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被放归,而《北平时报》去遭受到了吴沉的严厉打击,这个新上任的北平布政使,丝毫没有在意庞煌驸马都尉的身份,做出了严词拒绝。
而钦差巡抚的身份,似乎让他吴沉有些顾忌,但仅仅增加了对于庞煌这个身份的尊重而已,对于《北平时报》的复刊,却是没有帮助,几经周折,吴沉也算是做出了妥协,直接将各期报纸纷纷备案,连同自己的意见写成奏折,发往中书省奏报,让中书省和皇上做出裁决。
如果朝堂之上通过的话,他吴沉就不会再过问此事。
但是作为新近从南京前来赴任的布政使,吴沉知道,这种所谓的报纸,在南京朝堂之上被通过的可能xing几乎为零。
让铜臭味和锦绣文章共存,这种有辱斯文的举止,是万万不能出现在大明朝野之间,贻笑大方的。
黄子澄经过一场虚惊,倒是有了种解脱的快感,把《北平时报》办成如此模样,说实话并不是他心中所愿,自己反复抵制都不能成功,正好有人以雷霆手段制止,那他也正好可以脱身而出。
庞煌看到似乎越来越轻松的黄子澄,气的不由闷哼一声,问道:“你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吗?”
“属下不敢!”黄子澄猛然醒过神来,才有些后悔,现在是在公主府,而不是自己独身一人,面对如此的事情,还露出喜sè,真的有些愧对驸马将自己从布政司衙门要回来的情谊。
“以驳杂的版面。吸引各个层面的受众,达到一通百通的效果。这样做,也叫做有辱斯文。关于这一点,你说个道理出来。”
庞煌并没有放过黄子澄的意思,所以直接开始让黄子澄说出一个道理,希望可以找到一些灵感。
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出点什么,估计很难过驸马这一关,所以黄子澄沉思了一下,说道:“大人错在,士农工商本来各司其职,而大人偏偏将其在所谓的北平时报中混为一体。此乃失误也,其实大人办报之举,是大义,但却被诸多杂文牵涉其中,无形中将斯文扫地,吴大人岂能不怒,而又让朝堂之上的诸位大人,置身于何处呢?”
“那你所理解,北平时报四个字的含义为何呢?”庞煌开始不动声sè的问道。
“北平乃是限制于一地。而那个‘时’,据大人所说,可以理解成为时事,实时更新之意。报,就是公诸于众,不知道属下理解的可否透彻。”
“你既然知道。为何觉得还会有心虚之举呢?”
“属下并未心虚......。”
“既然没有心虚,为何不敢肯定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在即将失去的时候,还会有窃喜的反应。”庞煌丝毫不客气的斥责道。
“这.......。”
庞煌之言。可谓醍醐灌顶,基本上算是敲醒了正在不知所措的黄子澄,才省觉自己的窃喜,竟然只是自己心虚之举,正因为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对错,才有些不敢肯定,不敢肯定,那失去了,自然由解脱之感。
不由有些惭愧,一躬到底,正准备认错,却被庞煌制止住,说道:“刚才你说士农工商,各司其职,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个定律,为什么要各司其职,难道只有士大夫只会读书不能种田,农夫只能种田而不能读书,工人却是学习不得字,商人也不能为国慷慨吗?”
其实庞煌这样辩论,的确有些谬论了,有些白马非马的诡辩,士大夫只能读书,又有多少穷秀才种田度ri。农夫只能耕田,那寒门士子都从哪里钻出来的呢?
