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睁开了眼。
她眼眶变得很红了。
她红着眼睛看他,好一会儿才说:“那我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了在找你吧。”
她说完,便推门下车。
很快,男人的车就绝尘而去。
夏日,即便是上午,阳光也依旧浓烈地烤人。
安歌立在柏油马路旁,看着那辆很快就走远的车,站了许久,才将视线撤回。
她感觉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
霍少衍的态度突然的转变,让她原本的计划都变得棘手了。
他现在连理都不理她,让他心甘情愿割肝给欢欢续命又谈何容易呢?
安歌甚至有些懊悔了。
身后停过来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男人雅美雅痞的一张俊脸。
他冲她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般地对她说道:“怎么?霍少衍那痞子不要你了啊?”
户外温度太高了,安歌最近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她这会儿站着头都有些晕。
她走到副驾驶一旁,拉开男人的车,坐进去后,对车上的男人说道:
“嗯,这次差不多是彻底闹掰哄不回来了。”
霍擎洲将车窗摇上,踩了油门,
“怎么样?我之前跟你说的提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协议结婚,然后再对他爆出欢欢的真实身份,你看他还能不能这么狗!”
安歌有些头疼,道:
“再等等看吧。”顿了下,“我可不想招惹那个你名义上的未婚妻闻氏一族的千金大小姐。”
霍擎洲倒也不是非得让安歌跟他协议结婚才能摆脱得掉闻慧那个娇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
他口吻慵懒:“随便你。”顿了下,“回哪去?”
安歌答非所问:“你什么时候回m洲?”
霍擎洲道:“最近跟唐久泽有个合作,暂时不回去。”
安歌挑眉:“你们该不会联手合作想对付霍少衍?”
霍擎洲挑眉,说道:“怎么?不可以?”
安歌淡淡地说:“不是不可以。是你们联手也弄不过他。”
霍擎洲讥笑,道:“那再加上一个陆淮安,总是能让他掉一层皮吧?”
安歌还是迟疑:“你确定……你们三个联手能是他的对手么?”
霍擎洲:“……”
他其实挺有些无语的。
这个女人满心满目都觉得霍少衍就是个人神共愤的渣狗,
但在她内心深处,她还是觉得他所向披靡宇宙第一厉害呢。
霍擎洲咬了下后牙槽,看着安歌,似笑非笑般的说道:
“如果你跟我协议结婚,我不仅是你法定上的丈夫,还会是你女儿法定上的父亲,
这样,霍少衍连斗都不会跟我们斗就乖乖投降了。他女人,他女儿,
都在我的手上,我到时候把他揍趴下,他也得给我忍着受着呢。”
安歌皱起了眉头,看着他说:
“你跟他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霍擎洲打断她后面要说的话,说道:
“我跟他是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但他这个人嚣张又狂妄,连我的人都欺负,
我这个做兄长的不给他点教训,他都快要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
安歌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霍少衍之前抓走了霍绮梦,并放老鼠和蛇吓霍绮梦,霍绮梦被吓的有些神经失常,这触碰到了霍擎洲的底线。
所以,霍擎洲动了要报复霍少衍的念头。
坦白来说,安歌并不希望他们发生冲突,
首先他们是手足兄弟,其次,霍少衍是孩子的亲爹,霍擎洲和陆淮安跟她又有过命之交;
至于唐久泽,他也曾对她有过救命之恩,所以,他们当中有谁不好,她都不愿意看到。
因此,安歌道:“你们不会是来真的?”
霍擎洲语调玩味,
“我什么时候假过?”顿了下,“怎么?他都快要把你虐得体无完肤了,难道你心里还是想着他,爱着他,向着他吗?”
安歌否认:
“不是。我是怕他跟你们玩命。怎么说,他都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你们若是闹到见血的那一步就不好了。”
霍擎洲讥笑道:“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他见血。”
安歌不否认,她道:
“他虽然恶劣,但孩子们已经知道了真相。我不允许孩子的亲爹英年早逝。”
这话,霍擎洲就不爱听了。
他道:“你不允许他英年早逝,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倒霉吗?”
这话安歌有些听不明白,她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你们了?”
