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真的好疼,剧烈的痛苦让周骥睁开双眼,几个大明锦衣卫装扮的士卒拎着水桶站在他面前,将冷水兜头浇下。
尽在
曾几何时,有多少所谓的硬汉子在这里哀怨辗转,面对蒙元大军压境也丝毫不变sè的他们有多少曾经在自己的面前苦苦求饶。想不到今天会轮到自己。老天爷真的会开玩笑。
而此刻,他的老天爷就冷冷的坐在远处,好像是怕溅起的血肉污了自己的靴子一样,自顾坐在那里,周骥的眼睛由于充血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影子,但是他可以肯定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他不会忘记那听似无害的声音,自己入皇城为禁卫,经常可以那张总是yin沉着的圆脸。
到底怎么回事?周骥惊慌失措的想要动一下,但是就连手指头也难以移动半分,只好放弃,嘴里慢慢嘟囔着:我是江夏侯的儿子,我父亲是皇上的同乡,你们是不是抓错了人了。
嘴里虽然这样嘟囔着,但是在周骥的心里却是十分明白,估计是东窗事发了,那种祸事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无论如何是不能承认的,但是落入到了锦衣卫这种皇上亲军手里,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呢?
不错,周骥是江夏侯周德兴的儿子,在洪武十六年,伙同右军都督王诚之子王庸等入宫为禁卫,本来朱元璋的意思,就是培养一定功臣的子嗣,目的就是为今后好充实自己的锦衣卫,但是没有想到。周骥并没有通过考验,刚刚进宫五年。还没有接触到锦衣卫的门槛,反而进了锦衣卫的大牢之中。
正在想着,那无害的声音又响在耳边,吓的他打了一个寒噤。
“周骥,本指挥使这已经是第二次亲自到诏狱了,事不过三,你总要给本指挥使一个说法吧。否则,传将出去。岂不是让锦衣卫很没有颜面?”
周骥闻听此言,心中大恨。你第二次来!上一次是四天前,来了就说了一句:“都招了吧,如果老老实实的,圣上满意了说不定可以饶过你的家人。”
自己不过刚刚喊了一句冤枉,你转身就走,可知道我这四天来过的是什么ri子。不眠不休的被折磨了四天,我早就想招了,可是你什么都不问,我招供什么啊!
于是哑着嗓子,像只被踩了脖子的公鸭一样嘶声大叫道:“属下身犯何罪,劳指挥使大人如此牵挂。还望明示,属下无不承认,只求速死!!”
蒋瓛大怒,“腾”的站起身来,说道:“难道你这小辈暗示是本指挥使冤枉你不成?”
冷笑。周骥此时已经豁出去了,最好是能把蒋瓛激怒。直接杀了自己是最好,忍住脸上抽搐的疼痛,嘲讽道:“属下冤枉不冤枉,难道你蒋指挥使不清楚吗?也不知道属下是怎么进来的!”
“属下没有什么好招的,锦衣卫无缘无故捉拿宫中的禁卫,明显是没有将皇上看在眼里,皇上总有一天会还我清白......。”
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年轻的二世祖还是如此硬气,士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想不到一向用于烈士身上的话,也会出现在被称一个二世祖身上,蒋瓛不由感慨眼前的这小子,简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以为这样就可以欺瞒过锦衣卫吗?
当然,现在大牢未兴,锦衣卫也是初有声名,并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地,在普通大臣眼里,不过是皇帝亲兵,有个特殊的身份而已。所以周骥还是存着侥幸的心理的。
蒋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多年,刑讯之事光是亲手为之也不计其数,心知周骥自知这次必死无疑,还不如光棍一些,待到自己暗中支持之人成事,说不定还可以帮自己平反昭雪,成就死后的名声,而如今若是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供出来,自己全家还是会死,而江夏侯一系也将永无翻身之时。
在蒋瓛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听到这些话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明明自己这边是奉旨行正义之事,为国除jiān、为民泄愤,可是现在怎么越听越不是滋味了呢?一时冲动,忘了事先蒋瓛的交代,站出叱喝道:“你清白,初九那天晚上,高…….。”
蒋瓛一时没有拦住,怒喝到:“住嘴……。”由于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骤然出言阻止,嗓子变得异常尖锐,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蒋瓛本人在内。
但还是晚了,周骥的眼角已经露出一丝狡黠,本来如死鱼般的眼睛也不住的转了起来,蒋瓛暗叹了一声,身边这人一向冷静,办事也十分稳重,唯一的死穴就是比较爱惜自己的名声。明明这周骥用的是激将之法,要么自己杀了他,要么自己不理会这些话,周骥还是无计可施,而如今,他马上就明白自己是何事被捕。
像周骥这样在宫中为禁卫五年之久,已经具有反侦察能力的原刑侦人事,刑讯逼供根本就不管用,唯一的办法就是熬,熬到他jing神崩溃,熬到他受不了。他才会一五一十的说出所有的事情,但如果让他知道一些脉络,这种人的jing神上就会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会拼命的抓住不放。
