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调解室。
林妈带着霍承欢在隔壁的房间等她。
霍承欢哭累了,这会儿趴在林妈怀里睡着了。
安歌垂眸看着小家伙即便是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意,一颗心就酸涩难当的厉害了。
林妈见她脸色不太好,说:“小姐,您还好吧?”
安歌俯身把霍承欢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对林妈说:“走吧,再不走,飞机就该晚点了。”
林妈忧心忡忡,说:
“小姐,欢欢刚刚……吐血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吐过血了,该不会是刚刚的事情刺激的吧?”
安歌喉头发紧的难受。
她的心就像是被人掐了一块似的,疼抽抽的。
她抿了抿泛白的嘴唇,“我知道了。”
林妈又说:
“小姐,欢欢……的手术会顺利吗?我看您跟霍总现在的关系闹得很僵,就怕霍总不愿意救欢欢……”
安歌语气笃定,“总会有办法的。”
安歌不信,霍少衍恶劣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能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救。
大不了,她跟霍擎洲合作,然后跟霍少衍道出真相好了。
委屈自己,都不能不救自己的孩子。
安歌打定主意,在回到京城的当天晚上,她就主动联系了霍擎洲。
霍擎洲在陆淮安的婚宴上跟霍少衍打了一架,霍少衍被他捅伤了,而他则被霍少衍打断了左臂,这会儿正在医院躺着呢。
这大概是霍擎洲这辈子以来,最狼狈的时候了。
他心情很差,对安歌骂道:“没良心的狗东西,终于想起我了?”
安歌道:“火气这么大,看样子,霍少衍也没把你揍怎么样。”
霍擎洲正要发火,安歌下一句就抚平了他的怒意,“我们扯证吧。”
霍擎洲正愁没法子报复霍少衍,安歌这句话让他瞬间就通体舒畅了。
他说:“你说真的假的?”
“欢欢吐血了,我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了,我没得选。”
霍擎洲倚靠身后的靠枕,吃着女人喂到他嘴里的水果,似笑非笑般地说:
“你这会儿不怕得罪闻慧了?”
闻慧是霍擎洲名义上的未婚妻,她是追求霍擎洲女人们里背景最强的女人,她的外祖父是当今帝国的领导人。
安歌在帝都机场被警察为难时,安歌走的就是闻慧这条关系,这才将事情摆平。
安歌觉得闻慧虽然嚣张跋扈,但不是一点道理不讲。
因此,她对霍擎洲说:“我会跟她谈……”
霍擎洲冷声打断她:“你跟她要是谈崩了,她能毙了你。”
安歌道:“你也太小瞧我们女人了,我们女人有时候比你们男人更适合谈判……”
霍擎洲想了想,道:“等我回京城,我们见面再聊。”
安歌嗯了一声,“好。”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消沉,霍擎洲不禁讥讽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对霍少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你就是不听,现在遭报应了吧?我跟你说,你现在就是哭也只能藏起来一个人偷偷的哭。”
霍擎洲的话一针见血,扎疼了安歌。
她挂断了霍擎洲的电话,眼眶发酸且发胀,很快,眼泪便无声且汹涌地滚出了眼眶。
但,根本就没有时间给她伤心难过。
霍承欢夜里就发烧了。
安歌在医院照顾她到了天亮,霍承欢的烧才退,只是她人还没醒过来。
安歌熬了一夜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她再次给霍擎洲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但接电话的却是闻慧。
闻慧对她说道:
“你不要再给他打电话了,他现在已经被我打昏并绑上飞机上了。哪怕你跟他是假结婚,我也不可能答应,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一出,安歌感觉自己唯一的退路也被堵死了。
她情绪有些失控,说:“闻小姐,你一定要这样落井下石吗?”
闻慧讥笑,道:
“你觉得是落井下石?如果你是我,你会让别的女人跟自己的未婚夫不清不楚吗?无论是何种目的,我都不许别的女人染指我的未婚夫,这是我的底线。当然,我也很同情你现在的处境。”
说到这,话锋倏然一转,意有所指的说,
“但,我又不觉得你可怜。我觉得,你还是太自私自利了,你的所有出发点,从来都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去思考,你若是真的把孩子摆在第一位,就不该阻拦霍总跟欢欢相认。欢欢的命,比一切恨意难平都重要,不是吗?”
