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难得的好,一大早就晒出了太阳,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阮子君一边任冉拂给自己梳头,一边好奇的看着身旁的女子,半响,才轻声道:“阿文,你一大早起来就立在这里发呆,一动都不动,到底在想什么?”
阿文闻言,转过头恭敬道:“奴婢在想哥哥---”声音清淡的听不出情绪。
冉拂在手里抹了些桂花油,然后轻柔的抹在阮子君的头发上,喃喃道:“阿文,你明明都比我小三岁,可总是冷着一张脸,特别是眼神,深沉的可怕,让人觉得像是经历过死亡的老妪似的。”
阿文嘴角浮出淡淡的笑,她确实经历过死亡,心里年龄已经二十又七,冉拂说的倒也没错。
阮子君忍不住笑道:“你别这么说,阿文心性儿可比你强,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若是不改改,什么是后吃了亏还没地儿哭呐。”
“小姐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冉拂扮着鬼脸笑道。
阿文望着院内开的正艳的腊梅,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地上积满了雪,树枝也被雪压弯了腰,而那几朵红艳的腊梅则迎着寒风绽放,在雪白的世界里显得很耀眼夺目。
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整整两个月了,记忆中,她忘不了耿桑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可那也是她一再的想要避免去想的。
头又阵阵的发痛,阿文揉了揉眉心,自从那日开始,她就患上了头痛病,只要一想,就头痛欲裂。
“头又痛了?”阮子君已经梳好了头,关心的问道。
阿文勉强一笑,“多谢小姐关心。”
冉拂一边帮阮子君换上衣服,一边道:“大夫都说了,你这是心结,才导致头痛的毛病的,我看你得放下过去,虽然你不说,我们也不问,可既然现在你在这里呆下了,还是忘记从前的好,一心一意的服侍好小姐,自然有你的好处。”
忘记?阿文轻笑一声,谈何容易,在阮府她只呆了一个月,而之前的那一个月,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个距离知州水磨村有几千里距离的梧州。
记得初到这里时,人生地不熟的,身上的银票被水打湿了根本没法用,再加上本就先感染了风寒,又受到惊吓,心力交瘁,最后终于在阮府门口晕倒,幸好被阮子君所救,否则恐怕她真的要命归西天了。
“可以了,我们去看六小姐,你去不去?”冉拂问道。
阿文回神,见两人都准备好了,点点头。
阮子清住在青园,距离荷园也不远,三人没走多久,就到了。
冬雪是服侍阮子清的贴身丫鬟,见三人过来,忙上前恭敬行礼,“奴婢见过七小姐。”
阮子君让她起身,轻声道:“我来看看六姐,她可还没起?”
“六小姐还没起,大夫说这一病恐怕还要一月才能好---”
“门外可是七妹妹?”屋里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问道。
阮子君掀帘子走进去,见到床上面容苍白憔悴的人儿,眼眶一红,哽咽道:“六姐,是君儿,我来看看你。”
冬雪随后进屋,越过三人,将阮子清扶起来靠在床头上,又倒了茶递给阮子君,随后才恭敬的立在一边。
“你有心了,这么久以来,也就你肯来看看我,我一个人成天闷得慌,无聊的紧,还有有你陪我说说话打发时间。”阮子清虽然虚弱,可眼里却是真实的高兴。
“刘姐要快点好起来,年初没能出去,等开春了,到时候慈山寺的花儿开了,我陪你去赏花。”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阮子君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告了辞。她今日特意起了个早,就是为了能先来看看阮子清,然后再去淑仁苑给大夫人请安。
因为不得大夫人的喜欢,所以请安往往只是简单的问候一声,万氏只简易的问了几句日常做个过场,就推说身体乏了让她先离去。
阿文三人离开淑仁苑,路上却遇到正好要去请安的阮子洁和阮子玉。
“哟,这是谁呀,每天抢着第一个来请安,生怕咱们谁夺了她孝女的名声,可每天这么卖命的讨好,也没见到有多讨人喜啊。”阮子玉一张口就刻薄到底。
阮子君脸上顿时有些难堪,勉强笑了笑,“见过四姐五姐。”
阮子玉冷哼一声,趾高气扬,“我可没承认你这个妹妹,咱们府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寒碜的人了,这走出去还不得丢咱们阮府的脸,瞧这一身衣服,怕是去年的吧,都小成这样了还舍不得扔,啧啧---”
阿文注意到阮子君的衣服,还真的有些短了,袖口露出一截来,大冬天的也怪冷的。
这一个月,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豪门深宅,四姨娘梅氏不受宠,又是米行老板的女儿,虽然是主子,地位却比有些奴仆都还低,在府上根本就是受人欺凌,再加上后者无争的个性,更是导致其存在感极低。
阮子君将梅氏温柔如水的那一套学了个十全十,这样的人,若是有人疼自然是幸福的,可若是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后宅,只有被啃成渣的份儿。
“初一母亲送了布料过来,只是比较忙没来得及做,便将就着去年的穿,倒也暖和。”阮子君根本没有反抗,顺从的道。
冉拂却气的不行,“夫人送到荷园的布料,都是入夏才能穿的,叫我们小姐怎么做衣服?”
