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烨犹豫:
“傅先生,有点不合适吧?按照辈分,她应该跟霍总一样尊称您一声舅舅,您私底下去见她,要不要知会一声霍总啊?”
傅怀瑾勾唇,看着在笑,可眼底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他声音也很平静,但整个人的气场却透着诡异的阴森感。
他说:“有什么不合适?”
萧烨:“……”
一小时后,萧烨敲响了安歌的门。
因为提前跟安歌打了招呼,所以安歌在第一时间就给他开了门。
门开,她第一眼,目光就落在了坐在轮椅上一身中山装的男人身上。
男人看不出具体年纪,五官棱角分明,皮相精致,身上透着一股森森然的病气,可那双眼尾上挑的丹凤眼却格外的沉静如水。
他朝她看过来的目光除了探究,还有一层说不上来的宠溺缱绻。
他似乎在通过她这张脸,去描绘着记忆里深埋的某个人?
安歌邀请他们进门后,就分别给萧烨和傅怀瑾泡了茶。
做完这些后,她才在他们的对面坐下。
傅怀瑾最先开口,声音温润,“你就是阿笙收下的那个女徒弟?”
安歌有些拘谨地嗯了一声。
傅怀瑾目光打量着她。
确切的说是打量着她那双完美到极致的桃花眼,这双眼跟当年少女时代的秦淮笙简直一模一样。
傅怀瑾有些出神,好一会儿,说:“你今年几岁?”
安歌如实回道:“二十。”
傅怀瑾点了点头,又道:“知道我是谁吗?”
安歌说:“您是帝都傅家的掌权人傅怀瑾先生,是霍总的亲舅舅。”
傅怀瑾唇角微微地勾了勾,说:“霍总?你跟阿衍关系……不太好?”
萧烨插话进来:“跟好压根就不沾边。”
傅怀瑾挑眉,似乎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怎么说?”
萧烨把傅怀瑾逼安歌去堕胎的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遍后,讥讽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在权力之巅的男人心里都极度扭曲,霍总这种做派跟杀人饮血的恶魔有什么区别?”
傅怀瑾听完后,倒是很平静。
他对安歌淡淡地说:“你合我的眼缘,如果跟阿衍过得不舒心可以来找我。”
此话一出,安歌的心脏就漏跳了半拍。
傅怀瑾看她那紧张得不行的模样,温和地解释道:“别误会。我都这个岁数了,不想女人。”
顿了下,意有所指的口吻,
“你是阿笙的女徒弟,我爱屋及乌,对你可以有几分偏爱。所以,阿衍若是逼得你走投无路了,你可以来找我。”
面前的男人安歌看不透,她警惕性很强。
再没有弄清对方是敌是友前,她绝不可能暴露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因此,她很快回道:
“我跟霍总之间虽然始于契约和交易,但我们还不至于闹僵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言下之意,多谢您的好意,我就不麻烦您了。
傅怀瑾不禁深看了她一眼,语气似是笃定地说:“我等你来找我。”
傅怀瑾说完这句话,就对萧烨道:“太晚了,走吧。”
傅怀瑾给萧烨的公司投资了一千万,只要求他着手调查当年的秦家灭门惨案。
这十多年,傅怀瑾从未放弃过调查这桩惨案后的所有凶手,哪怕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他都不会放过。
他如今活着,就是为了给秦家的亡魂报仇,为秦淮笙守着秦家祖坟。
所以,虽然萧烨的公司毫无不起眼,但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希望。
他给萧烨投资一千万还没有特别硬性的指标,萧烨把他当财神爷供,他对傅怀瑾几乎是言听计从。
他只跟安歌打了声招呼,就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傅怀瑾朝门口走。
傅怀瑾怎么都是长辈,安歌作为晚辈,便打算送他到楼下的停车坪。
她换好鞋,打算跟着一块出门时,坐在轮椅上的傅怀瑾对她说:“外面冷,不要下去了。”
安歌能从他的态度里感受到身为长辈对她这个晚辈的呵护。
她心下涌过一丝暖意,对他的警惕性少了几分,
“您是长辈,跟我师父是故交,身为晚辈,我应该送您。”
她说话的神态跟秦淮笙像极了。
傅怀瑾心念一动,对她招手,“你来推我。”
安歌说了好。
……
等电梯时,安歌不禁好奇地问:“您跟我师父是……?”
