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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坚看出了自己的话正说进了劳凡平的心坎上,便进一步鼓其如簧之舌,说道:“从前一段傅友德的态度,可以分明地看出,他是不接受求和,而是要皇上、梁王去投降。只要您令人草写一份归顺书,遣使去请降,不就可以了此差事了吗?”说到这里,他瞄了劳凡平一眼,见他默然细听,心气平和,就放胆说道:“到时大人的位置自然稳保。”

劳凡平权衡了利害,觉得投降确实比迁都好,于是就下定不迁都的决心。他说:“吴先生的话很有道理,就这样,不迁都了。我即刻令幕府草份降书,马上去劝梁王向元请降。”

哪知这份降书竟这样难产,以致错过了约定的逃跑时间,让梁王白等了一场。不过,经过一夜的伏案劳作,一份劳凡平自鸣得意的降书,大功告成了。

劳凡平写罢,一连诵读了好几遍,自我感觉甚好,自我给了一个“词情并茂,意恳理切”的评价,便准备进宫去见梁王。

经这半天、半夜的迁都折腾,整个一个昆明的梁王府和临时搭建起来的王宫,都被搅成一片混乱。人心不安了,秩序也乱了,说要走,等了大半夜,又没走成。无论是嫔妃或是宫女、太监,上上下下都弄不清天亮之后,自己会是个什么命运。

年迈的梁王,更是被折腾得心灰意冷。早已承认自己无力回天了,把希望放在下面他曾经信任过的幕僚身上,结果又被劳凡平给耍了。气得整个一夜都合不上眼。

劳凡平已料想到昨天的失约给予梁王的怒气是很大的,但他也熟知梁王宽容的好脾气。当他一听宣他进殿的时候。他脸上就堆满了充满歉意的笑容,奏道:

“属下真该死。昨天竟然失了信,只是那是万不得已的事呀。

我突然得到一个新的情报,说是大明只要我朝投降,就既往不咎,所有将士,一律不加杀害,保全余生,听了这个情报之后,我细想。还是梁王原来不同意迁移的主张是对的,是属下我错了。试想,迁移逃避,终归被灭,还不如进一降表,尚可保全。只是这表一定要写得好,让大明朝廷看了满意才行,这才不得不自己亲自执笔,这段文字。让我整整熬了一个通夜。”

说到这里,劳凡平从怀里掏出那份降书,递了过去:“请梁王……”

梁王已经够疲倦的了。最坏的打算已经有了,也不期望有异想天开的新胜局。她觉得这台戏该她下台了。便懒懒地说:“这降表,孤王就不看了。迁移也罢,投降也罢。就请你看着办。”

当即,劳凡平就派了杨应奎带着降书和传国玉玺去大明军营晋见傅友德。

这一次傅友德很高兴地表示愿意接受投降。并派来使者邀约劳凡平亲自去军营具体谈判。这消息多少给朝廷带来一点慰藉,但却把劳凡平吓坏了。他怕大明军队怕得要死。他惟恐被扣留。就在这天夜里,便带着自已的人马,悄悄地离开了昆明,逃到他红河的老家弥勒县去了。

劳凡平的出逃,又给梁王带来了烦恼。她想,这个劳凡平比泥鳅还滑。他出的主意,临到要办实事时,他又溜了。好不容易得到傅友德接受投降的许诺,他一逃走,谁去谈判呢?于是,在正月十九ri的一大早,梁王将属下的幕僚们召到王府中紧急议事。

这次紧急议事全是在一种悲愤的气氛中进行的。属下的幕僚们一个个满脑子里都是坏消息,谁都不想先启奏。还是心急如焚的梁王悲戚戚地先说了:

“劳凡平负我,竟不辞而去,令孤王痛心。眼下要人去大明军营谈判,叫谁去呢?”

