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并不担心叶氏问不出什么来,魏忠驰说到底还是个耙耳朵,否则也不会夹在叶氏和杨氏两者之间为难了,叶氏只要稍稍吹吹枕边风,撒个娇卖个萌,何况后者肚子里还怀了个儿子呐。
这个时代,女人最大的价值就在能生儿子,单凭这一点,叶氏在魏府中的地位也是稳固的,虽然不至于越过杨氏,可也不能被忽略了去,当然前提是她真的生了个儿子。
她猜得不错,叶氏确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问出了事情真相,可她却忘了个事,那就是忘了问如何才能再见到阿文。
叶氏向她第一次见到阿文的铺子掌柜问了,却是说每日往返客人太多并无什么印象,她又去了绝色坊,心道自己疏忽没问清楚,可没办法,只能祈祷能在这里再碰到阿文。
绝色坊的后院儿,掌柜的站在门帘外,恭敬道:“东家,她又来了,今日可要见?”
阿文在屋里闷得慌,想想已经凉了叶氏两日,也差不多了,便道:“安排吧。”
因为这里的饭菜太昂贵,叶氏每次都只点了一道清炒小菜,一边吃一边等,每每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今日眼看着又要无功而返,她失望的叹口气,正准备起身,却听到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掌柜的,给我来一盘干锅鸭掌。”
叶氏循声望过去,脸上顿时一阵狂喜,道:“刘小姐,终于----”一句话梗在喉咙口,她方觉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轻咳两声,压下心头的激动,有些惊讶的道:“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阿文也是一愣,很是惊讶,笑了笑,找了个座位坐下,“夫人要准备离开了?”
叶氏在她对面坐下,“上次被你带到这里来后,觉得味道真是不错,这有了身孕的女人啊,口味就是不好,多亏了你,我这两日时常过来,胃口好了很多。”
“那敢情好,不过你都吃过了,我本还想邀你一起吃呢。”阿文笑道。
叶氏见她并不问上次的事儿,不禁有些着急了,她本就想要借此机会与阿文亲近,可人家不问,她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可想起这件事的震撼程度,她咬了咬牙,道:“我倒是不介意再吃一回,肚子大了,胃口也大,还请刘小姐莫要见怪才是。”
“那就再吃点儿,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好,这肚子一看,准是个儿子。”
小厮端上了干锅鸭掌,阿文吃的认真。
叶氏只是偶尔夹一筷子,突然,她看到锅里有两片莲藕,面上一喜,状若无意的道:“这莲藕味道倒是不错----对了,上次刘小姐不是问起过这莲藕的事吗,我回去问了问-----”
阿文抬起头,疑惑道:“莲藕?----哦对了,你说的是那事儿啊,难道不是外来商户不买了?”
叶氏谨慎的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人,才悄声道:“其实这件事,我家老爷另有打算,他说外来商户每次将价格压的太低,让人赚不到什么钱,他作为一方父母官,自然要考虑这些问题,所以今年老爷打算亲自收购,到时候还能将价格调高一些,这也是为了大家着想。”
阿文心头冷笑一声,叶氏一个妇道人家想不到也可以理解,可她却立马就知道魏忠驰做的什么打算了。
若是真的好心要抬高价格,为何现在不收购而要等着莲藕在田里烂掉,魏忠驰分明是想等到庄稼汉们心里没了办法,然后装作好人似的大肆低价收购,到时候外来商户缺货,他又可以高价卖出去,这中间的利润可是比做一个中介要好太多了。
叶氏心头有些得意,她问过魏忠驰了,这件事杨氏并不知道真相。
阿文笑了笑,脸上看不出丝毫在意,“原来是这样,放心,这话我谁也不会说的,今日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聊。”
叶氏很是高兴,她以为自己提供了这个消息,能让自己在阿文心中留下印象,这样以后就算杨氏再嚣张,她也有个能拿得出手的后台。
阿文走出老远,服侍在叶氏身边的小丫头提醒她道:“夫人,是不是要问这位小姐家住何方?”
叶氏猛地醒悟过来,懊恼道:“糟了,忘了问了,你快去追上她。”
小丫头应了是,跑出去,没多大会儿,又进来,摇了摇头,“夫人,人走远了,奴婢没追上。”
“没用的东西。”叶氏骂了句,又转身去问那掌柜,掌柜的也是摇头表示说不认识。
这下,叶氏是真的没办法了,而接下来几天,她都没有在绝色坊碰到阿文,最后也只能悻悻的离开。
却说阿文知道魏忠驰心中的主意后,是有心不想让后者得逞,可这如何做又成了个问题,毕竟她不能绑着魏忠驰答应商户进来购货。
这件事一直困在她心头,吃饭睡觉都在想着,这日,耿桑见她心事重重的,便主动问道:“有心事?”