就像是有的书上说的那样,甚至有的人会因此而催眠自己,让自己也相信除了这个罪状之外,就全是清白的了。想不到最后关头,让属下一时口快坏了大事。
心里不由大恨,看到周骥正yu开口,厉声喝道:“去堵上这厮的嘴,现在本官不想听他招供了……。”
周骥大急,刚刚喊了一句“指挥使大人…….呜……。”
嘴就被牢牢的用一团破布给塞上,急的“呜呜”直叫。蒋瓛继续说道:“继续。每半个小时打一鞭子,不能太重。让他保持清醒就好,千万不要打死了。本官三天后再来。”
听到蒋瓛说三天后再来,周骥不由急怒攻心,“咯噔”一下竟然晕了过去。在旁边等候的医官连忙奔上前去救治,看见今天又白来了一趟,周骥脸sèyin沉,转身就往外走,诏狱的空气污浊。充满了血腥味,要不是他想得到第一手资料用来分析今后的动作,绝对不会踏足这个地方。
那个年轻的属下被他喝斥,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也不敢出声,只是绷着嘴跟在蒋指挥使的后面,觉得有些委屈。
到了诏狱院内。蒋瓛把自己刚才想的向他解释了一下,那名年轻的属下还是一脸的茫然。蒋瓛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觉得平时挺jing明的一个小伙子,为什么关键的时候变得糊涂起来了呢?
看到这个情况,蒋瓛也有些无奈,叹道:“算了。给你说也没有用,以后多经历几场就好了。”
“是的,指挥使大人!”那名属下一脸的疑惑道:“属下以后一定会认真学习,不辜负大人对属下的期望。”
又好气,又好笑。正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抬头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跪在了自己面前。
“老奴邓顺,叩见锦衣卫蒋指挥使!”
竟然是邓顺,蒋瓛对此人怎么敢托大,这个大内之中很多人都知道的皇帝亲信,现在怎么突然出现在诏狱之中呢?蒋瓛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连忙说:“邓公公有礼了,您老人家来这里做什么?是皇上召见我吗?”
“奴婢并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在此,这次来,是皇上让奴婢提周骥进宫,要亲自御审的。”
闻听此话,蒋瓛和那名属下惊异不定的对视一眼,心内巨震。
皇上要亲自御审蒋瓛,那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也没有让蒋瓛陪审,也不知道把周骥带到那个地方,总之,从那一天起,世间就没有了这个人的存在。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皇上这次出奇的开恩,不但没有祸及九族,而且只是诏命周德兴从凤阳回归京师,听侯发落,就不允许蒋瓛再过问此事了。
对于皇帝的这种反常做法,蒋瓛也有些习惯,反正皇帝没有阻止他的锦衣卫继续追查下去,所以也只能对于皇帝的出口成宪视而不见了。
周骥为什么会被逮捕,这一点十分的微妙,其实蒋瓛也不愿意继续查下去,之所以对周骥那么凶狠,一点后路也没有留,因为蒋瓛知道,周骥这次非死不行。
事情还要回到洪武二十一年,马皇后暴毙之前的一个月开始说起。
洪武二十一年,六月初夜,京城殿内,灯火辉煌。皇帝在大宴王公贵戚。这是朱元璋庆祝蓝玉和沐英胜利的一次国宴,所以意yu嫔妃齐出,君臣共喜,百官同乐。酒过三巡,朱元璋吩咐歌乐侍候。一群教坊名伶cāo琴歌舞,热闹异常。歌舞达到顶峰时,朱元璋又令乐嫔献技。最后,令皇嫔翠红献歌。
“今ri也属皇族家宴,君臣欢聚,老少同乐,诸卿不必拘礼,爱嫔也来献上一曲如何?”朱元璋向坐在一旁的翠红说道。
“妾愿领旨——”王翠红笑容可掬,轻声答道。接着,走上前台,献上一曲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yu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翠嫔身在前台,唱声激越,琵琶伴音叮咚,使全场肃静。身在一隅的皇城大内侍卫千户周骥听着听着,瞪着双眼,想入非非,已到痴迷的境地。约一个时晨后,翠嫔才走下台来。
大家都陶醉在所谓翠嫔的歌声之中,就算是听不懂的,也被翠嫔婀娜的身姿所吸引,当然,皇帝的女人,自然没有人敢有非分之想,过了一会,大家就都回过神来,在皇帝故意的放松下,相互敬酒起来。
“多ri不见了!”正在此时,周骥被人碰了一下,只见小翠扭腰弄姿,轻声地笑说着向他走来。
“哦——”周骥忙回过神来,向小翠笑了一下。立即缩回了脑袋。这个小翠是翠嫔身边的宫女,周骥虽然进不了大内。但是在宫门处经常见到,两人时间久了,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两年下来,颇有很多腿了。
此时,周骥已见小翠做了一个熟悉的动作,进了偏门。虽然没有喝酒。但是还是很冲动的站起来,也挤进了那扇门首。
“将军与妾早有姻缘,难道如今把妾身全忘了?将军好狠心哪——”周骥一到侧门口,就被等在那儿的小翠心急火燎地一把拉入房间之内,并听小翠激情叫道。
“外面人多眼杂,小声一点!”周骥吃了一惊,忙轻声向小翠道。
此时。小翠已连滚带爬地把周骥拉到室内案上,并且气喘吁吁地把他搂到怀中。
“将军,小翠好苦呀!”小翠娇柔地说,“自从上次见面后,已经快一个月了,我一直想着周将军您呢……。”
“你在皇上的爱妃身边。自然要小心一点,我哪能常与我的小翠在一起呢?除非我成了你出宫……!”周骥轻声说,“你何必如此……。”
“妾在宫中如在牢中。整ri除了太监,再也见不到一个男人!”小翠抽泣道,“将军为何如此心狠?妾何时能与将军长相守?”