一时,殿内竟死一般的寂静,好一阵没有人出班启奏。

在无法再延宕的情况下,吴坚终于出班启奏了,他说道:“梁王切勿过哀。事到如今,请降已成定局。只因愚臣老迈无用,难以胜大任,但可升擢贤能者,同臣一道去大明军中议降。”

殿里立时活跃起来了。参加议事的幕僚们都觉得这建议很好,去了个劳凡平,可以另择新人。但选择什么人呢?大家心里不免怀着个小九九,便三个一堆,两个一块地小声议论开了。

在用人上,梁王心里还是有点主意的。对于自己属下的这班人,梁王对他们的信任感渐渐淡下来了。不过对于新人,也无法绝对的信任,但对也先帖木儿,她却是难忘的。她要将他算进去,也可试试他的忠心。

于是,她说话了:“吴先生的话很有道理,咱们云南是应擢升一批贤能。”

当即便传诏:着也先帖木儿为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天下兵马。诏书宣读刚罢,众人正等待也先帖木儿谢恩时,也先帖木儿出班了,但他不是谢恩,而是恳切辞谢。他说:

“臣启奏梁王、皇上,大元待臣,恩重如山,而臣却无以大功回报,深觉愧疚,只求孜孜不倦于现职,以谢浩荡皇恩。新的重任,臣实无力担当,恐误国家大事,恳请收回成命。”

也先帖木儿的辞谢,实出梁王意料之外。他所见到的,都是削尖脑袋争着做大官,哪有给大官还不肯干的。可这回不同,不想干,还非让他干不可。想到国难当头,她又忍不住说:

“也先,你难道忘了先帝对于你们家族之恩了?现在是国难临头,大元正是要用你的时候,出使大明军中之事,是非你莫属呀!”

朝臣们也都苦口相劝:“也先大人,凭你的忠心、胆略,出使大明军中。是最适合的呀!”

“梁王的一片良苦之心,切不可辜负呀!”

“你受命于危难之时。凭你的才华、魄力,必可力挽狂澜。救国家、救百姓、也救我等于水火。你是决不可辞的呀!”

也先帖木儿之所以辞,并非出于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不愿与属于劳凡平一党的吴坚之流共事。他认为与这些人共事是干不出为什么大事的,最好是避而远之。要救国救民,只有按自己的方略去干。所以他决定辞谢。现在听了梁王和众位大臣的一番话,觉得这次是难于推卸的了。心想,能有机会去和傅友德见面交锋也好,可以显显大元也并不是没有人才,也可察其动静。岂不是好,反正我是谈判,不是求降。于是,他谢恩道:“臣谨遵命。”

梁王一听高兴了,说:“那也先大人就同吴先生一道前往大明军中。”

吴坚见也先帖木儿答应了,觉得正是自己脱身的好机会,连忙奏道:“愚臣年迈,行走不便,也先大人胆略过人。有他前往便可了。”

梁王问道:“也先大人,你的意思呢?”

也先帖木儿见吴坚胆小怕事,临阵脱身,心想。让他去也干不成事,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去好,便说:“就按吴先生所奏的办。”

这样。事情就拍板了。由于傅友德要求谈判的人要是执政的,也先帖木儿是新任丞相。恐被刁难,但也先在元顺帝时期。就曾经当过一品大员。所以梁王说:

“也先大人,以右丞相这个名义出使。”

二十ri,也先帖木儿带着亲卫伯林翰,和挑选好的十名jing悍随从,一行十二人,朝昆明东北方向的嵩明而去。

本来,伯林翰在听到也先帖木儿要出使大明军中的事后,就非常激动地嚷了起来:“也先大人,你万万去不得。汉人现在是趁胜之师,那么凶狠,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云南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也先帖木儿向他解释说:“这是可汗和梁王两人的诏令,再危险也是要去的。”伯林翰听了,知道这是无法劝阻的事,就请求道:“也先大人既然决意要去,那就请带着我一块去。”也先帖木儿很受感动,觉得这种明知有危险却能不怕危险的下属,才是真正忠心之人。

嵩明已被大明军队占领了好几天了。傅友德将大本营扎在这里后,又令先头部队伸展到昆明城郊十几里地的榷木教场。所以出昆明城走出不远,就见沿途之上,蘑菇也似的军用帐篷遍布四野。

