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要走。
安歌在他走到房门口时，冷声问：“这么晚了，你去哪？”
霍少衍回头，看着她，“你想我留下？”
“没有。”
霍少衍唇上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那我去哪就跟你无关了。”
安歌手指蜷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说道：“霍少衍，你这样会让我们的关系愈发糟糕的……”
“再怎么糟糕也不可能比五年前还要糟糕。”
霍少衍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下雨了。
暴雨倾盆，模糊了夜色，也模糊了整个视线。
安歌看着狂风暴雨的窗外，久久都无法回神。
……
霍少衍离开主卧后，就穿上了一件黑色雨披，撑着一把黑色大伞走进了雨幕里。
霍家老宅很大，他在雨夜里穿梭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在一个独栋的老洋楼前停下。
老洋楼的灯光复古而又幽暗。
霍少衍灭了雨伞，脱下黑色雨披以后，保镖江海走到了他的面前，无比恭敬的道：
“少爷，那小家伙嘴很硬，一个字都不肯说。”
霍少衍冷淡地嗯了一声，“他晚餐吃了吗？”
江海道：“吃了。”
霍少衍挑了下眉，“有点意思。”
两分钟后，霍少衍出现在关押着霍时谦的房间里。
他一进门，坐在沙发上的霍时谦就抬起头看着他，眼底带着强烈的敌意。
霍少衍先发制人，“我想要调查清楚你的身份并不难，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霍时谦没说话，只是一双湛蓝色的黑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霍少衍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道：
“你是她收养的儿子，就冲这一条，我也不会伤害你。但，这不代表，你就能跟她团聚。”
终于，霍时谦因为他这句话而开了口。
他问：“你要做什么？”
霍少衍看了会儿他，说：
“看样子，你很在意她这个养母？既然在乎，那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不仅会让你跟她早日母子团聚，
从此你还会多一个像我这样的养父。但，如果你不配合，我就只能在调查清楚你的身份后，把你送回你原来的父母那边去了。”
“不要……不要把我送回去，我不要回去……”
像是求生的本能，霍时谦下意识地就开口拒绝。
霍少衍凤眸眯了起来。
他看着霍时谦因为某种恐惧而蜷缩起来的身体，没有心软。
“看样子，你原生父母并没有善待过你。既然不想回到那令你感到痛苦的家庭，那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霍时谦咬破了嘴唇，疼痛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一双眼瞳，如雨夜下的狼，目露凶残。
霍少衍目光同他对视，觉得他会是个好苗子，若是好好栽培，未来前途无量。
“我不为难你。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欢欢，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霍时谦没有拒绝回答他的话题，他很快说：“她不是。”
霍少衍冷声道：“你撒谎！”
霍时谦斩钉截铁：“我没有。”
霍少衍凤眸眯了起来，“是吗？”
顿了下，
“我看你跟欢欢兄妹感情很好。虽说她现在被陆淮安藏起来了，但若是让她知道，她的谦哥哥被我关起来了，她会不会很着急？”
……
霍少衍从霍时谦那离开后，是在半小时以后。
他在离开老洋楼前，吩咐看管霍时谦的江海，道：
“连夜把他转送出去。”顿了下，“这小子不简单，你们别掉以轻心。另外，抓紧时间查清楚他的身世背景。”
霍少衍离开后，就去了dNA检测中心。
他到的时候，江风眠正在实验室里面。
秦朗走到霍少衍的面前，对他道：
“江医生说做了加急处理，估计再等一小时后就能出结果。”
霍少衍冷淡地嗯了一声，问秦朗：“你送样本的过程中没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或者是意外吧？”
秦朗只犹豫了一秒，就给了答案：“没有。”
他只在送样本的过程差点撞到一个年轻的孕妇，但他下车很快就处理好了这件事，整个过程，孕妇都没有机会接触放在车上的送检样本。
因此，秦朗就没有对霍少衍说出这件事。
霍少衍守在这边等dNA亲子鉴定结果时，人在霍家老宅的安歌也没有闲着。
她冷静下来后，就跟安娜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安娜道：“我让同伴乔装成了孕妇，而我趁机调换了秦特助车上的检测样本，按照进度，他们应该也快出结果了。”
顿了下，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按照您的指示，调换后的样本，会证明您和安宝盈都跟霍小少爷不存在医学上的母子关系。所以，霍总肯定会对安宝盈扒皮抽筋。”
安歌嗯了一声，说：“这次算是蒙混过关了。但霍少衍现在已经开始怀疑欢欢的身份了。”
安娜想了想，道：“您的意思是？”
安歌：“想办法把我们自己的人打入霍少衍那个生物研究中心的内部去。”
安娜秒懂安歌的意思，她道：
