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将睡过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所以在男人听起来就显得有几分放荡的意味。
男人试图从摁压他的保镖手上挣扎开。
安歌见状,想了想,对秦朗说:
“反正他那个什么妹妹不是被你给绑回来了吗?人质在我们手上,料他也不敢胡来。给他松绑吧。”
说话间,秦朗就叫保镖给男人松了绑。
得了自由的男人,几步就走到了安歌的面前。
他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身型高大又精壮,将没有穿高跟鞋的安歌映衬的格外娇小。
他俯身逼近,带着强大而又冰冷的气场朝安歌压迫而来。
安歌双手环抱,目光不屑地看着他,“怎么,你不信?”
此时,男人的情绪比起之前平静的多了,一双浓黑的凤眸甚至连怒意都没有了。
他甚至眼底掠起了细微的笑意,他对安歌如耳鬓厮磨的口吻,却说出最无情且冷漠的话。
“我们睡过?你从头到脚,从上而下都散发着难搞又老派的气息,得是多饥渴的男人才会找你这种精于算计的女人睡?
何况,我听说你还是个寡妇……你就算再美貌如花,我也不可能去碰一个寡妇。”
坦白来说,面对男人的冷嘲热讽,她并不生气。
当然,她也做不到一点情绪都没有。
女人无论什么时候,被人说老派,都是一种侮辱。
或许是她这几年混迹商场,身上的的确确多了一些商场上的冷冽强势,但不至于到老派的地步。
她唇角仍然挂着极淡的笑意,波澜不惊地反问道:
“你只听说我是个精于算计又心狠手辣的寡妇,那有没有听说过我那个死鬼丈夫呢?”
安歌这样说完,就伸出手,帮男人皱巴巴的衣领给抚平了一些。
她仰头,看着他精致且浓郁的五官,继续说道,
“你一口一个寡妇地叫我,令我很不开心。我能做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男人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消遣品,从来都是他们千方百计地想要巴结讨好我,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像你这般嚣张了。你脑子坏了,记不得从前的事,我不会怪你。但你这么大把年纪了,不应该还学不会说话。
不要再一口一个寡妇地叫我,我有名字的,我叫安歌。你高兴了,可以叫我一声安小姐或者是安总,不高兴了,可以直呼其名。但,寡妇寡妇的叫,显得你很没有教养。”
女人有条不紊地说着话,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减少。
她跟他说话时,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好似他在她的眼底,卑微的连她脚底下的一只蚂蚁都不如。
她真的,令他感到很不喜欢。
高人一等又目中无人的姿态,令他很不喜欢。
“我说的不对?你一看就是个很久都没有被男人滋润过的寡妇,行事作风刻薄又冷血,就算有男人追捧你,
看中的也是你的钱而不是你这个人。没有哪个男人,会像条狗似的愿意屈服在一个女人的脚下。我更不会!”
安歌看着他,仍然是她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那张脸,只是他陌生的再无从前半点的气息了。
她一言不发的看了会儿他,
半晌,她道:“你真的是……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这句话,让男人不禁眯深了眼,他说:
“听你这口吻,我们不仅认识,还真的关系匪浅?你一副对我咬牙切齿的口吻,我是辜负过你还是对不起你了?”
安歌抿了会儿唇,想了想,说道:“你叫什么?”
“南怀瑾!”
安歌很淡的哦了一声,道:
“好的,南怀瑾先生,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你就是我那个死鬼丈夫,那个叫我做了这么多年寡妇的男人。”
震惊!
甚至是惊愕!
可除了这些情绪,南怀瑾又无别的情绪。
他眼瞳有几秒的收缩,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安歌头疼的老毛病犯了,她现在不想面对这个令她添堵的男人。
她掐了掐隐隐作痛的眉心,对秦朗道:
“带下去关起来,等明天早上天亮了再说……”
“安小姐。我想你来月亮湾的目的是为了解决矛盾,而不是激化矛盾。你先把我妹妹放了,我留下来当你的人质?不然,你今晚恐怕很难有好梦的。”
说话间,男人已经撸起了袖子,露出了精壮紧实的手臂,那样子随时要跟她的人打一架呢。
真的很久没有人能让安歌的情绪这么坏了。
她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对秦朗道:“按照他说的,把他那个所谓的妹妹给放了吧。”
秦朗道:“是。”
安歌视线从秦朗身上撤回,落在男人的脸上,道:
“现在能让我好好休息了吗?”