凡兵营所在地,兵哨林立,戒备森严。待来到中军大营时,只见一座白sè帐篷外,密密层层地站着列列刀斧在手的卫队,也先帖木儿料想这就是傅友德的中军帐了。待伯林翰上前通报后不久,从帐篷里走出一名偏将,将也先帖木儿引进了帐营中。

傅友德是早闻也先帖木儿的大名的,只是这是第一次见面。他要看看这位原来蒙元丞相的弟弟著称的也先帖木儿,是怎来谈投降的。端坐在正zhongyāng的他,见一个头戴圆形毡帽,身穿紫sè官袍的魁伟蒙古人,大步走了进来。心想,这是也先帖木儿无疑,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有些老迈,却从身上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尊严。傅友德要试试也先帖木儿的胆量,便故意横眉怒目,陡然大喊一声:

“来者是谁呀?”

也先帖木儿凛然站在中间,也大声回道:“我是大元右丞相也先帖木儿。那你又是谁?我要见的是傅友德元帅。”

“这就是我们的大元帅。你还不下跪!”一名偏将在一旁这么喝道。

也先帖木儿气度安然,不卑不亢地回道:“我是大元使者,前来平等相见,岂有下跪之理。”

傅友德从这一见面的几句话,就知道了也先帖木儿确是厉害。他本来也敬重那些有骨气的人,特别是老人,所以他不敢再怠慢他了,便令左右给也先帖木儿搬来凳子,说:“既然也先丞相是使者,就请坐。”

也先帖木儿刚昂然坐下,伯颜就问:“怎么贵国的劳凡平不来洽谈投降事宜呢?”

“投降?不,我是大汗诏令前来议和的。”也先帖木儿正sè地这么回道。

伯颜哈哈大笑说:“议和,也先丞相想议和?晚了。为时晚了。眼下我们已经打到你们昆明的城下来了,还想议和?”

也先帖木儿看到傅友德笑成了一个大红脸。用几分不屑的语气说:

“是的,你们是打到我大元的昆明城下了。但是。你想过没有,我们蒙古人已经退出了中原之地。难道你们大明想要把大元的国士全部吞并,并赶尽杀绝么?”

面对着也先帖木儿的质问,傅友德说:“我大明并没有这个意思。对百姓也不会加害。不过终归要天下一统的,我大明洪武皇帝顺应天命,你们又何必逆天行事呢?”

也先帖木儿抓住这话,立即进一步说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应该将兵退至曲靖或乌撒一带去,然后再来商议每年贡纳金银及犒劳军队的事。”

要傅友德退军。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他圆瞪着双眼瞅了也先帖木儿好一阵,才说:“也先丞相,我们汉人的一句谚语,叫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今你们云南,区区一个娃娃,一个梁王连为寇的本事也没有了,只能投降了。”

这一回是也先帖木儿哈哈大笑了。笑罢说道:“我泱泱大元,曾经君临天下。岂有投降之理。你大元帅不要高兴得太早,以为打到昆明城下,就是最后胜利了。不,这错了。我大宋至今南有红河、玉溪;西南还有大理;山中尽有我爱**民在战斗。要想征服我大元。谈何容易。奉劝大元帅退兵议和,勿再挑起战争。”

听了这一番强词夺理的话,傅友德又气又恼。他鼻子一哼。说道:“这场战争可是你朝私立大汗惹起的。想当初,我洪武皇帝。三番两次的派来使节,却全部被你们杀死送回尸体。如此背信,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朝才兴师问罪的。”

也先帖木儿据理力争,反驳道:“真正背信弃义的是你们呀,当初你们的皇帝,曾经还任过我大元的官职,却不思忠义,铤而走险的造反作乱,其实事情的根源在哪里,咱们不用说.....。.”