更不要说工人识字的好处,商贾为国的便利,缺一不可。这种说法似乎有很深的道理,但又似乎没有任何道理,偏偏让黄子澄辩解不得。
不过,士农工商如果能做到合理有序,确实是最好的一个安排。士是jing英阶层,农是基本阶层,工是闲暇时间来进行的,商人负责流通,在有所收获的同时不能太过分。
但是儒家为了讨好帝王,实施了帝王所需要的愚民政策。百姓没有了思想的启蒙,就更有利于帝王的统治。帝王只需要部分的jing英阶层帮忙统治而不是一个全是有钱人的社会。这样不符合王朝的利益!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儒家说“士农工商”,虽然有些排列顺序的意思,而且几千年来,也都这样去做了,但是偏偏基本上没有人去说明其中的排序含义。
不过是一种类似潜规则的举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基本上伪善的儒家都不会承认这个排序,虽然他们从蒙学时,就已经被灌输了这个概念,但是依然没有人能承认。
黄子澄同样不能,以他的潜意识的理解,士农工商,已经确定了先后顺序,所以不能并存,否则就是侮辱了斯文,但是想要辩解时,却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说,怎么个有辱斯文,他不可能像是吴沉那么以势压人,他只是个白身而已,连个秀才还都不是,怎么可能冒然说出那种话呢。
想到这里,黄子澄心里不由委屈起来,这些话,大人刚才怎么不对着布政使大人说呢,如果说了,相信吴沉大人会有应对之语,而如今偏偏要来欺负我这个白身之人,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现在的从属关系,都不能过于顶撞眼前的这个驸马大人。
“那北平时报之事,难道真的要等到朝廷的裁决之后,才能重新复刊吗?”黄子澄眼巴巴的问道,虽然做的时候,他觉得北平时报有些降低自己的身份,但是却已经做了近一年的时间,全心全意的投入了一年的感情,要是放开。还真的不太容易。
“都是我疏忽了!”庞煌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提前预防还可以。但是却没有想到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烧的这么快,而且烧到了本官的身上。在中书省和皇上的意旨没有下来之前,还真的不好和布政司衙门对着干。”
“这样吧,郑岩,你派人前去请北平商会的胡掌柜和范瑞,就说本官有事情找他们帮忙!”
郑岩领命而出,望着有些可怜的黄子澄,庞煌无奈的说道:“本官这次回京会带着你一起的,但是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利用你的能力。帮助北平商会办一份《北平商报》出来,终于如你所愿,可以办一份更加专注的报纸了。”
黄子澄听闻要去京师,又听说要自己协助办《北平商报》,那里还不明白这个庞大人的心思,于是欣然领命。
也不是庞煌不去计较,而是现在真的没有时间去和吴沉计较了,皇帝只给了他四个月的时间,其中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是要在处理自己在北平的各种事务,做到未雨绸缪的目的。
首先,要带走的工匠,火器制造局的工匠要带走一部分。而制造飞舟的工匠,同样要带走一部分。
为了不被朝廷,也就是朱元璋的暗卫们得逞。庞煌要有计划的排查出在工匠中潜藏的暗卫,并且不露声sè的将其夹杂在自己所要带走的人中一起带回南京。这样可以尽量保证自己留在北平的火器制造局和飞舟作坊人员的纯净。以免到时候,自己被偷偷的架空了还毫无所觉。
火器制造局。就委托给宋慎管理,但是只是表面上的管理者,实际在后面cāo作的,是刘福通养子中的老大刘龙。
飞舟作坊的管理者是牛云雷,这个没有什么质疑的,但是刘福通养子中的老二刘虎,却作为副手留了下来。
北平银行,暂时归柳若秋管理,有刘安负责协助,再加上颇有一些头脑的苏柔雪,应该是没有问题。
最关键的是清华义学,虽然庞煌自己担任训导,但实际上大都是叶巨伯负责ri常事务,没有庞煌把握大方向,儒家出身的叶巨伯,会不会把清华义学办成一个儒家的学堂,这是一个很令人头疼的问题。
刘彪就不能跟着自己下江南了,要留在北平照顾刘伯温,对于一个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死亡的人来说,没有一个贴心的人儿照顾,终归是不放心了。
但是无形中,本来人手就捉襟见肘的庞煌来说,又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各种工作基本都在进行着,庞煌对于短期内恢复《北平时报》的发行,已经不算太关心了,让黄子澄协助北平商会办《北平商报》,这是一个变通的办法,肯定不能让报纸这个物事在北平消失,先以别种形式存在着,等待机会吧。
虽然不知道朱元璋召见自己回京师到底会怎么安排自己的将来,但是庞煌却做好了一切应变的准备,既然报纸这东西在北平就能引起士大夫的愤怒,那么就把黄子澄带走吧,相信在京师,面对着世俗间的士大夫观念,早晚会有直接战斗的机会。
这次估计真的要离开北平了,庞煌想到。有些留恋的看了看繁忙的公主府,有些感叹。
吴沉的来到,代表着朱元璋要回收在北平的权力,要给燕王朱棣腾出一个真空的时段,好让朱棣在就藩的时候好接受。
大明初期,并不像庞煌想象中的那样,对于藩王限制很多,而且在朱元璋的刻意纵容之下,诸王都有领兵的权力,现在的秦王朱樉、晋王朱棡,都在明里暗里的接收着大明jing锐的统领权力。
骨子里,老朱还是一个只相信自己亲人的皇帝。但是随着儿子的长大chéngrén,对于这个女婿的依赖xing也会渐渐削弱,但愿不要如此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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