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鸢道：“他认不认识你，我不清楚。但，他要见你，是真。”
安歌问：“为什么？”
莫鸢道：“这就要问他本人了，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按照他的要求做，我儿子就会死。”
“所以，逼我离开霍少衍，不是你的意思，而是杰瑞的意思？”
莫鸢：“是我的意思，也是杰瑞的意思。我希望你离开霍少衍，是因为我想跟霍少衍在一起，想让他给我和我儿子一个家。至于杰瑞为什么也想你离开霍少衍，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莫鸢是真的不知道，杰瑞的意图。
她只知道，只有她足够服从，她的儿子莫如故才有救，而她也才有机会解除跟杰瑞的奴役合约。
安歌没再说什么，掐断了她的电话。
莫鸢在这之后，小心翼翼地朝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过去。
那周身仿若逆在光晕里的男人对她招手，示意她跪着走过去。
莫鸢把手机收好，没有任何的犹豫，很快就跪着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低着头，因为害怕，声音都控制不住的颤抖：“首领，您……您还有什么吩咐？”
男人在这时用脚尖勾起她的下巴，他左眼角下方有一颗红色的美人痣，右半边的面颊戴着银色面具。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寒莫测的气息。
他声音阴柔，“听说，她做了跟傅怀瑾的NdA亲子鉴定？”
莫鸢低着头，姿态卑微：“是这样。”
“他不配有孩子。”
男人口中的他，指的是傅怀瑾。
莫鸢眼瞳微震，很快就反应过来，说：“我……我会安排人在dNA亲子鉴定上动手脚。”
男人嗯了一声，“我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抓紧。”
莫鸢卑微地应道：“我知道怎么做，请您放心。”
“你可以滚了。”
莫鸢爬了起来，但人没有立刻就走。
她目光胆怯地看着沙发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欲言又止，“我……我……”
男人冷冷沉声：“说。”
莫鸢喉头滚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这个月的药，您还没有给我。”
话落，男人就往她身上砸过来一个白色小药瓶，“可以滚了。”
莫鸢忙把药收好，临走前，对男人说：“有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
男人眯眸：“说。”
莫鸢道：“您从厉天爵那带走的女孩是厉少司的亲妹妹，我跟厉少司达成了一个交易。他最近在找我要他的妹妹。”
男人挑了下眉：“他曾唤我一声干爹，基于这个情分，我可以考虑放了他妹妹。”
莫鸢：“那您的意思是？”
男人：“等过段时间，让他带着安歌来找我换人。”
莫鸢道：“就怕他不肯。”
男人似乎来了兴趣：“哦？”
莫鸢解释：“据我所知，厉少司对安歌……有着挺复杂的感情，他是个情种，哪怕安歌已婚已育甚至如今离异了，他也不介意，他想娶她……”
“是么？”男人阴恻恻地笑出了声，“我这辈子，最欣赏的就是情种了，他很不错。改天，我请他吃酒。”
莫鸢走后，男人摘下脸上的银色面具，然后走到了奢华的落地窗前。
他俯瞰着帝都城的繁华夜景，眸色溢出意味深长的冷意。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回来了。
秦淮笙，这座你曾经热爱的城，我回来了。
……
那端。
安歌跟莫鸢结束电话后，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这一次，她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霍少衍在她均匀有力的呼吸声中睁开了眼。
黑暗里，他眼瞳黑得发亮。
他定定地看了会儿天花板，然后侧首看着身旁已经睡熟了的女人。
她稍长的短发铺满了枕头，她俏生生的小脸，是那样的安宁。
借着微弱的光亮，霍少衍静静深深地看了她许久，才起身走下床。
他拿上手机走出房门以后，就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睡了没有？”
江风眠声音有些烦躁：“本来打算要睡了。”
言下之意，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进来。
霍少衍：“出来聊聊？”
江风眠因为安歌跟他说的那番话，搅得他心烦到现在都没有睡意。
霍少衍打过来的时候，他刚吃了一颗安眠药。
因此，他拒绝道：“我刚吃了安眠药，有事明天再说……”
霍少衍打断：“就现在。”顿了下，“是我去找你，还是你出来？”
江风眠：“老子真是怕了你了。”
……
**
五分钟后，书房内。
霍少衍问坐在他对面的江风眠：“她今天把你弄醒后，都跟你说了什么？”
江风眠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隔着一层淡淡的烟雾，他眼神幽深的看着霍少衍，“她……是跟我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
霍少衍声音压迫：“聊了什么？”