傅友德被这一番白马非马的辩论的话说得哑口无言,他的红脸膛变得更红了。而且,事情牵涉到当今的圣上,他当然不敢再争辩下去,他想,也先帖木儿如此来者不善,是不是另有企图。在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放他走。更何况他是一只虎,岂能放虎归山?于是,他说:“你竟敢当我的面骂我大明不是正统,这是犯下了多大的罪呀,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也先帖木儿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说:“怕死?我多大年纪了,所缺的就是一死报国了。元存则我存,元亡则我亡。就是刀锯在前面,油锅在后面,也不会惧怕,还有什么能让我怕呢?”

软硬兼施,都没能打下也先帖木儿的锐气,使傅友德坚定了扣留他的决心。他说:“也先丞相,你还是先住在这里,许多事,慢慢地议。”

也先帖木儿明白傅友德是要扣留自己,抗议道:“我是来商议两国大事的,你为何把我留下?”

伯颜皮笑肉不笑地说:“也先丞相不要生气。你们蒙元的正统在和林,你们何来一国之说,所以根本就没有和我大明对等谈话的资格,你就等着和我一道共同商议!”

也先帖木儿还想抗议,却被傅友德手下的副将等人客气地围请走了。

傅友德当即着人招来沐英,令他速去昆明质询,为什么送来的是降书,而也先帖木儿却是来议和?梁王知道后,有好一会没吭声。心情很复杂,对于也先帖木儿一心捍卫蒙古人威严的勇敢jing神,是很赞赏的;但在眼前这种除投降无其他路可走的情况下,他这么做会坏了大事。当即召集众大臣商议如何对待此事。大明使节在殿上对众人说:

“你们的也先丞相在我营坚决不肯议降,傅友德大元帅很生气。我奉大元帅之命,前来通告:着你朝立即派出祈请使,前往我营。听候北上大都请降。”听了这极严厉的通告后,众人中的主战派不知所措。而投降派的核心人物吴坚、谢堂等却十分活跃了。他们三番五次地向梁王进言,劝说一定要满足大明使节的要求。立即派出祈请使,并拿出了早草写好的一份“令云南各处军民归顺大明帝国”的诏书,请梁王同意。梁王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只能一一认可了。于是便决定派吴坚和和谢堂为祈请使,随沐英派来的人一道赴大明军中。

傅友德见沐英带着人来请降,心中大喜。便在帐中设宴相迎,一则标榜自己的仁义之心;二则也可炫耀一番军事上的胜利。为了从心理上摧毁也先帖木儿的抗击意志,他还特意安排也先帖木儿来赴宴,并邀也先帖木儿和吴坚坐在他的两旁。

也先帖木儿对傅友德的邀请视而不见。冷冷地说:“我就不坐了!”

厚颜无耻的吴坚,为了讨好傅友德,上前去劝说:“也先大人,坐上去,莫辜负大元帅的好意了。”

也先帖木儿顿时火起,厉声道:“你快住嘴!贪生怕死之流,卖身求荣之辈,有什么资格来多嘴,别弄脏了我的耳朵。”

这时。同被邀来赴宴的云南各个降将,也在一旁劝也先帖木儿入席。

也先帖木儿怒气冲冲地斥道:“你等逆贼,多什么嘴!”

有人不服气地质问:“你有什么理由骂我是逆贼?现在天下是大明的天下,要说逆贼。你才是逆贼。”

也先帖木儿说:“我大元之所以造成今天的危机局面,你们就是罪魁祸首,不是逆贼。又是什么呢?就是三岁的孩子,都会这么骂。又何止是我骂呢?”

那人争辩道:“我坚守曲靖,得不到救援。是形势所迫才这样的。”

也先帖木儿尖锐地说:“得不到救援就可以献城投降吗?以死报国是完全应该的嘛,哪有投降的道理?你为了保全自己的xing命,却坏了自己家族的声誉。现在,你们全家都一起当了叛徒,你们不知羞耻,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听了也先帖木儿这一番义正辞严的话语,傅友德十分感佩,不断在心里赞叹:“真的是硬骨头啊!”他见实在无法叫也先帖木儿屈服,便命令将他押下去了。

