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想让陆云骁担心。
可她作为孩子的母亲,亦是委屈而痛苦的,只盼着能有人能安慰她,帮扶她,分担那心尖的一点痛。
陆云骁缓缓道,“都是我不好。”
“若是我今日再小心一点,提前侦查,也不会被他们找到破绽和机会,你们也不会受伤了。”
今日知道她与孩子们要走,他本就魂不守舍,让敌方钻了空隙,趁虚而入,他对不起她,对不起孩子,对不起陆策,亦对不起今天伤亡的士兵。
今日之耻,来日比加倍偿还。
顾婧宁用力摇了摇头,哭肿的双眼似两个小核桃,可怜又可爱,“不怪你,我从未怪过你,今日我若是走了,他们也不会借机挟持你了!”
她并不想怪他,今日命悬一线的时候,若不是他愿意以命相抵,她和孩子恐怕也要葬身此处了。
陆云骁轻轻扯动她的衣袖,吃力的问道,“你可有受伤?”
他记得今日见她五花大绑,以她的性子,必然是抵抗过的,若是抵抗,以倭军的性子,她一定会吃亏受伤。
万幸他们没有做更过分的事情,否则他追悔莫及。
顾婧宁目光一闪,不自然的波动了一下头发,悄悄藏住了额角的伤口,她笑着摇头,“我没有受伤,你别担心我了。”
陆云骁正疑惑,顾婧宁已打了岔,“快把这碗药喝下,凉了就不好了,一会我让人给你吊水,你别怕疼。”
陆云骁轻笑了一声,“我会怕那小小的针头?”
“你不怕就好。”
想来也是,他连腹部中弹都不吭一声的人,怎会怕这蚊子叮咬似的扎针疼痛。
顾婧宁一勺一勺的喂他喝了药,正要起身离开,忽然被他用力扣住手腕,轻轻一扯,她便失了重,摇晃着倒在床头。
她生怕扑在陆云骁身上,压着他的伤口,急忙用小臂撑住床沿,方才堪堪平衡了身子。
“你这是做什么......”她蹙着眉头道。
一只手忽然伸到她面前,眉宇间的光影尽数被遮去,她愣了一愣,只觉得额角一凉,因着窗户没有合拢,有风丝丝缕缕的拂进来,那额角的伤口触到凉风,便隐隐作痛起来。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拍掉了他的手,“你忽然撩我的头发做什么?”
她眼神躲闪,心中亦是突突的跳着。
这伤口不小,他一定看见了。
果不其然,陆云骁盯着她发问,“你是不是以为我眼睛也受了伤,什么都看不见?”
顾婧宁装傻道,“你的眼神这么好,怎么会受伤?”
陆云骁轻哼一声,用力将她又往自己身上扯了扯,顾婧宁不情愿的靠近了他,愈发觉得自己如同虎口前的白兔,危险极了。
“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我,而且为什么不包扎?”
他的口吻称得上是严厉,颇有几分严师的语气,顾婧宁险些以为自己回到了幼年,那刻板的教书先生拿着戒尺恫吓他们。
“我哪里受伤了?”顾婧宁心虚的说着。
陆云骁眼睛一眯,看破了女人的心虚,冷冷的笑了起来,“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想继续瞒着我?”
顾婧宁嘴硬,“我不知道!我若是知道了,怎么会不包扎?”
“还在撒谎?”
话音未落,她额角便猛地一疼,原来是陆云骁伸手覆上了那伤口,未曾处理过的伤口沾上体温的热度,痛楚自皮肉间苏醒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