霍擎洲冷笑:
“怎么?他先是跟陆淮安的死对头顾远东取得合作,后又跟唐久泽的死对头陆霆骁联手,
对我在国外的产业也开始施压,如果我们不联手,就只有被他撕的份。”
安歌是真不知道这些。
她道:“我……我不知道这些。”
霍擎洲讥笑:
“你当然不知道这些。在霍少衍的眼底,我们都是他的情敌,他对付我们,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
回到浮生居以后,霍擎洲就离开了。
霍擎洲离开没多久,帝都顾家人就找上了门。
来的不是旁人,是帝都顾家的掌权人顾远东。
顾远东今年四十出头,看着十分年轻,但他身上沉淀下来的官威却强大到令人无法忽视。
他一身倜傥的中山装,黑色纽扣一直扣到脖颈最上面一粒,头发向后倒梳,五官虽深邃但却凌厉且严肃。
尤其是他那双凤眼,看人的时候自带一股冷厉的压迫感,令人毛骨悚然。
他一进门,就屏退了他的随行保镖,对安歌开门见山的说道:“安小姐,冒昧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虽然是第一次见顾远东,但帝国财政部第一财长每天都会出现在各大政治新闻上,安歌自然是认识他这张脸,也明白他的来意。
因此,安歌对顾远东没有好脸色,“顾财长真是有意思,既然知道冒昧,还不请自来?”
顾远东:“我并不是不请自来,是阿谦主动联系了我,他约我今天来接他回顾家。”
安歌震惊,“你说什么?”
说话间,背着一个背包的霍时谦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走到了安歌的面前,仰头看着安歌,说道:
“抱歉。是我没有提前跟您商量。”顿了一下,“我已经决定好了,跟他回顾家。”
安歌心情冗长复杂,她在霍时谦面前半蹲了下去,
“阿谦,你知不知道,你就这么跟他回去,意味着什么吗?”
霍时谦说:
“我手上有他的把柄,且分别给您和陆爸他们都备份了,
他只要还想往上爬,只要还想他的官运亨通,他就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霍时谦说到这,拍了拍安歌的肩,眼圈有些红,但目光却无比坚定的对安歌说:
“您要相信我,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将来也能保护好您和欢欢妹妹。”
安歌心头愈发的不是滋味了。
顾远东在这时走到她的面前,对她道:
“他是顾家的孩子,只要你们都不越界且留有底线,我不会伤害他。”
安歌站了起来,看着他,说:
“他不仅是顾家的孩子,也是你顾远东的儿子。”
顿了下,
“如果他有任何的不好,我就是拼尽所能,也会让你身败名裂的。”
顾远东面无表情的回道:
“安小姐,虎毒不食子,我没你想的那么恶劣。”
顾远东等下还有个政治会晤,他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他在这时把目光落在了霍时谦的身上,道:“走吧。”
说话间,他便要伸手去牵霍时谦,但却被霍时谦给避开了。
霍时谦独自走在了前面,保镖跟随在他的后面。
安歌看着他走出去的瘦小身形,没忍住,叫住了他:“阿谦,你一定要走吗?”
霍时谦脚步微顿,没有回头。
他在彻底离开前,对安歌说道:
“我不能一直躲在您的庇护下,否则我永远都无法长大,也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
霍时谦很快就走了。
顾远东在离开前,锐利的眸紧锁安歌的眉眼,道:
“你的眼睛,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安歌下意识的问:“谁?”
顾远东:“她不在了。”
安歌若有所思了几秒,道:“秦淮笙是我师父……”
顾远东眯深了眸:“你是阿笙的徒弟?”
安歌点了下头,大概把已经知道的关于秦淮笙的事跟顾远东说了一遍,道:
“你……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
顾远东想了想,说道:
“阿笙十八岁那年生下了秦小七,如果她今年还活着的话,也就才四十三岁。
我跟帝都傅家的傅怀瑾,曾一同追求过她,只可惜,他没看上我,却只愿意跟傅怀瑾谈情说爱。”
安歌下意识的问:“那秦小七会是傅先生的女儿吗?”
顾远东:“不是。”顿了下,“傅怀瑾就是因为嫌弃她未婚先孕才辜负了她的一番深情。”
安歌皱眉:“那秦小七的亲生父亲是谁?”
顾远东目光变的有几许怅然,良久,他说:“我也想知道。”
安歌太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了。
她跟着又问:“那您觉得,秦小七的亲生父亲有可能会是谁?”
顾远东皱起了眉头,道:“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歌一下就被问住了。
顾远东的话还在继续:“不该打听的少打听,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顾远东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安歌在这之后,对自己的身世之谜再次发出了一些联想。
如果她就是秦小七,那么她的亲生父亲一定跟秦淮笙存在关系。
而据她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傅怀瑾曾是秦淮笙的未婚夫,他是秦小七的亲生父亲嫌疑最大。
思及此,安歌便动了要见傅怀瑾一面的心思。
正好,她女儿也在帝都,她过去看看女儿,顺便找机会见一见傅怀瑾。
打定主意,安歌便定好晚上十点飞帝都的机票。
不过在这之前,她打算再去一趟医院,确定一下霍怀殇的病情是否稳定。
只可惜,当她提着水果篮出现在霍怀殇的病房门口时,被霍少衍给阻拦在了门外。
霍少衍立在门口,目光冷漠的看着她,声音更冷: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