傅怀瑾双眸看向不明的暗处,声音明显有几分悲痛,“我曾辜负过她。”
电梯门开,安歌推他进去,萧烨紧随其后。
这注定是一个忧伤的话题,也是傅怀瑾心头上鲜血淋漓的疮疤,没有人肯轻易撕下疮疤。
因此,安歌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您的腿……”
傅怀瑾对他残疾的双腿倒是一点都不忌讳,他道:
“十年前秦家灭门惨案的当天夜里,被烧断的梁柱砸到了脊椎的神经,下半身从此就失去了知觉。”
仍然是个不太好的话题,安歌闭上了嘴。
她推着傅怀瑾来到楼下的停车坪时,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从车上下来的霍少衍。
四目相撞,气氛瞬间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安歌目光只跟他交汇一秒,就错开了。
傅怀瑾在上车前,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石雕刻的平安扣吊坠,上面磕了一个秦字。
他直接忽视霍少衍逼过来的清冷目光,将玉石平安扣吊坠递到安歌的面前,说:
“这是你生父生前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你我有缘,送给你了。”
安歌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她正要开口拒绝时,霍少衍就将她大力地拽向了身后,冷脸对傅怀瑾说:
“我敬爱的小舅,您把自己的心头之爱赠送给我的女人,这是什么意思呢?”
傅怀瑾讥笑了一声,说:“跟她投缘,送个见面礼……”
霍少衍打断他:
“不需要。”顿了下,警告道,“但凡是贴了我霍少衍标签的女人,无论是谁敢动染指她的心思,我都不会放过。哪怕是您,我也能大逆不道一回。”
傅怀瑾只挑了下眉,就在萧烨和他的保镖帮助下上车离开了。
萧烨还没有立刻就走,他不放心安歌。
他在离开前,对霍少衍道:
“姓霍的,你少把人想的那么不堪。傅先生听说安歌是秦淮笙生前收下的女徒弟,他只是过来跟安歌了解一下秦淮笙的一些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脏。”
他说话间,怒意翻滚的霍少衍拳头都握了起来。
安歌在他出拳朝萧烨打过去前,忙从他的正面抱住他的腰,对萧烨吼:
“快走,他不会手软的。”
萧烨是真的把安歌当朋友,安歌三番两次被霍少衍欺负,最近甚至都被逼打胎还不能反抗,他是真的想替安歌出一口恶气。
因此,他原地活动了两次筋骨,就把安歌大力给拽开,然后冲霍少衍挑衅道:
“姓霍的,老子早就想揍你了!”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后,霍少衍的拳头就朝他面颊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萧烨迅速避闪,承接霍少衍愤怒之下的汹涌攻击。
但,很快,他就败下阵来。
他怎么可能是霍少衍这种身经百战的童子兵出身的对手呢。
当霍少衍一脚踩在他的脊柱上,将他的脸狠狠踩压在水泥地上时,安歌急的心脏都快跳到了嗓门眼。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对霍少衍不停的哀求,这大概是她迄今为止第一次那样哀求他。
她单膝跪在地上,双手试图将他踩在萧烨脊柱上的脚抱开,
“霍少衍,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好吗?”
霍少衍已经打红了眼,捞起地上一块半砖,就要朝萧烨脊梁柱上打下去时,安歌挡在了他的砖头之下,
“算我求你,不要殃及无辜的人,可以吗?”
霍少衍阴狠的笑了起来,“求?为了一个男人,你求自己的丈夫?霍太太,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