于是,一场无条件投降的谈判,诸如何时大明将士入城受降,如何接收国库、军库、粮库,以及调拨多少银两犒劳大明军队等等事项,就在这场酒宴之上议定了。

劳凡平的临阵脱逃和也先帖木儿的被扣大明军中,这接连的两件事,让整个云南陷入了瘫痪状态,

二十四ri,傅友德对昆明的反抗军事力量的整肃工作开始展开。他派了蓝玉和沐英一道进昆明,首先遣散了也先帖木儿所率领的勤王军。整个昆明,没有了反抗的军事力量了。

于是,初五这一天,天气晴朗,昆明四门洞开,的的确确,没有抵抗,没有厮杀,当然也没有流血。在这种和和平平的气氛中,傅友德红扑扑的团脸迎着chun风,骑在高头大马上,随着威武雄壮的骑兵队伍进城了。

投降仪式是在梁王府举行的,因为额勒伯克的大汗宫殿还没有建造起来,现在还是一片狼藉。

本来没多少生气的昆明,这一天更是静穆得可怕,那一座连接着一座的庭院里,寂无声响,如同在举办一场极悲壮的丧礼。

梁王已病倒了,可怜才八岁的额勒伯克,就成了这场悲壮游戏中的主角。什么都不懂的他,像往常上朝一样,在众人的导演下,走着各种他无法理解的过场。不同的是,以往的没有那个可怕的红脸大汉,所谓的大臣们没有这样愁容满面,而且行跪拜礼的不是他。这是令他大惑不解的。

八岁的额勒伯克,朝北面南京城的方向跪着,向傅友德献了降表,表示退去大汗的称号。投降的仪式就这么简单而静悄悄地结束了。在整个的受降仪式中,傅友德虽威仪凛然,却始终没有笑,也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待仪式结束后,他才肃然向降将发出一道命令:“带一支轻骑部队,快快给我将劳凡平追回。”

整个接收工作是井然有序而又凄惨的。

昆明被改成了云南行省布政司的所在。府库、史卷图籍、宝玩、辇乘之类尽被接收封存。三宫六院之宫女、乐官、内侍,被搜索而分享。

祈请使吴坚、谢堂等几人。先行坐船北上去见大明的洪武皇帝朱元璋,请求纳降。傅友德十分赏识也先帖木儿。想诱降他,便胁迫他随祈请使一道北上。跟随也先帖木儿而行的还有伯林翰等十一人。

接着。额勒伯克和梁王也被迫随大明军队北上,就这样,蒙元统治了近一百余年的偏安局面,便简单而静悄悄地宣告结束了。

而伴随着这一切,有一支轻骑兵,带着本地的向导,悄然的往红河弥勒方向赶去,他是要活捉这个云南最重要的人物兼智囊,这个本来是汉人。却又效忠于蒙古人的败类,是脱脱很赏识的人,绝对不会简简单单的逃回老家的。

评价锦衣卫的情报,傅友德对于劳凡平了解的十分透彻,想这次彻底的解决了这个心腹之患,无论死活都可以。因为劳凡平不是像也先帖木儿那样的直接,而是一个yin人,yin人自然有yin人的可怕,他们耍起了yin谋诡计更是可怕。

而且一般来说。这种人的号召力都是比较强,在当地有名望,如果给他喘息的机会,估计会给后续管理云南的官员带来很大的麻烦。而最终也会追究到自己的责任,自己坚决不能让自己的功劳蒙上任何的污垢。

傅友德是这样想的,但是劳凡平岂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危险呢?

他们昼伏夜行。刚刚到达玉溪地带,便听说了昆明陷落。梁王率众投降的消息,于是更加小心了自己的行踪。想到,只要能跑到红河地带,然后通过红河跑到广南地区,那样在山区之中,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而且,他身边还带着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额勒伯克就在他的身边,而梁王府被拥立为大汗的额勒伯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假的,从大明攻伐云南的第一天起,劳凡平就知道守不住,云南地区必定会被大明说收复,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有了额勒伯克在手,就有了东山再起的本钱,而劳凡平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拖延,他只是猜想到事情可能会有变化,但是有什么变化呢?

