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话说完了,该进入实质阶段了。
秦相百里奚话音一转,向对面的重耳等人问道,“既然秦国已经答应扶持重耳公子回国,不知道公子和诸位将以何来报答秦国的恩惠呢?”
以什么来报答秦国的恩惠?
秦相突然的问话,把重耳等三人给镇住了。
一路走来,重耳等人只管高兴了,确实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来报答秦国的恩惠,即便是有时候想过了,但也会因为其他事情的打搅又给忘记了,今天当百里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重耳等人真的给难住了。
“这个?这个吗?”重耳语塞,转身望了望身边的狐偃,狐偃一脸的难堪;重耳无奈,又转身望着右首的赵衰,赵衰也是无言以对。
百里奚看出了晋国几位的难堪,转身望了望公子挚,公子挚会意道:“诸位既然没有想好,那我就提醒一下诸位,按照列国间不成文的规矩,一般要扶持一个国家的国君,至少需要五座城池作为报答,不知诸位想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报答秦国呢?”
啊?
扶持一个国君上台,至少需要五座城池,这个重耳以前听说过,但是今天当秦国把这个要求明明白白的说与重耳的时候,重耳愣住了,也迟疑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重耳心里憋住了闷气,总不能直接走人吧!毕竟人家秦国是好心好意的邀请你来,而且人家也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啊!
就在这时,赵衰说话了,“秦相您也知道,我们一路过来行影匆匆,确实还没有考虑好如何报答秦国的恩惠,话又说回来,我家公子还没有当上国君,就要把晋国的五座城池划出去,这不等于是在给我家公子找骂吗?”
百里奚笑道:“刚才公子挚大人说的只是当下列国间的惯例,太多的要求我们并没有给你们提,今天我们两国商议此事,也不能违背了惯例是不,不然今后列国之间若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将如何参照呢?”
百里奚这话说得,好像重耳不答应秦国的要求就是违背列国间的惯例似的;但是重耳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绝对不能拿晋国的利益作交换,于是狠了狠心说道:“秦相说得不错,我也听说列国间扶持一个国君需要五座城池,不过重耳以垂老之身返国,自知做不了几天国君,若秦国非要让重耳拿出五座城池作为当国君的交换,那重耳不当也罢!”
百里奚听罢并不吃惊吗,淡淡一笑道:“重耳公子自是不在乎晋国的君位,但晋国的百姓却非常在乎是谁来当他们的国君,因为这关系着他们的幸福;你远在翟国的儿女和齐国夫人在乎,因为这关乎着他们能够回到晋国,过上平安的生活;你手下的随从们在乎,因为这关系到他们这一生是否能够功成名就,能否青史留名。”
说罢,百里奚一眼扫过对面的赵衰和狐偃,二人都有些不自然。
重耳不说话了,赵衰、狐偃也不说话了,对面的这个老头是在是太厉害,一语中的,直指核心,一针见血的击碎了重耳和随从的梦想。
随后,百里奚又笑道:“其实,重耳公子也不必自责和难堪,说实在的秦国也没指望着要你答应划地给秦国,只要你答应秦国两个条件,秦国依然会出兵帮助你回到晋国当上国君。”
重耳疑惑的望着百里奚,这一次他再也不敢贸然兴奋了,他知道秦国不向他要土地,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条件提供给自己选择,“秦相请讲。”
百里奚顿了顿说道:“这第一个条件吗?那就是秦国出兵送重耳公子回晋国当上国君之后,晋国要与秦国结为盟国,永结盟好。”
这样的条件,晋国当然会答应了,重耳想都没想的说道:“这是自然,重耳答应一定与秦国结为盟好,绝不反悔。请秦相说你们的第二个条件。”
“这第二个条件就是重耳公子要娶我秦国的公主简壁为君夫人。”
啊?
什么?
重耳的眼睛睁大了,赵衰、狐偃的吃惊的长大了嘴巴。
这、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昨天晚上,重耳还与自己的外甥女在一起喝酒畅谈,简壁甜甜的叫他舅舅的声音还在耳边,这今天秦国就提出要自己娶外甥女为君夫人,这、这、这,难道百里奚真的是老糊涂了,张嘴就胡说吗?
“胡闹,如此****的事情,重耳断断不能。”重耳气的结巴起来,莫要说简壁曾经嫁给自己的侄子太子圉,更主要的是简壁本就是自己妹妹的女儿,自己的外甥女,重耳怎会娶她呢?
但是人家秦国就把这样的条件堂而皇之的提出来了。
很显然,秦国能够提出这样的条件,人家也没打算收回去,面对重耳的愤怒、赵衰、狐偃的吃惊,秦将公孙枝说道:“重耳公子,二位大人,末将在想我家宰相大人提出的条件应该都是对晋国有利的事情啊!一则重耳公子刚刚回国继位,在国内肯定是立足未稳,与秦国结盟,能够巩固你的政权,这当然是好事。另外娶我家公主为君夫人对于重耳公子来说也应该算是门当户对吧!晋国国君娶秦国的公主,没有什么不对啊!而且还是亲上加亲,如此好事有何不可,至于人伦礼仪,那也只是用来规范百姓的枷锁罢了,公子不必在意。”
重耳简直都要气疯了,如此违背人伦的事情,竟然在秦国大臣的言语中说的如此轻松,他愤怒的站起身望着公孙枝怒气冲冲的说道:“如此为人不齿的事情要重耳做,就不怕列国笑话,就不怕后人耻笑,就不怕百姓唾骂,如此做派简直是要置重耳于死地,重耳宁死不为。”
虽然重耳很愤怒,但这也在秦国大臣的预料之中,百里奚笑而不语,公孙枝平静而视,公子挚说道,“虽然此事提出的有些突然,但是秦国还是请重耳公子好好考虑一下,相对于晋国的国家利益,相对于祖宗的江山社稷,下臣想这样的条件不算苛刻吧!”
公子挚说罢,百里奚咳嗽了一声,看样子是要走了。
狐偃见状,伸手拉了一下重耳的衣袖,“公子,请你站在晋国万千百姓的角度想一想,你受点委屈百姓们却得到了幸福,值得啊!”
重耳愣住了,他不解的看了看狐偃,狐偃是一脸真诚的望着他,“舅父,难道你就不觉着这事情是有违人伦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重耳的声音是颤抖的。
狐偃道:“自古成大事者,哪一个不是撤掉人伦的外衣前进的,又有哪一位成大事者,不是忍受着巨大的委屈和屈辱前进的,公子你是要当国君的人,难道就忍受不了这么一点点的委屈吗?”
重耳无语了,转过身看着赵衰,赵衰也是鼓励和支持的望着他。
重耳认了,他无助的坐下来,自己最重要的两个随从,或者说是家臣都支持秦国的决定,他还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呢?
“我同意秦国的条件---”
突然,重耳像狼一样对着对面的百里奚等人吼道。
这吼声中把一个男人最后的屈辱都吼出来了;随后他的泪水也下来了,那是一个男人最后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