江风眠想着安歌对他说的那番话，以他对霍少衍的了解，他只能字斟句酌的说道：
“她……想通过我的口转述她的意愿。”
霍少衍面无表情的道：“什么意愿？”
江风眠：“她不想跟你在一起。”顿了顿，“所以，她希望你能放手。”
霍少衍情绪几乎没有任何的起伏，“除了这个，还聊了什么？”
江风眠道：“没了。”
霍少衍：“江风眠，你没说实话。”
江风眠：“……”
霍少衍的话还在继续：“我跟你认识这么久，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我希望你能对我说真话！”
江风眠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真话往往令人痛彻心扉，我劝你及时悬崖勒马……”
“已经堕入万劫不复了，我没有给自己退路。”
江风眠一番沉思后，对霍少衍道：
“她……说，她有可能是你舅舅傅先生跟秦淮笙的女儿。”
霍少衍震惊：“这不可能……”
江风眠道：“她已经做了跟傅先生的dNA亲子鉴定，结果最多三天就会出来。”
顿了顿，“她跟我说这些，其实就是想让我告诉你，你跟她不可能了。”
霍少衍：“原来如此。”
难怪她会求到玉玺山庄，原来是为了要救傅怀瑾。
江风眠的话还在继续：
“如果她真的是傅先生的亲生女儿，她就是你的亲表妹，你们若是在一起确实有违人伦。”
霍少衍不说话了。
江风眠言尽于此。
他掐灭了猩红的烟头，深不可测地看了会儿霍少衍，道：
“霍少衍，你不觉得在你们的幕后有一双黑手在操控着一切吗？你不觉得那个莫鸢很有问题？”
霍少衍当然知道莫鸢有问题，他对江风眠开口道：“莫鸢，我已经派人在查了。”
江风眠嗯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道：
“我觉得，你们之间的情情爱爱，是不是应该往后放放了？当务之急得顺着莫鸢这根藤蔓把幕后黑手给挖出来，只有这样，才能真相大白。”
霍少衍接受江风眠的建议，点头道：“依你之见，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江风眠道：“静观其变。”
顿了顿，补充解释，
“我看安歌那样子，八成是被胁迫至此。所以，她现在要做什么，你就纵容她去做，暗中护她安全就行了。”
霍少衍：“好。”
江风眠见他脸色不好，对他道：“听说，你给莫鸢那儿子一口气输送了九百毫升的血？”
霍少衍嗯了一声，道：
“正好，我拿到了那孩子带有毛囊的头发样本，你抽空做一下我跟他的亲子鉴定。”
江风眠挑眉：“你怀疑那孩子不是你的种？”
霍少衍：“你都说了，莫鸢动机不纯来者不善，她的儿子一定有问题。”
江风眠似笑非笑般地说道：
“莫鸢既然来者不善，那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就怕这个dNA根本也做不出来什么。”
霍少衍皱眉：“什么意思？”
江风眠道：“现在医疗黑市上有一种药，可以改变人体基因。就怕莫鸢这个儿子的基因已经被人为改造过了，所以，莫鸢才不怕你再做一次你跟她儿子的dNA亲子鉴定。”
霍少衍皱深眉头：“那你的意思，除非让莫鸢开口说出真相，别的就无计可施了？”
江风眠道：“做两手准备吧。我这边，帮你做你跟莫如故的亲子鉴定。你这边着手调查当年莫鸢从怀孕到产子的情况。
正常情况，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家庭，在孩子出生都会在生产地医院储藏脐带血。如果你能找到莫鸢当年产子时储藏起来的脐带血，就可以找到真相。”
霍少衍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江风眠建议道：“我觉得，整个事情的关键点就在莫鸢的身上。要不，你牺牲一下色相，主动出击？”
霍少衍对此做出相当大的兴趣，“比如？”
江风眠似笑非笑般地说：
“莫鸢的目的是得到你，并希望你能认下她的儿子跟她组建家庭。所以，你何不将计就计？”
……
两天后，安歌跟江风眠一同走进手术室给傅怀瑾做手术。
这场手术耗时超过了安歌的预期。
由她主刀的时间，长达六个小时。
六小时以后，她才将粘连在肺部的肿瘤剔除干净。
这之后缝合收尾工作，由江风眠和安娜来进行。
安歌做完手术后，明显的体力不支。
她对守在手术室外的霍少衍道：
“手术很成功。”顿了顿，“不过，这场手术耗费我不少精力，我需要睡一觉恢复一下体力。”
霍少衍深不可测地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好。”顿了顿，“我抱你？”
说话间，他就欲要俯身将她抱起。
安歌退后一步，“不用。我自己走。”
她态度明显的疏离，霍少衍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没有强求。
安歌回到房间，真的倒床就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她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
她找到手机，看完时间后，掀开被子下床。
洗漱完毕，她便下楼了。
在旋转楼梯的拐角时，从楼下传来傅老夫人跟霍少衍他们的声音。
傅老夫人声音挺激动的，“阿衍，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霍少衍在这时拿出一份dNA亲子鉴定递到傅老夫人的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