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霍少衍是目击者,所以他要配合警方录口供,这就导致他没办法如约到民政局跟安歌会合。
因此,他在配合警察去派出所录口供前,给安歌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安歌听完他的话,十分震惊,道:
“你说什么?安治国跟白美兰坠楼了?他们……人怎么样?”
霍少衍道:“根据安家的别墅监控,安治国和白美兰坠楼,是他们夫妻发生激烈冲突之下,导致的不慎坠楼!两人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目前情况还不好说。”
安歌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她想了想,道:“那你先配合警方录口供,我去医院看看。”
霍少衍道:“好。”
安歌抵达医院的时候,安治国因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白美兰倒是被抢救过来了,人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安歌对于这样的结果,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但,安歌在掀开盖在安治国遗体上白布的刹那,眼眶还是不争气地酸了一下。
这个死不瞑目的男人,他是温妈妈当年唯一爱过的男人。
他有今时之日,虽然是他自食恶果,但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总是会感慨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呢。
明明一个小时前,安治国还在电话里跟她忏悔,说他对不起温妈妈,也对不起他们的女儿。
甚至,他跟她忏悔说,只要他能逃过牢狱之灾,他这辈子就给温妈妈和他们的女儿扫一辈子的墓,直至生命走到最后一步。
可是,他现在却死不瞑目的躺在了这里,身体已经变凉甚至是变硬了。
安歌一言不发地盯着安治国的遗体站了足足一刻钟,才离开。
她没有离开医院,只是在医院楼下的长椅上坐着。
初夏的晌午,阳光毒辣,她坐在长椅上,周身却散发着寒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线里进来一双黑色皮鞋。
她抬起头,就对上了男人俯瞰下来的浓黑视线,“警方那边怎么说?”
霍少衍看着她被晒得红扑扑的脸,眉头不悦地皱起:
“你是傻逼吗?这么晒下去,也不怕中暑?”
安歌这会儿确实有些头昏。
她站了起来时,身体有些不稳。
霍少衍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浓密的树荫里走。
边走的过程中,他边对安歌道:
“警方调取了安家别墅的全部监控,也询问了安家的佣人,初步判断,排除他杀。具体原因,要问问当事人才能有一个明确结果……”
安歌声音疲惫地打断他:“安治国死了。”顿了下,“会死无对证呢。”
霍少衍眯眸,问:“那白美兰呢?”
到了树荫里,霍少衍才将安歌放下。
他看着她黯淡的眸色,重复问道:“那白美兰呢?”
安歌说:“说是抢救回来了,人在重症监护室,至于什么时候醒,还不清楚。”
霍少衍道:“安治国出事前曾联系过你,警方应该很快就会找你问话了解相关情况。”
安歌嗯了一声,“我会配合警方调查。”
霍少衍问她:
“你一直跟安治国水火不容,对他充满了恨意。我想知道,你怎么会跟他……有联系,你打电话给他是因为什么事?”
晌午的阳光穿过浓密的绿荫,半暗不明的斑驳光影打落在霍少衍的脸上,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带着压迫感。
安歌抬起头,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是恨他。但,当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以后,自然就会统一战线。”
霍少衍眯深了眼:“共同的敌人?”
安歌解释道: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是温妈妈的亲生女儿?温妈妈的亲生女儿,因为他们的无情而病死了。而温妈妈的死,
是被白美兰谋害的。再加上,安宝盈根本就不是安治国的亲生女儿,所以安治国在得知真相以后,他想要报复白美兰。而我这次回国,也是想要为温妈妈报仇……”
霍少衍震惊地看着她:“你不是温宁女士的亲生女儿?那你跟安治国……”
安歌道:“我跟安治国也毫无血缘关系。”
霍少衍再次震惊:“那你的亲生父亲和母亲是谁?”
安歌抿了下唇,道:
“我也想知道。我这次回国,除了要给欢欢治病,以及报复白美兰,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调查自己的身世之谜。”
霍少衍想了想,说道:
“我看得出,你跟陆淮安关系相当不错,以他的能力,帮你调查身世之谜应该不是特别困难。所以,现在有什么进展了吗?”
安歌想了想,说道: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我是师父是秦淮笙,我的身世之谜应该跟秦家有关。”
顿了下,
“但,我不是秦小七,因为以秦小七年少时的长相来推断,她成年以后不长我这个样子。而且,她曾做过肝脏修复手术,她心口上应该有疤痕,我身上没有任何动过刀子的痕迹。”
霍少衍沉默了片刻,道:“那小七被笙姨藏去了哪里?”
