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久泽身体懒懒的后倾着,手里把玩着一把金色打火机,幽蓝的火苗将他的脸渡上一层隐晦的暗芒。
他看着那有些摇晃的火苗,笑着说:
“我要是真死了,安安肯定第一个站出来为我哭。你忍心看她为我伤心落泪吗……”
此时,上完卫生间的安歌从外面走进包厢里。
她看着唐久泽拿的是自己的手机,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唐久泽对她挑了挑眉,说:
“当然是帮你接电话。”
说话间,安歌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当今社会,手机几乎是人除了内裤以外最大的隐私了。
安歌对唐久泽私自接她的电话,很是恼怒。
她眉头皱的极深,在将手机从唐久泽手上夺过来以后,就看了眼手机上的通话界面。
通话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了。
安歌不知道唐久泽在电话里都跟霍少衍说了什么,心里烦的很。
她拿着手机站到了窗口。
不知道是不是进入了九月,空气隐约带着一丝秋的凉意。
一阵风吹来,安歌只觉得整个汗毛孔都透着一股舒爽的凉意。
她烦躁的心情被这一阵风给抚平了。
她声音如同这样的风,温温凉凉的,似是能抚慰人心般,传入了霍少衍的耳膜中。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此时,霍少衍往厨房走去。
他果然在恒温箱里看到安歌中午给他送过来的午餐。
他将午餐从恒温箱里取出来以后,原本打算打开吃的,但转念一想,将其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嗓音低低沉沉的,有些沙哑:
“我好像发烧了,浑身没劲……”
“发烧了?那你怎么不去医院。”
“不想去。”
安歌皱眉:“不想去,你打给我有什么用?”顿了顿,“你是想让我给你安排个上门医生吗?”
霍少衍薄唇抿了抿,没说话。
安歌其实能猜到他找她干什么。
无非就是想让她过去陪他。
她过去陪他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他怎么都是因为顾长风的事情才疲劳至此的。
因此,安歌很快就慈悲大发的对他说:
“我晚点过去找你吧。”顿了下,“你醒后吃东西了吗?”
霍少衍说没有,然后补充道:
“我发烧没力气,不小心把你中午送来的午餐给打翻了。”
安歌哦了一声,道:
“那我等下给酒店的服务生打电话,让他们给你送一份晚餐……”
“不用。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安歌看了下时间,道:“可是我可能至少要半小时以后才能结束……”
霍少衍还是没忍住,起了脾气,“多晚我都等。”
安歌微末的叹了口气,“好吧。我尽量早点结束。”
其实霍少衍想问安歌去找唐久泽干什么,但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话题,有可能会让他跟安歌的关系再次雪上加霜。
所以,他忍住了,没有问。
安歌跟霍少衍结束电话后,就在唐久泽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她开门见山的对唐久泽说道:
“我听说你跟帝都安家的大公子安季风关系十分要好,你们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
想必,你对他的事应该无所不知。所以,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唐久泽取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
他抬眸,看着安歌那双眼眸,充满华光。
他勾了勾唇,说道:
“你也说了,我跟他是生死之交,你跟我打听他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出卖兄弟?”
安歌道:“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安季风当年是不是从秦家血案现场带走一个百天大的男婴?”
唐久泽眉头微微挑起,“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安歌看着他,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怀疑我的身世之谜跟秦家有关的?
如果当年那个被带走的男婴还活着,他或许是秦家唯一的幸存者,而我的身世之谜也有可能被打开……”
唐久泽答非所问:“你跟顾长风是什么关系?”
安歌眉头皱起:“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久泽浅笑道:
“我说宝贝,你就算两耳不听窗外事,也应该知道自己最近名声不太好听吧?
现在京城整个圈子都在传,你不要霍总的爱,是因为婚内劈腿出轨了顾长风这个神秘显贵……
甚至有人猜测,你之前流掉的那个孩子也是他的。所以,我也蛮好奇的,你跟顾长风究竟是什么关系?”
