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那好吧。”
霍少衍还想说什么时，安歌就掐断了他的电话。
霍少衍气的肺管子都快裂了，手机那端的安歌却是一脸的平静。
她神情专注地看着白纸上被她画出来的一个少年的轮廓，差不多十四岁，五官英挺俊美，眉峰里有一道清新无比的疤痕。
她画的是她梦里那个叫六哥的少年，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就长这样，但应该是差不多的。
安歌画得差不多以后，收了画笔，然后抬眸问萧烨：“你那边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萧烨正在群里催给他干活的几个黑客高手，回道：
“快了。秦家灭门惨案后被一把大火烧得差不多了，照片一张都没有留下，我们只能尝试从别的渠道弄秦家六兄弟的照片。”
安歌想了想，道：
“要不，你们先调查秦家老六？就是秦小七的六哥？你找一找，秦小七的六哥上学时跟同学的合照？”
安歌的话给了萧烨的思路，“行，我跟他们说。”
萧烨手底下的黑客办事效率还是很快的，五分钟后，群里就发出来一张秦家老六跟当年同班同学们的集体合照。
拍摄时间大概是出事那年的清明节，秦家老六跟全班同学参加烈士扫墓活动后的一张集体照。
但，他们都没有见过秦家老六，只能根据集体合照的名单排序来找。
在最后一排的c位，找到了他。
萧烨把手机里的照片放大，举到安歌的面前，“应该就是他。”
只一眼，安歌眼瞳就剧烈地缩了起来。
少年意气风发，一派然的正气，笑起来的时候，左边有个酒窝，但眉毛里的刀疤又给他舔了一股硬汉气质。
安歌眼眶很快就有些红，情绪浓烈得厉害。
萧烨不解，“你怎么了？”
安歌把画好的那张草图举到他的面前，说：
“秦家老六跟我梦里的那个少年一模一样，我在梦里喊他六哥……”
萧烨整个面部表情顷刻间就变得匪夷所思起来，他难以置信地说：
“所以……你真的是秦淮笙的亲生女儿秦小七？”
安歌情绪镇定下来后，道：
“我的梦里既然有秦家老六，那说明，我的身世之迷应该跟秦家有点关系，至少当年的秦家人知道我的存在……”
说到这，声音变得有些茫然了，
“至于，我是不是真的秦小七，这很难说。毕竟，我除了一双眼睛，跟真正的秦小七长的不像。即便是整形，也不可能整到我这种地步。”
萧烨想了想，建议道：
“傅先生对你师父秦淮笙深情似海，他一定对秦家和你师父的所有事都了如指掌，要不，我们问问他？问问他，秦家除了秦小七这么个女娇娃，还有没有别的女孩子？比如什么管家之类的女儿？”
安歌觉得这是一条调查她身世之谜的很好线索，点了点头，说：
“好。”顿了下，“不过，你先不要跟傅先生透漏太多。我应付一个霍少衍就已经够头疼了，如果再来一个傅怀瑾，我会原地裂开。”
萧烨：“放心，我知道怎么跟傅先生打听。”
萧烨说到这，目光就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你……真的把孩子打掉了？”
安歌假流产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截至目前，除了霍老夫人和相关医生，就只有她信任的南潇和李嫂知道真相。
安歌不打算告诉萧烨真相。
这件事，如果没有东窗事发还好，如果真的东窗事发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会惨遭霍少衍的‘荼毒’。
因此，安歌几乎是在萧烨话音落下后，就肯定的嗯了一声，说道：
“不然呢？所以在他魔爪之下活着很不容易。阿烨，你记住一点，在你羽翼尚未丰满以前，不要跟任何人硬碰硬。
你在萧家并不受器重，你有今时之日的成果比任何人都要不容易，所以，你在变的更强大以前，要爱惜自己的羽毛，凡事非必要，不要强出头。”
安歌很少跟萧烨说这种推心置腹的话。
何况，她一声阿烨唤的萧烨一个一米八几的硬汉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他到底是被安歌这番话打动了心，所以话就多了起来：“我其实……不是真的要对你好。”
安歌挑了下眉：“怎么说？”
萧烨道：“我本来还有个妹妹，跟我是异卵双胞，我们兄妹感情很好……”
一般这种开头，注定结局是残酷的。
安歌：“她……不再了？”
萧烨喉头滚了一下，声音有点嘶哑地说：“死在我的面前。”
萧烨情绪有些波动，但很快他便平静了下来，说道：
“我妈是夜店女出身，有一阵子萧擎很迷她，她就是在那阵子怀上我跟妹妹的。但，萧擎有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可能为了我妈而跟正房夫人撕破脸，
所以把我妈逐出了京城。这之后，我妈为了生存跟了一个前科的男人。那男人一开始对我们还好，但我妹妹渐渐长开以后，他就不做人了。
我们十五岁那年的清明，我妈去乡下给姥姥扫墓，那男人试图强暴我妹，那时我在楼下写作业，听到动静就上楼了……”
这是萧烨此生最痛苦的记忆，他说到这，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安歌大概猜到了结局，她道：“那男人强暴了你妹妹，你妹妹受不了屈辱，当着你的面跳楼了，是吗？”
空气陷入了长达五分钟的沉默，才传来萧烨一声粗哑的声音，“是。”
安歌点了点头：“那个人渣呢？”
“只被判了十五年。”
强暴未成年，最高刑法也就十五年。
安歌知道萧烨没能及时挽救妹妹的生命而愧疚，他把对妹妹的愧疚感情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了。
她看他了会儿他消沉的脸色，说：
“正好我现在举目无亲，我缺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当你的妹妹。”
萧烨情绪激动，甚至很快就溃不成军了。
安歌上前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都要好好的，我们要比任何人都要爱自己……”
霍少衍就是在安歌安抚萧烨的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他推门进来的刹那，就看到他们抱在一起，那样子如胶似漆，没有奸情才怪。
霍少衍的祖宗脾气，顷刻间就被点爆了。
他几乎在撞见他们抱在一起的下一瞬，捞起病房里一把实木凳子就朝萧烨的头上劈下。
当然，因为安歌的阻拦，那把凳子没有打到萧烨。
但却打伤了安歌的手臂。
安歌疼的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顷刻间就冷汗淋漓了。
霍少衍因为她这声痛苦的呻吟，而整个人都怔了一下。
安歌就是在这时从他的手上将板凳夺了下来。
她声音平静的对他解释道：“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我们出去说可以吗？”
霍少衍脸色很难看，“非得是你们脱了裤子下半身连在一起了才算是有那么一回事？”
他说话很难听，安歌情绪却毫无波澜。
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道：
“霍总，如果我真的要绿你，除非你把我弄死，否则你是阻拦不了的。”
霍少衍气的面色铁青，恨不能一把掐断她的脖子。
安歌微微地叹了口气，道：
“霍总，我们谈谈吧。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想跟我缓和关系的么？既然目的是这个，就不要再做令我无比厌恶的事了，好吗？”
顿了顿，
“还是说，你非逼得我在你面前死一死，你才肯善罢甘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