就拿眼前的逃亡来说,傅友德真的会让他如愿吗?

伫立船头的劳凡平,心cháo像江流一般汹涌着。在黑暗中,他炯亮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前方。夜是那么黑,黑蒙蒙的江岸,灰乎乎的雨天,只有江面还闪荡着丝丝暗sè的亮光,像无数眨巴着的吓人的鬼眼,正在幸灾乐祸地引你走向险恶的危机。

劳凡平的心里越发不安了。他是最清楚眼下的局势的,在这个灾难的正月里,现存的大明的国土上,又何止昆明危急呢?大明军队在北面、西部以及西南部,都在展开扫荡式的进攻。

自前几天听说大明军队进入了昆明城的消息后,这几天已经发现有军队的斥候将锋芒转向了玉溪的西南岸了。现在,他们是顺玉溪南下红河建水,这水路安不安全?建水局势又如何?这都是他头脑里画着的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事情再明白不过了,他所带的兵自然是jing兵,但毕竟不过百余人,是不能靠跟敌人厮杀来保护额勒伯克的,唯一的良策是知己知彼,设法避开敌人,从敌人的空隙中穿过去。要避开敌人,还不算太难,他已派出斥候了解敌人的动向。他担心的是敌人的追兵,这是盯着自己而来的,敌人寻着而来,你想避也难避了。

他估计当傅友德发现额勒伯克是假的之后,是必然会派jing兵来追杀的,这只能求助时间上的优势了。敌人的快马自然是快的,但怎么也难追上顺水而下、箭也似的船速。他是极其希望能多有几天船上的赶路,让这支队伍早ri到达建水,以求万全。

慢慢地,雨变得小了,江面明显地变白了,两岸也出现了树木、屋宇、山岭的剪影。天渐渐地亮了。

“大人,天已经亮了,你去歇歇。末将在这里注意着,有什么情况,就立即向你禀报。”一位部将走过来轻轻这样对他说。

他点了点头,觉得是该歇歇了。他放松地张开手臂,打了一个哈欠,正转身要走。猛听到不远处响着一片急切的桨声。他jing觉地停了下来,将目光朝那方向投了去。他看到了一只小船,正飞快地驶来。他细看之后,高兴了,那是他派出的斥候回来了。

他立即吩咐舵手稳住船,好让小船上的人登上来。

斥候带回的都是坏消息,一个是已经知道的昆明已经投降;二是大明的水军已出现在玉溪一带的江面上。

这两个消息,令劳凡平一听到后,顿时困意全消。头一个消息,使他悲愤已极。昆明的投降,意味着云南政权的彻底灭亡,而第二个消息,则引起劳凡平极大的jing觉,他当机果断地发出船靠东岸的命令。他们的船,已过灵桥,很快就会进入峨山,照这种船速走下去,不到下半晌,就会进入建水的水域。如与敌人遭遇,无异于投入虎口。他当机立断,决定弃船登岸,沿玉溪的东岸南下,从陆路走向红河。

他们一行人背着额勒伯克,像一阵狂风,在大道上刮了起来,又很快地消失在莽莽的山林间。

天sè渐渐昏暗,路又越来越窄小崎岖。军士们背着额勒伯克,搀着劳凡平。还有几个士卒替换,倒也能健步而行,但是尽管这样,也没有坚持多久,这支小队伍就渐渐拉开了距离,分成零零星星的三个一起两个一帮的了。

山林里黑得特别快。浓重的暮霭,像黑纱似的,很快地罩了下来,于是,天便成了黑锅底,四处漆黑一团。借着树枝隙缝漏下的微光,摸摸索索走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走着走着,旁边搀扶的稍一松手,就跌倒在地上了。

就这样一直走到天亮,刚钻出荆棘丛,来到一处山谷之中,还没来得及进入小山林的时刻,猛然身后响起一声大吼:

“站住!”

这吼声,平地惊雷一般,嗡嗡地回荡在山谷间,吓得他们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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