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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京城,镇国公府。

“你说什么?她去了溧阳宫?”

“是。”

“你确定吗?她一个小小庶女,是如何拿到推荐名贴的?”裴云寒很是怀疑。

桑鹿鸣被问到了。语塞半晌后,才小声道:“可是她之前给您的那些东西,也不该是一个庶女能拿出来的啊。”

“这倒也是。”裴云寒放下书,“去收拾行李。”

“啊?收拾行李做什么?”

“我们也去溧阳宫。”

“哈?”桑鹿鸣听傻了,“爷,您前段时间不是才拒绝了老爷让您去溧阳宫的建议吗?”

“我反悔了,不行吗?”裴云寒睨他一眼。

“行!”桑鹿鸣忙道:“属下这就让人去给您收拾行李!”

镇国公夫妇听见自家儿子突然改口要去溧阳宫,惊的一口茶喷出来。

“确定?”

“桑护卫方才亲自吩咐奴婢去给世子收拾行李。”

“好好好!”镇国公笑着捋捋胡子,“想通了好啊!”

“老爷,快想想有没有什么需要给寒儿带上的。”裴夫人急忙道。

“你还不知道咱们儿子,他做什么都是妥当的,不需要咱们操心。”镇国公道。

“那我也不放心。”裴夫人起身,快步去了后院。

镇国公想了想,也跟了上去,万一儿子就忘带了什么呢,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好提点提点嘛。

*****

一路风餐露宿,柳轻柔三人终于在八月下旬赶到了秦州。

站在城门口,望着那位于山中腰绵延数里的庞大建筑群,柳从吟心中激荡:“那就是溧阳宫吗?”

路过的人听见这话,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问:“外地来求学的?”

“是。”柳从吟连忙拱手行礼。

“那你们来晚了,怕是没有落脚处了。”那人笑着摇摇头,抬脚走了。

三人一开始是不信的,结果一连找了八间客栈全都满员,就连柴房都有人住后,他们不得不面对即将露宿街头的事实。

柳从吟看向柳轻柔:“五妹,怎么办?”

柳轻柔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了!四哥,跟我来!”

柳从吟和池渊一头雾水地跟着柳轻柔出了城,来到了先前在城门口排队时看到过的一户人家。

经过一番交涉,并支付了五两银子作为住宿费后,三人成功在城外的这户农家......的羊棚落脚。

柳从吟忍俊不禁:“亏你想的出来。”他虽然不受宠,可也没想过会有住羊棚的一天。

“没办法,咱们总不能真住大街上吧。”

因为溧阳宫在秦州,为了学子们的安全着想,秦州是设有宵禁的。过了亥时要是还在大街上游荡,不被抓到就算了,一旦被抓到就要去大牢一日游。

这家农户家里是养羊的,需要大片草地放羊,所以单独住在村外,离城门口很近,走个一刻钟就能到。因为家里只有老两口带个孙子孙女,所以一开始才不愿意收留他们。

好在柳轻柔和柳从吟长的人畜无害,再加上许诺的住宿费不低,他们才勉为其难将一间废弃的羊棚给了三人落脚。

或许是觉得过意不去,老人家给送来个炉子和一些柴火,还有两床有些破损的竹席。

秦州这边比晋州冷,白日里有太阳还好,夜间温度那是嗖嗖嗖地往下降,没有炉子三人绝对会被冻醒。

“五妹,你晚上睡马车里。”柳从吟道:“你一个姑娘家和我们一块睡羊棚不大好。”

“好。”柳轻柔也不推辞。从马车里头取了两床被子给两人后,她拿了个小铜壶下来放炉子上烧水。

他们带了干粮,就着热水填下肚子还是可以的。

“对了,四哥,待会儿咱们进城一趟吧。”柳轻柔咬了一口饼子。

“有什么事吗?”柳从吟锤了锤因为久坐马车而有些酸疼僵硬的腰背。

“我想给阿娘和姐姐去封信报平安。”

“啊,那是应该的。”

草草填饱肚子,让池渊守在这儿别到处跑,他俩就急急忙忙进了城。

找到驿站写了封信,封上印泥,付了钱后,兄妹俩又紧赶慢赶出了城。

在城外住了四天三夜,三人终于等到了溧阳宫开门迎新的日子。

这会儿城里有许多退房的,他们抓紧时间订了两间房,让小二送来热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这才驾着马车前往溧阳宫。

