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之后我循着记忆中的路来到西边那块空地。
那片已经不是空地了,它被重新翻耕种上庄稼。
一切如我所料,树枝做的标记早就没了。
我应该再也找不回那枚铜钱了。
颓然的坐在田埂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硌了我一下,我站起来借着月色看过去,好像是一枚铜钱。
顿时,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小心翼翼的把那铜钱从地里挖出来,仔细除去上面的泥土。
看清了。
铜钱上刻着的四个字是‘上清童子’,这枚铜钱终于找回来了。
我拿着铜钱接着往前走,我想去以前的那片山林。
小时候每次放学后我都去那片山林找少年,而少年一般都是晚上出来。
我想,如果少年要是真的被我种出来了,我可能还会在那片山林里找到他吧。
虽然我知道他不太可能被种出来,铜钱又不是种子。
那片山林还是老样子,地上全是落叶枯枝。
明月高悬,静夜无声,漫山遍野都是苍翠的树木。
我找遍了整个山林都没找到那个少年,心灰意冷之下发现了一处黝黑黯淡的石道。
少年好像住在古墓,这石道里面会通向古墓吗?
融融月色下,那黝黑深邃的石道仿佛潜藏着无数的可能。
我稍微犹豫一下,就大着胆子走进去了。
石道里很黑,我看不清楚,道路崎岖,导致我好几次差点跌倒,但我并未生出退缩之意。
这是古墓吗?
洞口怎么那么小?是盗洞吗?
我要告诉考古队吗?
还是算了,因为这极有可能是少年的家,告诉考古队少年就没有回来的地方了,那他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显然我想多了,这并不是盗洞。
在我一脚踩空下落的过程中,我明白了,这不是盗洞,所以我也不用纠结要不要告诉考古队了。
在落地的时候似乎砸到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所以我才没受伤。
难道这洞里有什么动物吗?
如果真有动物的话,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会砸死它的吧。
真是可怜。
我本以为底下这东西死了,没想到它动了一下,吓得我赶紧闪到一边去。
渐渐地,我的眼睛也能稍微看清这里的东西了,我看到被我砸到的东西慢慢从地上爬起……
我看到它干干瘦瘦的,我看到它全身漆黑……
它说:“活人!”
我:“……”
它高举双手大跑起来,迫不及待的跑走了。
我松了口气。
这可能是个矿洞,那它可能就是尸变的妖怪干麂子。
不过还好它走了,那么现在我怎么爬上去呢?
这个上面那么高,好像爬不出去了。
我只能放弃这儿往前走找找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如果找不到我大概就会饿死渴死吧。
我拿出手机,呵呵,不出所料,又是没信号……
所以这时候手机只有照明的效果。
沿着矿洞越走越向下,我好像来到了奇怪的地方。
怎么说呢,看到几具白骨静静的躺在那里。
我淡定的看过去,就看到黑暗中有很多绿光再闪,就像是无数悬浮的小灯笼一般。
我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活人,是活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
这些难道全部都是干麂子?
我脑海中迅速想起关于干麂子的记录,干麂子多而人少的话,……自求多福……
显而易见,现在是干麂子特别多,我隐隐约约看清楚了,因为我站在一块比较高的石头上,而它们站在下面。
有些干麂子无法站着,它们只能平稳地在地上爬动。
爬的速度还贼快,不一会儿就爬到我站着的这石头下面。
矿洞四周分散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干麂子,它们汇成一支杂乱却规模宏大的黑漆漆队伍,每个妖怪都看着我。
“活人可以把我们带出去的,是不是!”一个急促的声音出现,声音的主人(妖怪?)激动的抓着那个老一点的干麂子。
“太难受了太痛苦了……”一个小点的干麂子捂着脸,似乎有泪出来?
干麂子这种妖怪也有泪吗?
不是说它们是尸体的吗?
它们的泪腺还可以分泌泪水吗?
我问:“你们为什么这么难受?这么痛苦?”
小个子说:“好痛苦,没有阳光,没有风……多痛苦……”
我默默吐槽,你们见到风就化了,还会爆发瘟疫呢。所以说,你们不如不出去。
小个子仿佛说到伤心事了一般,哽咽着说:“太难受了,没有光,没有鲜花,这里的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我们永远只能在黑暗中游荡,无法出去……”
说到伤心的地方,还引得好几个干麂子痛哭。
一时之间,整个矿洞里愁云惨雾,情绪低迷。
小个子像是个声情并茂的演说家,绘声绘色的说:“只能在黑暗中游荡,只能在阴晦的地底煎熬,好寂寞,好寂寞啊……”
“也好压抑,好压抑,好痛苦啊!我们好想念阳光,好想念广阔的天地……”小个子旁边那个高个子接话道。
“还有我们的家人,好像去看看她们……”
我犹豫一下说,“可是,你们已经死了啊。”
“不!”像是无数人在呐喊,无数沉闷痛苦的声音聚集在一起,仿佛整个矿洞都在发抖……
我连忙捂住耳朵。
即使是捂住耳朵我也能听到他们话语中的不甘与愤怒。
那愤怒的呐喊声中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与悲凉,就像是无数头野兽在哭泣一般。
无数双干瘦形同枯骨的手抓着我,就像是要把我拖入地狱一般。
“带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不知道是几个人的呐喊,可能是几个,也可能是几百个,它们宣泄的声音回荡在矿洞之中,久久不散,清晰又真切。
无数双闪着诡异绿光的眼睛愤怒的瞪着我,像是要把我剥皮抽筋一般……
它们的手冰凉透骨,周围还带着森森阴气,我老老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不,不要她带我们出去……”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这话一出来,那些干麂子们顿时愤怒了,“怎么可以,难得遇到一个活人,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