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弯了下眼睛,又问:“那伯伯有小孩吗?”
霍少衍眉眼温和地嗯了一声,“大概跟你差不多大,是个哥哥。”
说话间,他掏出手机,问此时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是个走丢的小家伙,
“你叫什么?你的妈妈还有哥哥他们叫什么?或者,你若是能记住你妈妈的手机号码,我可以很快就帮你找到妈妈。”
“我小名叫欢欢,大名叫霍承欢,承欢膝下的承欢,我妈妈姓安,她的电话号码是159……”
霍承欢一口气说完,指了指一旁的可乐,“伯伯,我有点渴。”
霍少衍一边拨小家伙说的那个号码,一边招来一个服务员:“给她弄杯鲜榨果汁。”
小家伙撅起了小嘴,“不嘛,欢欢想喝可乐呐~”
霍少衍挑眉,看着她满是渴望的小脸,心念一松,给她倒了小半杯可乐。
此时,电话终于打通了。
霍少衍最先开口:“安女士,你走丢的女儿在我这里,我把地址发你。”
过了差不多半秒,手机那端传来两个字,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又踏破时空,砸进他的耳膜:“谢谢。”
霍少衍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地撕裂成了两半,鲜血淋漓地泛出了浓烈的疼。
这个声音,跟那个女人好像!
可是,她已经死了。
她用她的死,折磨了他整整五年。
每每夜深人静,他都会从她惨死烈火中的噩梦里惊醒,经年流转,或将生生不息地永久折磨着他。
“欢欢,妈妈说不能喝碳酸饮料。”
一个比小女孩略高一些的小男孩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
他很瘦,五官清俊,看起来就比坐在他怀里的小家伙要稳住一些。
霍少衍定定地看了那小男孩两秒,正要开口问点什么时,原本坐在他腿上的小家伙就滑了下去,欢欢喜喜地一把抱住那小男孩,
“谦哥哥,麻麻呐?”
话音落下,自霍少衍的身后就传来一阵略显凌乱的高跟鞋声音。
霍少衍下意识的回头,或者说,所有人都朝高跟鞋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
“欢欢。”
伴随女人高跟鞋的走近,一道温温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
除了南潇,萧朝凤和霍少衍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震惊。
哦,确切的说,霍少衍其实脸上的震惊并不浓烈,只是原本被他握在手上的叉子掉落在了地上。
他弯腰将叉子捡起来时候,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被搅碎的声音。
很快,女人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她俯身抱起冲她撒娇的霍承欢。
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跟五年前相比,除了这张脸以外,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是他熟悉的样子了,哪怕就连她的气息都是那样令他感到陌生。
霍少衍再也遏制不住自己胸腔里势如破竹的浓烈情绪,他突的站了起来,眼眶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水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近乎破碎般的颤抖:“是你…吗?”
女人似乎根本就不认识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好一会儿才说,“抱歉,您是?”
“麻麻,他是伯伯,是个大好人。欢欢走丢了,向伯伯求助,是伯伯帮欢欢找到了麻麻。”
小家伙大概是太沉,女人抱得有些吃力。
她将怀里的小家伙放了下来,然后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左边是男孩,右边是女孩。
霍少衍凤眸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们,心里有个声音疯狂地涌了出来。
所以,当年她根本就没有死,她只是诈死带着一对龙凤胎出逃了吗?
可是,既然已经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不对,她的女儿为什么姓霍?
安歌不知道霍少衍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但她知道,她带着一对孩子高调现身南潇婚礼现场的目的达到了。
五年了,她终于有勇气回来了。
她真想对霍少衍大大方方地说一声,前夫好久不见呢。
但,不急,这句话,早晚她都会跟他说的。
她需要他身上的某个零件救女儿的命,又不想因为这件事赔上自己的一辈子,她更不愿意他跟女儿相认。
所以只能步步为营,让他主动落入她的甜蜜陷阱,心甘情愿的把他身上的零件摘给她。
几秒间,安歌思绪千回百转,很快就回归现实。
因此,她在霍承欢话音落下后,就对小家伙说:“所以,你有没有谢谢伯伯?”
霍承欢依言,乖乖地说道:
“谢谢伯伯。”顿了下,她又对着萧朝凤的方向,补充了一句,“也谢谢叔叔。”
安歌目光不动声色地跟南潇交汇了几秒后,就撤了回来。
她话是对霍少衍说的:
“不好意思,酒店太大了,小朋友有点淘气,所以才误闯了这里,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她说完,就对两个孩子说:“阿谦,欢欢,我们走了。”
很快,她就牵着两个孩子走出了很大一段距离。
眼看着就要快完全走出宴会大厅时,她的手腕被身后一股汹涌大力给扣住了。
几乎是在她回头的那一瞬,她人就被男人拽到了他的面前。
他力气很大,若不是安歌及时松开两个孩子的手,有可能会摔伤孩子。
她有些恼怒:“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霍少衍喉头剧烈地滚动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哑声说道:“抱歉。”
他这样说完,就把目光落在了好奇看着他们的霍承欢身上,问安歌:
“你可以因为恨我假装不认识我,但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弄清楚,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
安歌挑了下眉,似笑非笑般地说:“先生,您贵姓?”
霍少衍看着她明明在笑可目光又是那样凉漠的脸,他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钻了出来。
她真的不认识他了?
还是因为她掩饰得太好了?
不过,这些不重要。
一点都不重要。
霍少衍喉头剧烈地滑动了几次后,他有问必答:“我姓霍。”
安歌勾唇,脸上的笑容似是生动了一些,“好巧,跟我家亲爱的一个姓呢。”
霍少衍整个胸口再次震动了起来,他声音里压抑着一团浓烈的情绪,“亲爱的?”
霍承欢在这时回答了他的问题:“伯伯,亲爱的就是麻麻的男朋友,他是我跟哥哥的爹地。”
霍少衍心脏钝痛,久久都无法平复。
他在这时半蹲下来,目光跟霍承欢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他眼眶有些红,眼底似藏了浓深的水气。
霍承欢好奇的问他:“伯伯,你肿么了?你是要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