唐久泽一直都不是什么善类。
何况,唐久泽跟帝都安家关系匪浅。
所以,安歌不可能跟唐久泽什么都说。
她道:“我认的干哥哥,行不行?”
唐久泽这次笑出了声,“干哥哥?是那种有一腿的干哥哥吗?”
安歌意识到,她从唐久泽嘴里套不出有价值的线索,因此便冷着脸子起身站了起来。
唐久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生气了啊?”
安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道:
“唐久泽,像你这种心思阴暗的人,你这辈子也不可能得到你想要得到的爱。”
顿了下,
“晚餐我已经买过单了,您自己独自享用吧。”
安歌转身离去没多会儿,唐久泽就怒掀了桌子。
顷刻间,整个包厢,满地都是狼藉。
唐久泽在这之后,灌了大半瓶白酒,才从沙发上起来。
酒喝的有点猛,所以起身的时候,整个人差点都没有站稳。
他又重新坐下,缓过那阵直冲脑门的酒劲后,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给安季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此时的安季风正在接待傅老和傅老夫人。
傅老和傅老夫人十分器重安暮心肚子里怀的这个孩子,霍少衍虽然不认安暮心这个孩子,但傅老和傅老夫人却愿意。
他们打算等安暮心这个孩子平安落地后,将这个孩子要到傅家来养,跟傅家姓。
傅家阴盛阳衰,如今孙子辈里,只有一个男丁。
至于儿子,要么战死沙场了,要么就是不成器,要么就是不婚不育。
所以,傅老和傅老夫人才心急如焚,生怕傅家的香火断了。
安季风听了他们的来意后,道:
“这事,不仅要征询暮心的同意,还要征求我爷爷他老人家的同意。所以,晚辈现在还无法给您二老明确的答复,抱歉。”
安季风说完,就跟他们示意道:
“晚辈先接个电话。晚点,我们再聊。”
安季风拿着手机,避开傅老和傅老夫人后,就接通了唐久泽的电话。
“你不常打电话给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唐久泽言简意赅的问:“当年你是不是从秦家血案现场带走一个男婴?”
安季风眯深了眼,“你怎么会打听这件事?”
唐久泽想了想,道:
“自然是有人跟我打听了。”顿了下,“所以,秦家真的还有幸存者?”
安季风毫不犹豫就否认道:
“没有。当年,我是带走了一个男婴,但那孩子没养活,后来夭折了。”
顿了顿,问道,“谁跟你打听的?”
唐久泽知道安季风是个护妹狂魔,安歌跟安暮心有过节,所以唐久泽不打算跟安季风供出安歌。
他道:“没什么事了。先这样……”
说着,唐久泽就要挂断安季风的电话。
但安季风不太乐意。
他声音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沙哑,充满暗色性攻击,
“我们好久没聚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喝一杯?”
唐久泽道:“等……安老司令的寿宴吧。正好我有个项目在帝都要开盘。”
安季风嗯了一声,“好。”
跟唐久泽通完电话后,安季风一转身就看到了安暮心。
安暮心已经显怀了,哪怕是穿着宽松睡裙,孕肚也很明显。
安暮心是特地来找安季风的。
她忙走到安季风的面前,跟他打听道:“我听说傅老和傅老夫人来了?”
安季风嗯了一声,将他们的来意跟安暮心说了一遍后,道:
“他们想等你腹中的孩子平安落地以后接回傅家养,孩子今后也跟傅家姓……这事,你怎么看?”
