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分明是如此儒雅温和的人,目光却似带着毒刺一般,青年像是被刀子刮了鳞片的鱼,躺在砧板上,绝望的求饶道,“陆先生,我帮了你们,我也算是立了功,求求你们,就当我将功折罪,饶我一命吧!”
“啧——真可怜。”
陆云白轻声道,他用中指推了推镜片,别开了目光,冲着关弘挥了挥手,“无用的棋子,弃了便是,你知道怎么处理。”
青年瞪大了眼睛,“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仓皇的磕着头。
“不要,求陆先生饶我一命,我家里还有个瞎了眼的老娘等着我吃饭呢,我要是死了,我娘......”
陆云白掐了掐眉心,不耐烦的喝令道,“让他闭嘴,我不想听见任何噪音。”
关弘的大掌瞬间捂住了青年的口鼻,硬是拖拽着,将他拖离了走廊,一切又恢复了宁静,除却地上隐约有血的痕迹。
亥时三刻。
已是深夜了,秋光萧瑟,天上是一望无际的黑夜,秋冬寒肃的时候,连星星月亮都不愿意出来露面。
陆云骁披着斗篷,静静的坐在书房中凝神细听。
似在听窗外的草动,又似在听雁鸣,百种音色,都汇集在耳中,他看了看腕表,时间已经离想象的过去很久,倭军那边,应该都尘埃落定了吧?
他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自陆策离世的十几个时辰以来,这竟是他最放松的一刻,但黑暗中还有东西在蛰伏着观察他,他还不能掉以轻心。
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片刻后,顾婧宁端着一碗鲫鱼豆腐汤进来了,她蹑手蹑脚的和上门,见陆云骁在挑灯夜读,也不想扰他,便将汤水搁在桌前,自己则走到一旁的小榻上,拿出上回未曾织完的毛衣,继续织了起来。
天冷了,要为陆云骁添衣了。
二人默不作声的做着手头的事情,直到陆云骁疲惫的掐了掐眉心,抬头一看,才惊愕的问道,“宁儿,你何时来的?”
顾婧宁嗔怪的看着他,“你还真是公务繁忙,忙的连我几时来的,都忘记了?”
她走上前,将还温着的汤水掀开盖子,“我给你送汤来了,趁汤来热着,你赶紧吃一些,晚饭又忘了吃了,是不是?”
“夜里吃饭不好消化,我还给你做了南瓜饼,姑且能吃饱。”
她慢条斯理的舀着汤,又夹了饼喂到陆云骁嘴边,“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不吃饭了?”
陆云骁哑然失笑,“怎么会,我只是忙的忘了,没了陆策在身边,很多事情,都个人能帮帮我了。”
窗户上不知是灯影还是错觉,好似有什么晃动了一下。
陆云骁咬了一口南瓜饼,“这个味道不错,倒有些陌生,是谁做的,我记得厨房里的东西,可没这么好吃。”
他是北方口味,厨子都是南方人,有时吃饭不过是将就,并不合口味。
“是我做的。”
顾婧宁笑眯眯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不爱吃甜,所以没有放糖,你喜欢就好,我看你这几日憔悴的厉害,我不会陆策的本事,帮不到你,只能在这上面下下功夫了,能让你开心一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