秋水看了阮子玉一眼,厉声道:“好你个奴才,竟敢搬夫人的是非,我要将这件事禀报给夫人,仔细你的皮。”
冉拂平日与她最不对眼,同样都是奴才,凭什么你要对我耀武扬威的,便怒道:“说就说,本来就是事实,你我同为奴婢,凭什么对我趾高气扬的,就算要教训,那也是七小姐开口,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婢子开口了,你这分明就是来以下犯上对七小姐不敬。”
秋水气的脸色通红,就要发怒,阮子玉却伸手拦住她,走到冉拂面前,嘴角泛起一个冷笑,旋即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冉拂的脸上,“那本小姐够不够资格教训你这个奴才?”
冉拂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捂着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半响,才不甘的低下头,“奴婢知错了,请五小姐恕罪。”
“知道错就好,自己打自己十个巴掌,本小姐就饶了你。”阮子玉讥讽的看着阮子君,话却是对冉拂说的。
阮子君怔在原地,顿了顿,才怯怯的道:“她已经知道错了,请五姐饶了她把。”
阮子玉柳眉一竖,打定主意要为难到底,“这可是坏作风,不能姑息,若是这次放了她,不长记性,下次还会犯错。”
冉拂咬了咬唇,倔强的忍住泪,就要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慢着---”突然,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制止道。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说话之人。
阮子君诧异不已,冉拂眼里露出一丝喜色,巴掌没有落在自个儿的脸上。
“你又是谁?”阮子玉沉声问道。
阿文恭敬的行了一礼,“奴婢阿文。”
“哈哈-----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竟敢还让本小姐住手,七妹,看来你园子里的奴婢,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这都要爬到主子头上来,这样的人,恐怕只能送到牙婆手里好好**才行呐。”
阮子君大惊失色,急道:“五姐,她们没有恶意的,你别把她们送去牙婆那里,送出去就等于是让她们死啊。”
阮子玉很满意她的反应,哼哼道:“不让我送也行,照样的,打自己十巴掌,我就原谅她们。”这分明是找茬的。
阿文冷眼看着她,声音虽然轻柔,听着却让人有种寒风入体的凉意,“五小姐,奴婢尊你是主子,才对你以礼相待,可奴婢到底是七小姐的丫鬟,府上自有规矩,谁院子里的丫鬟,谁负责**,就算奴婢做了天大的错事,那也有七小姐处罚,五小姐这样做,不知道是想要无视府上规矩呢,还是要越俎代庖呢?”
阮子玉震惊的看着她,半响都找不到话。
一直冷眼旁观的阮子洁这时候却开口了,她轻笑一声,看向阿文的眼神有几分打量,“主子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奴婢插嘴了,就凭你方才这番话,就可以治你个对主子不敬之罪。”
阿文丝毫不退缩,眼底是平静如水,“敢问四小姐,奴婢做了什么对主子不敬的事了,奴婢可是出于对五小姐的考虑才说出这番肺腑之言的,老夫人一向重视府中规矩,若是知道五小姐故意藐视她老人家定下来的规矩,恐怕到时候五小姐会受到责罚,四小姐一向与五小姐走的近,明知此事不可为,却又不加劝阻,恐怕会被老夫人迁怒吧。”
阮子洁眉梢微微一挑,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顿了顿,才笑道:“好一个能言善道的丫鬟,看来七妹这次是挑了个不错的人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分拨出去的,竟然将这么伶俐的丫头送给了七妹,可见母亲对七妹还是上心的。”
阿文进了阮府,要在阮府长期留下来,是要通过万氏那边同意的,若是万氏不同意,她根本不能留在阮子君身边。后来阿文一醒过来,阮子君就上报了万氏。
不过是个外面捡回来的丫头,且阮子君承诺工钱就从自己头上扣除,万氏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阮子君笑道:“阿文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是挺聪明的。”
阮子玉面上不好看,冷言道:“随随便便就在外面捡回来一个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别推卸责任。”
阿文笑着提醒道:“四小姐五小姐若是再不去请安的话,恐怕会过了时辰惹夫人不开心了。”
阮子洁脸上没太大表情,只是眼里却充满了意味,阮子玉却狠狠的瞪了阿文一眼,才离开。
苏文不解的看着已经走远的阮子君等人,问道:“少爷,你在看什么?”
阮韬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脸上不期然的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看到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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