“那让小蔡过去？她为人谨慎，在相关学术上也很专业。若是霍总真的有一天抽了欢欢的血液做dNA亲子鉴定，到时候以小蔡的专业程度，她应该能做好相应的应对措施。”
安歌嗯了一声，“先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强。”
安娜再开口说的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帝都安家那边的人也找我了，他们想请您出山给安老司令做心脏手术，我按照您的吩咐，直接说不知道您的下落，但目前来看，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安歌问：“找你的人是谁？”
“安暮心的父亲安启明。”
安歌想了想，道：
“我听说，这个安启明曾疯狂追求过我师父秦淮笙。但因为被我师父无情拒绝，最后才娶了我师父那个智力低下的孪生妹妹，你帮我调查一下安启明这个人。我总觉得，当年秦家灭门惨案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安娜道：“您是至今都怀疑自己的身世之谜跟秦家有关吗？”
安歌嗯了一声，道：
“我可以确定，我的身世之谜一定跟秦家有关。”说到这，叹了口气，“要是秦家还有幸存者就好了。”
跟安娜结束通话后，安歌就给霍少衍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她已经想清楚了。
复婚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跟霍少衍成功复婚，那么等她抽身离开时，就能以监护人的名义带走霍怀殇。
所以，与其跟霍少衍把关系闹僵，倒不如先发制人，主动掌握主导权。
但，霍少衍并没有接她的电话。
安歌担心霍时谦的情况，这之后也没有睡着。
天快要亮的时候，她才因为扛不住疲倦，迷迷糊糊地蜷缩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霍少衍顶着晨露从外面回来时，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她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
他走到沙发前，看着她睡得不太安稳的睡颜，脑海里回放着dNA亲子鉴定结果。
霍怀殇跟安宝盈，以及霍怀殇跟安歌的亲子鉴定结果，均表明不存在医学上的母子关系。
这个结果，令霍少衍感到匪夷所思的厉害。
安宝盈不是霍怀殇的亲生母亲，安歌也不是，那么谁才是霍怀殇的亲生母亲？
安宝盈又是怎么把霍怀殇这个孩子给偷过来占为己有的？
究竟什么才是真，又什么才是假呢？
一团又一团的疑云，折磨的霍少衍头都大。
霍少衍没有叫醒安歌，他也没有立刻就去找安宝盈算账。
他把安歌抱回床上以后，跟着也在她的身旁躺下了。
他抱着她，相拥而眠。
第二天，安歌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房间。
那时，霍少衍已经洗漱完毕了。
安歌睁开眼坐起来以后，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
他们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安歌想了想，主动打破彼此之间的僵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少衍在她走过来时，把两份dNA亲子鉴定报告甩到她的面前，似笑非笑般地说道：
“真是见鬼了。养了五年的儿子，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亲生母亲是谁呢。”
安歌在他对面坐下，不动声色拆开dNA亲子鉴定。
她虽然已经知道dNA的结果，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把两份文件结果都看了一遍。
大概五分钟以后，她对霍少衍说：“那就要问一问你的安宝盈了。”
霍少衍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破绽。
但，除了平静，再无别的波澜。
霍少衍视线撤了回来，说：“你昨夜打电话给我有事？”
安歌直觉他现在心情格外的差，只是隐忍着没有发作。
她不想触霍少衍的眉头，所以说话的态度都温和了不少，她说：
“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无论是欢欢还是阿谦，他们都是我的命。你的肝能救欢欢的命，而阿谦又被你藏起来了，我的软肋在你的手上，哪怕我再怎么不愿意，我也得向现实妥协。所以，你提那个复婚的事，我同意了。”
霍少衍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看样子，她的确在乎孩子。
事实上，他也抓住了她的软肋，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痛快妥协。
不过，霍少衍并不觉得安歌愿意跟他复婚，就意味着会愿意留下来跟他过一辈子。
她只是暂时向现实妥协而已。
因此，霍少衍便似笑非笑般地说道：
“因为现实，不得不跟我复婚。是不是，等跟复婚以后，我救了你的女儿，也放了你的儿子，你后面还是会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