安暮心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霍少衍的,她肯定不敢把这个孩子生出来。
但,眼下她的处境太被动了。
她迫切需要一股强劲的势力做她的靠山,让那座靠山帮她重新扬眉吐气。
如果傅老他们认她腹中的孩子,那么帝都豪门圈子里的那些名媛就不敢明着嘲讽她未婚先孕了。
有傅家给她撑腰,就连霍少衍都不会给她脸色看。
思及此,安暮心道:
“大哥,坦白来说,我其实很后悔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我现在成为整个豪门圈里的笑柄,
所有人都嘲讽我未婚先孕,所有人也都嘲讽我被霍少衍扫地出门,她们骂我不自重也不自爱……
如果傅家能在这个时候为我腹中的孩子出头,我想,我后面的日子会好过不少的。所以,我愿意将来孩子平安落地后,将孩子抚养权过继给傅家。”
……
**
那端。
安歌从唐久泽那离开后,就去驱车去了霍少衍所在的酒店。
等到了酒店的停车坪后,她就给江风眠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江风眠声音冷淡:“什么事?”
安歌道:“霍少衍说他发烧了……”
江风眠挑眉,讥笑道:“他不肯去医院?然后打电话叫你过去陪他?”
安歌抿了下唇,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江风眠嗤笑一声:“那你打给我做什么?让我去做电灯泡?他会宰了我。”
安歌皱眉:“但是他发烧了,难道不需要吃药?”
江风眠冷冷讥讽道:“安大小姐,他需要的不是药而是你,你看不出来吗?”
安歌觉得这个时期的霍少衍身体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霍承欢的病拖延不起。
发烧如果不及时治疗,万一引起了脑膜炎之类的,也很麻烦。
所以,她对江风眠说道:
“我就问你来不来?”
顿了顿,补充道,
“我刚刚看到江青衣跟一群年轻男女往酒店里面走,我听他们说是要庆生。她今天过生日吗?”
江风眠一听这话,整个人都震了一下,“把酒店地址告诉我。”
安歌跟江风眠结束通话后,就打开车门从车上走了下来。
五分钟后,她敲响了霍少衍的门。
冲完澡的霍少衍只在腰间裹着一块浴巾。
他听到敲门声,就朝门口走去,“谁?”
安歌声音温温凉凉的:“是我。”
霍少衍薄唇微微的勾了一下,然后打开了门。
安歌没想到,她一进门,就看到霍少衍只在腰间缠着一块纱布的样子。
抛弃他身上那些细细密密的伤痕,他身上每一根肌肉线条都格外的紧实,每一块肌肉也都蕴藏着极大的爆发力。
之前,他被斧头砍伤的腰腹位置,疤痕已经愈合了,只是那道疤痕仍然狰狞的可怖。
安歌视线在他那道狰狞的伤疤上停留了几秒,这才撇开视线,抬眸看着他的黢黑浓郁的眼眸,
“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吗?”
霍少衍一本正经的说:
“等会穿。”顿了下,给安歌扔了一支药膏过来,“你帮我擦下药膏。”
他说到这,顿了几秒,望着安歌的眼睛,补充道:
“这些被爆炸碎片刮破的伤口,看着伤的不深,但还真的挺疼的。”
安歌从他手上接过药膏。
这药膏是顾长风弄到的那款药膏,之前他们都还在住院的时候,安歌分了几支让林妈拿给霍少衍用。
但那时候,林妈却跟她说,霍少衍一听说是顾长风弄来的药膏,当时就把药膏给扔进垃圾桶里了。
不仅如此,他还不让人捡回来。
因此,安歌这会儿忍不住的就想说霍少衍几句。
她一边拧开瓶盖,在他伤口的地方抹上冰凉舒爽的药膏,一边道:
“你不是瞧不上这药膏吗?我听林妈说,当时你把药膏都给扔垃圾桶里了……”
女人手指很柔软,带着缱绻的柔意,抚摸过他胸口上的划痕。
药膏可以镇痛,女人的手指可以暖心。
霍少衍喉骨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那声音听的安歌脸都红了。
安歌有点恼怒,“霍少衍,我在给你擦药,你能不能正经点?”
霍少衍十分无辜,且一本正经的说:
“我怎么不正经了?你把我摸的那么舒服,我是情不自禁的发出声音。”
顿了顿,“你的手不能再往下来了,再往下,某个地方硬的比伤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