男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她的眼睛,带着困惑:
“我们真的是夫妻?”
安歌没理他,而是对秦朗吩咐道:
“我肚子有点饿,你下去准备点吃的送上来,叫两个保镖在门口守着,有需要,我喊你们进来。”
秦朗带人退下去后,安歌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她示意男人也坐下,“我颈椎不好,麻烦你坐下来跟我说话。”
安歌这会儿身上没什么戾气,给男人的感觉,好像她真的是想要跟他坐下来好好聊聊一样。
因此,南怀瑾没怎么犹豫,很快就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目光看着女人,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安歌想要喝水,她道:“你去给我倒杯水,要温的。”
男人觉得她……这命令他做事的口吻实在是太过于理直气壮。
他眉头皱了起来,“安小姐,你总是这么喜欢对人颐气指使吗?”
安歌看着他,理所当然地道:“有什么问题?”
男人冷笑了一声,但最终还是出于绅士,找到喝水的杯子给女人倒了一杯温水。
他将水杯重重地搁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道:“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安歌喝了口水,甩了甩泡澡时被弄湿的头发。
头发粘连在脖颈上,湿哒哒的,有些不舒服。
她找来擦头发的干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出事前,我们打算是复婚的。”
她这句话对于南怀瑾来说,信息量很大。
复婚,就意味着之前离过。
离婚,就意味着婚姻关系破裂。
既然婚姻关系曾出现过破裂,那就意味着他们曾经有过不少的矛盾。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复婚?
“所以,你只是我的前妻?”
安歌抬眸看他,道:“我听你这口吻,你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南怀瑾很快回道:
“不错。谁摊上像你这种从头到脚都透着资本家刻薄冷血的女人都不会高兴。我从一开始也表明了我的态度,
你怎么都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既然已经是离异关系,那就不要再有别的牵扯最好。我不喜欢吃回头草。”
顿了顿,
“何况,我现在有喜欢有想要呵护一生想要爱的女人。所以,你不要仗势欺人,破坏我现在平静且幸福的生活。”
真的,在南怀瑾说完最后这句话以后,安歌真心觉得,他还不如死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明明死了很多年了,你好不容易才将他从自己的生命里摘除干净,突然有一天他跳出来,随便一两句话,就能扎得你满心满肺都是伤口。
真是鲜血淋漓的……疼。
安歌擦头发的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暖色光线里,几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了。
那一瞬间,她像是失去了万丈光华,晦暗的犹如蒙了厚厚灰尘的明珠。
南怀瑾将她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后,道:“安小姐,你该不会是一直都对我余情未了?还爱着我吧?”
“没有。”
安歌抬起头。
她目光平静的看着他,“你想多了。”
“是吗?可是安小姐,你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失魂落魄的厉害,一点都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呢。”
安歌把手上擦头发的毛巾砸到了他的脸上,说道:
“你这张嘴,从始至终就没讨我喜欢过。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闭上嘴了。否则,你恐怕没机会跟你那个所谓的未婚妻在一起了。”
话落,男人脸色就变冷了一度,声音也是,“你要干什么?”
安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
“我要干什么,取决你的态度。你听好了,我不知道你活着还好,我为你霍氏一族劳心劳力的卖一辈子的命我也能认。
但你现在好好的活着,你就必须得跟我回去,而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独自潇洒快活。”
“安小姐,就因为我现在有想要爱护的女人,你就这么大动肝火吗?我听你这口吻,我原来怎么说应该也是亿万家产了。
你让我跟你回去继承庞大的家业,我当然求之不得。但,你确定,我在继承这样大的家产以后,还能任由你摆布?”
安歌竟然就被他给噎住了。
南怀瑾的话还在继续:
“安小姐,我虽然不记得你了,但故人重逢本来是一件好事,你没必要一上来就闹得我们水火不容吧?你得罪我,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看看这个男人,他穿着最廉价的地摊货,明明什么也不是了,也明明什么都没有了,他还是能踩她一脚呢。
安歌深吸一口气,打了一个电话给秦朗,她开的是扬声器。
“秦朗,那个女孩要是还没有放回去的话,就直接派人送到派出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