山脚下设了好几个报名点,专门用来招收没有推荐名贴的普通学子。像柳轻柔他们有推荐名贴的,在确认名贴没有作假后,便可直接上山入学。

柳轻柔和柳从吟把名贴交给山门前的先生过目后,各自得到一本盖了溧阳宫印章的小册子。

先生把名贴和小册子给他们后,和他们说起溧阳宫的规矩:“你们手持推荐名贴的学子每人只可带一名贴身仆从或者书童。学宫内每日卯时起,亥时歇。四季皆如此。学宫内的饭食是统一的,也是免费的,但只能到饭堂用饭。若是想要换换口味,就得自掏腰包。每旬休沐一日,一月三日。除此之外,五月会放一月的田假,九月有一月的授衣假,过年和元宵各放七天。其余的你们自己看那本守则。”

“是。”

拿到守则后,会有学宫的仆从带他们去寝所。

学宫免费提供的寝所是八人合住,用屏风隔开,每人床尾有一个配了锁的柜子用来放衣物等私人用品。

不想住这种八人合住的寝所就得自己花钱了。

独门独院,配三个仆从,一月五十银。两人小院,同样配三个仆从,一月三十银。四人小院,配两个仆从,一月十五银。

以上都是专门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们所设。

除此之外,还有二人小楼,无仆从,一月十两银。四人小楼,无仆从,一月八两银。六人小楼,无仆从,一月五两银。八人小楼,无仆从,一月三两银。

这些小楼都是在一个院子里,只不过卧房是单独的。相比起学宫免费提供的寝所来说,更有私密性。

听带路的仆从说完,柳轻柔问:“四哥,你要去哪儿?”临走之前在柳乘风那儿敲了一笔,七七八八加起来勉强有个一千两。看起来他们身上的钱虽然不少,可只有支出没有收入,这些钱很快就会被花完的。更何况他们至少要在此处待上三年。

“八人小楼吧。”虽然一个院子有五座小楼,加起来也有四十人了,可到底卧房是单独的。

柳轻柔点头:“我也选八人小楼。”

柳从吟皱眉:“五妹住二人的吧。”

“不用。”她倒不是不想住二人的,而是怕手上的钱不够。也不知道桑鹿鸣那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去晋州。有了他主子手上的那笔钱,她就暂时不用愁钱的问题了,可以能和四哥换个地方住。

柳从吟知道她决定的事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改的,便不再多说。

为了方便一起上下学,用饭,两人挑了挨着的两个院子。

说是挨着,其实就是面对面方便喊话而已。因为女子寝所和男子寝所之间隔了一条十米宽的河,且没有架桥,只在河中立有石灯。每晚有仆从会驾着小舟来点灯。

挑好小楼,拿到钥匙后,两人就分开了。

池渊本来想跟着柳轻柔,但是被拦下来了。女子寝所内不允许男子进入。

池渊只能耷拉着脑袋跟着柳从吟走了。

柳从吟看的好笑,塞给他一个油纸包,里头是一块夹肉烧饼。

池渊闻到香味,立刻精神了。

小楼不大,东西长约五步,南北长约三步,里头东西也少。进门右侧摆放了一扇屏风,屏风后是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左边靠窗处还有一张书案和凳子。

柳从吟看了看床,对池渊说:“以后咱们睡一起吧,在外头你也不用打地铺了。”

池渊啃了一口烧饼,点头:“好。”

把床铺好,柳从吟仔仔细细把那本小册子翻出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后脸绿了。

不止他,柳轻柔更是郁闷的想吐血。

本以为手里的钱省着点花怎么也能度过三年,结果现在看来,可能根本就不够。

学宫里有很多规矩,像什么不得大声喧哗,不得打架斗殴,不得欺凌弱小等等,这些规矩其实很正常。但唯一不正常的是,一旦违反了这些规矩,被抓到被处罚就会扣掉你的积分。

这个积分非常非常重要,它关系到学子能不能继续留在溧阳宫。一旦积分低于三十分,那么你不想被劝退,就得花钱买。而买一个积分需要五十两。

柳轻柔不敢保证自己不会犯错,所以钱是真的不够用。

她愁的揉了揉太阳穴,桑鹿鸣这家伙也真是的,离开这么久了也没个音信,该不会赶路的时候,被荒郊野外的野兽叼走了吧?

刚刚赶到山脚下的桑鹿鸣阵势颇大地打了一个喷嚏。惊的附近学子纷纷展开手中折扇挡在脸前。

裴云寒皱眉:“着凉了?”

桑鹿鸣揉揉发痒的鼻子,嘟囔着:“我觉得是有人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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