阿文将魏忠驰的算盘和自己的想法说与了耿桑听,后又道:“你帮我想想,我这脑袋不够用,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法子。”
其实她心中并非没有办法,若是真要出个损招,要了魏忠驰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可她不愿意,魏忠驰是官,虽然这里离皇宫隔了几千里,可终归怕引来钦差之类的,到时候就难办了。
耿桑定定的看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阿文被看的不自在,摸了摸脸道:“看什么?”
耿桑移开视线,道:“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魏忠驰不过是个六品知县,要想压他,只要能找到比其品阶大的即可。”
“你是说知府大人?”阿文疑惑道:“可是上次你不是说知府是因为欠了耿叔人情才出马的吗,难道我们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他?恐怕不能吧。”
耿桑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或许我们可要将这件事告诉给知府,我听说他为官清廉,若是知道这事,应该会做出公正的裁决来。”
阿文哦了一声,上次她见过那知府,觉得对方人看上去还不错,试探道:“那你和我走一趟?”
耿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翌日一早,就和阿文朝梧州而去。
梧州是囊括了长水县在内的十多个县的州,两人坐了一天的马车,才到达梧州,然后问了路人,才知此处距离知府还有小半天的距离,无奈之下阿文和耿桑只能先在客栈里歇息一日,第二日一大早又继续赶路,终于在正午之前,赶到了知府门口。
知府的规模完全不是长水县的小小县衙可以比拟的,阿文站在门口仰望着那大大的牌匾,不禁道:“阿桑哥,没想到从长水县到知州要这么久,上次你们能将知府带过来,费了不少力吧。”
耿桑揉了揉她柔软的发,笑道:“是你运气好罢了,刚巧那时候沈大人在长水县,若是在这里,恐怕就算他去了,也赶不上救你。”
阿文哦了一声,不再多问,走到府门口。
门口左右站着两名侍卫,手中长矛一交叉挡在门口,其中一人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此处是知府衙门,也敢乱闯?”
“二位大哥,我们是长水县的老百姓,心头有冤屈,这才上知府这里来喊冤。”阿文露出些楚楚可怜道。
那说话之人狐疑道:“长水县也有县令,你们为何要到此处来喊冤?”
阿文正想着要如何解释,耿桑却拉住她,朝那二人歉意道:“两位大哥,我们走错地方了,这就离开。”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阿文就离开。
直到走出老远,耿桑才停下来,阿文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不是说要给这位沈大人说吗,这么走了如何办?”
“先不急,现在都到了吃午膳的时间,你就算进去了,别人也不定有时间见你,我们还是去先填饱肚子吧。”他笑看着阿文道。
阿文脸微微一红,她以为耿桑没有听到自己肚子咕咕叫,“那行,先吃饭。”
梧州比起长水县大了太多,两人随便找了家面馆,点了二两混沌。
“哎----这次看来又要花落吴家了。”
“这可不一定啊,我看这次陈家也有戏,听说这次评审的人是宫里来的人,可严了,吴家那点关系,怕是用不上了。”
“说的也是,哎---像这种竞争,我们这种小商户可是完全没有机会了,赶紧吃完去看看,下午应该还会更激烈。”
旁边的桌上传来阵阵谈话声,阿文听的云里雾里,心里痒的不行,不禁问道:“两位大哥,这次吴家和陈家,我看是不相伯仲啊。”
若是仔细一听,就会察觉到她这完全是打太极的话,可那两人明显没听出来,其中一人立马道:“差的倒也不多,陈吴两家的蔬菜都好,只是吴家与知府有关系,这么多年年年都是上供之家,我看陈家要赢,玄。”
上供?阿文对这个词可不陌生,电视里经常演的,地方要向朝廷上缴贡品,这可是莫大的殊荣,谁家的东西若是上了供,那身价可不止翻一番啊。
她又问道:“那看来吴家胜算大一些,只是不知道吴家有哪些东西能上供的?”
那两人见阿文很是可爱,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次贡品选拔赛说给了阿文听,一顿饭吃完,两人急着去看比赛,问阿文是不是要去,阿文只摇头说家里还有事不方便,二人无奈,只能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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