲氏怪罪下来,只怕她就要成为第二个常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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