“也许……将来……我让我父亲去求求皇上……!”周骥道。
说罢。二人犹如干柴碰上了烈火,上滚下翻。已经到了难分难解的地步。
“现在你们家翠嫔娘娘很得宠吗?”**几度后,周骥坐起身来问小翠。
“娘娘岂能是你能打主意的!”小翠满腔醋意地说道,“她可是皇上的宠儿,皇上三天两天的了临幸,要不然我岂能没有机会出宫。将军岂能打她的主意?不怕掉脑袋了?”
“唉,我心只有我的小翠,你何必多疑?”周骥叹道。说罢,周骥又沉思了一会问:“翠嫔娘娘能为咱们所用否?北边的那位有消息传来了!要在宫中做点事情!”
“士为知己者死!只要将军有用得着本姑娘的地方,尽管吩咐!”小翠一听,立刻睁大了眼睛,说,“本姑娘就盼着那一天哪!”
“那就拜托了。不过翠嫔娘娘的心思,你帮我主意一点,听说有人也在朝着她起心思呢!”周骥说。他的目标是翠嫔,但是苦于接不上头,只好应付着眼前这个**,不敢十分得罪了他。
“……好吧,为了我等的将来……本姑娘万死不辞!”小翠说道。
“谢谢娘娘——”周骥说。
“将军若是有意,请收好此物!”小翠突然翻身上来,取下自己头上的金钗塞给周骥说,“这是翠嫔娘娘给我的,前几天,翠嫔娘娘让我去教司坊办事赐给我的,听说价值万金,愿它能为我等团圆作个见证,周哥哥ri后见此如见妾身也!”
“啊,金钗?”周骥见了大吃一惊问道,犹豫了一会后,遂将金钗塞在自己的袖中说,“谢谢小翠的美意,我当慎重保存!ri后我定会多找机会让咱们相会,此乃信物!”
“何人在说话?”正当二人热烈谈论时,门外不远处有一个皇宫太监喊了一声,“是什么人在那里?”
二人慌忙起身钻向后殿东测。此时,后面已经跑来了一大群人。接着,周骥和小翠立即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巧妙地混在抓贼的人群之中。人们忙碌了一阵之后,未能抓到贼人,也只好作罢。
“此事定要向皇上奏报。可能是嫔妃偷情……。”大太监总管闻声愤愤地说道,“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让嫔妃与王公杂居嬉闹,有失大礼,终会引出事端!”另一太监又咕哝了一句。
过了好长时间,众人见未能抓住真凶,才惶惶散去。
刚才蒋瓛那位下属着急说出的那句话,周骥认定,就是那夜出的事情,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呢?到底泄露出去多少,周骥自己也不知道,内心里自然是十分紧张,万一那次做的事情被泄露出去,那就不是自己被凌迟处死的事情了,而是全家都有可能被凌迟处死的结局。
这个结局,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但是那次的事情闹得实在是太大了,若只是自己和小翠私会的事情泄露,最多是一个yinhui宫闱的罪名,自己倒霉就是了,但是那次和小翠在皇宫之内私会,竟然被一个对头捉住了痛处,才导致了今后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就算是马皇后的骤然病故,周骥似乎都看到了似曾有过的痕迹,心里已经紧张很久了。
他和小翠的事情怎么会被泄露出去呢?是谁泄露出去的,还是小翠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勾引自己掉进去呢?
周骥想不明白,但是恐怕他也没有太大的机会想明白,因为要见他的,是当今的皇帝,当今的皇帝是谁,杀气腾腾的皇帝会给他们周家一个什么结局呢?
当周骥被蒙上眼睛往宫内带的时候,一脸灰白的那么想着,同时也在想着怎么把自己的责任撇开,因为他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做。
周骥不过是秦王发展的一个外围内线而已,知道的事情,被委以的任务,真的不是什么核心东西,是被人利用而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