安歌没说话了。
闻慧的话还在继续,
“当然,你也有你难言的苦衷,如果你实在是想找个男人扯证摆脱当前的困境的话,你就找我哥吧。我哥像个傻逼似的爱惨了你,你要是跟他说,你愿意跟他扯证,哪怕只是利用他,他也能高兴得三天三夜合不拢嘴也合不拢腿。”
想起闻慧那个大哥闻时遇,安歌就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霍少衍就够令她崩溃的了,再来一个死变态,她会窒息而亡的。
安歌跟闻慧结束电话后,原地发了会儿呆,她打算去找霍老夫人聊一聊。
如果能得到霍老夫人的支持,或许能在瞒得住霍承欢的身份前提下,让霍少衍慈悲大发地救霍承欢。
打定主意,上午十点,安歌就抵达了霍家老宅东苑,见到了霍老夫人。
她前脚走进霍老夫人所在的西苑,在女佣陪伴下散步的安宝盈就避开了女佣,偷偷地摸进了西苑。
隔着一道松鹤延年图的屏风,自里面传来安歌跟霍老夫人的对话。
“欢欢是我跟霍少衍的孩子。”
安歌开门见山,将带来的医学证明恭敬地摆放到霍老夫人的面前,震惊得霍老夫人都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霍老夫人才找到自己的语调,“这是真的吗?”
安歌看着霍老夫人几秒时间里就布满了眼泪的通红眼睛,再次语出惊人,
“怀殇,也是我跟霍总的孩子。”
霍老夫人情绪激动。
她难以理解,安歌为什么要隐瞒这个真相。
她声音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安歌,这究竟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阻拦阿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你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他,你们一家四口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安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伤害过我,且至今都没有停止对我的伤害,所以我无法原谅他,更没办法跟他共赴余生。我害怕真相曝光后,
他一边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一边又囚困着我不让我离开,除此之外,我害怕他抢走我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您是做母亲的,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后面的话,躲在屏风外的安宝盈就没有再继续偷听下去了。
她害怕被发现,避开女佣和监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她就急忙给安暮心打了个电话过去。
安暮心此时人在枫桥别墅,她刚刚完成一次抽血,人现在有些虚弱。
为了能得到霍少衍,安暮心对自己是真的狠心。
每次给霍怀殇输血,她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等抽血的医护人员都退下去后,她才接通安宝盈的电话,“怎么了?”
安宝盈把自己偷听到的内容都跟安暮心说了一遍后,情绪激动地说道:
“现在怎么办?安歌这个贱人,真是福大命大,当年那把火不仅没有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还让她平安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如今她有儿有女,手上握着王炸,我们根本就都斗不过她……”
安暮心也很震惊。
但她比安宝盈镇定不少,她道:“我都没慌,你慌什么?”
安宝盈激动:
“我当然慌了。如果霍老夫人把一切真相都告诉霍少衍了,那我们还怎么报仇啊?”
安暮心看了眼窗外骄阳似火的盛夏,说:“霍家那老东西已经活的够久了,死了也不可惜!”
闻言,安宝盈就心惊肉跳地说:“你要干什么?你要害死霍老夫人吗?”
安暮心轻笑:“不是我,是我们。”
这话一出,安宝盈整个汗毛都战栗了起来。
她心脏跳得发慌,在压下那股强烈的惊惧之后,她问安暮心,“你想怎么做?”
安暮心视线从窗外的梧桐老树撤回,声音阴狠地说:
“安歌那个贱人既然敢把真相告诉霍老夫人,那说明她有把握霍老夫人暂时不会把这个真相告诉霍少衍。”
顿了顿,
“但,这并不代表,霍老人就一直能对这个真相守口如瓶。所以,在真相被老东西说出口之前,我们还有时间筹谋弄死她。”
听完安暮心这么说,安宝盈一颗不安的心就沉落了下来。
她说:“好,你想让我怎么配合,我都答应。”
安暮心道:
“你怀的是三胞胎,马上不就要产检了吗?你若是能让老东西陪你去产检,且在陪你产检的路上因安歌发生车祸的话,就可以一箭双雕。”
说到这,轻笑了一声,
“一来,我们能让老东西闭上嘴带着真相去阴曹地府;二来,你可以趁着机会流掉腹中发育不全的三胞胎孩子,而安歌摊上这么大的车祸事故,就算有霍少衍护着她,她也在劫难逃呢。”
安暮心说这句话的时候,跟江风眠聊完霍怀殇病情的霍少衍从楼上的书房走了出来。
他跟江风眠肩并肩的往楼梯的方向走。
而安暮心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下楼的动静,她完全沉浸在跟安宝盈的电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