安歌以为他再开口,怎么都会说一句‘你的身世之迷,我也加入进来,帮你查一查’什么的。
结果,他开口问的却是关于秦小七的情况。
看样子,时至今日,霍少衍都没有忘记那个叫秦小七的女孩。
如霍少衍所言,警方很快就找到了安歌。
安歌配合警方录完口供以后,医院殡仪馆的负责人就给她打了电话,叫她去处理安治国的遗体。
安歌不解地问:“怎么不找安宝盈?”
毕竟,在法律上,安宝盈才是安治国的女儿。
哪怕,安宝盈不是安治国的亲生女儿,但她有义务给安治国收尸。
殡仪馆负责人道:“安宝盈小姐疯了,她办不了手续。”
疯了?
安歌觉得不可思议!
给安治国遗体办完手续以后,安歌去找了一次安宝盈。
如殡仪馆负责人所言,安宝盈看起来的确是疯了。
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拉屎拉尿在身上的。
她走进安宝盈的病房时,护工正在给她擦洗身体。
护工一边给她擦,她还一边把屎往自己的脸上抹,痴痴傻傻得像个智障。
安歌不相信,人会在毫无征兆之下就会疯。
因此,她打算试探一下她。
她道:“安宝盈,医生说你妈挺不过今晚,你难道不想去见她最后一面吗?那可是拼了命也要爱护你的女人呢,你不想去送她一程吗?”
但,安宝盈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捏着一块屎,往自己的嘴里送,并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
一边咀嚼,一边傻呵呵地说,“冰淇淋,好吃,冰淇淋,美味,盈盈喜欢冰淇淋,嘻嘻……”
安歌转身走了。
等护工也离开以后,安宝盈冲进了卫生间开始刷牙漱口。
这之后,她抱膝痛哭流涕,直至完全镇定下来以后,她给此时远在帝都的安暮心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她在电话里,对安暮心道:
“我想要安歌这个贱人去死,只要能让她去死,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安暮心正愁没机会对付安歌,安宝盈就主动找上了她。
安暮心瞬间心情大好,她说道:
“想她死还不容易?雇凶杀人就可以了。但,她那么贱,让她一下就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你不是说,霍怀殇是她的亲生儿子吗?咱们就先让她们自相残杀,如何?”
虽然安宝盈不清楚,是什么导致了霍怀殇跟安歌的dNA亲子鉴定存在问题,但安宝盈笃定,霍怀殇就是安歌的儿子。
因此,安宝盈很快就有了主意:“好。但,我需要你派个人来配合我。”
安暮心勾唇,“没问题。”
……
三天后,安歌办完了安治国的丧事,并在同一时间,把温宁坟迁回了温家庄的祖坟。
她将温宁跟她的女儿合葬在了一起,没有把安治国跟她们合葬。
给他们烧完纸钱,打算离开时,安歌想起来一件事。
安治国出事前,曾在电话里跟她提了一嘴,说是白美兰曾在姥姥的墓里挖走了一块玉佩,玉佩上刻了一个秦字。
当时,安治国还想跟她具体说一说这块玉佩的事情,大概因为跟白美兰发生了冲突,所以后面电话就戛然而止了。
当年,温妈妈临终前,说在姥姥的墓里给她留了遗物,但当时她只挖出了一坛秦淮笙的骨灰。
所以,安歌猜测着,那块玉佩有可能跟她的身世有关。
思及此,安歌打算着手调查这块玉佩的下落。
因此回到京城后,她就把这件事交代了下去,让陆淮安的人帮她调查。
晚上,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霍少衍就找到了她,说道:
“安治国的丧事已经办完了,明天早上我们去把婚给复了吧?”
说话间,霍少衍的手就不安分地伸进了她的睡袍里,抓住了他想要的温软。
安歌没心情跟他做这种事,她想都没有想,就推了他一把,“我没心情做。”
霍少衍当然知道她没有心情,但她最近失眠的厉害,总是翻来覆去弄得他也睡不好。
即便安歌不愿意,霍少衍还是将她拽了回来,俯首吻上她,说:
“我看你最近睡眠很差,睡前做做有氧运动,你至少身体上能爽,事后也能睡个安稳觉,你说呢?”
安歌眉头皱了起来,有些烦他:“霍少衍,你能不能别那么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