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一颗脑袋突然伸到陈亦城面前,着实将他吓了一跳。
他就这么不悲不喜,好像看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
陈燃站在一旁观察了一下,同是降低了着语气,问的很小心,“知道我是谁吗?”
陈亦城闻声望过去,老人站在灯光下,刺眼的灯光毫无阻拦的进入他的眼中,因为初醒,他并不适应这样的光线,本能的闭上了双眼。
见此情景,陈燃心底一咯噔,完了,真的完了,他并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邹静雨控制着面上的那点小得意,她温柔的握上他的手,抬起他的手贴放在自己的面容上,轻喃着:“你也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陈亦城脑袋有些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底的水雾已经消散了一半,这一次,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从她眼底那满满的殷盼中,看到了自己渐渐成型的影子。
邹静雨在他愣神中,索性越发用力的抱住他,就如同高声宣布自己的主权领地那般,她激情澎湃的说:“没关系,你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重新来,我们好好的再重新走在一起。”
陈亦城有些糊涂了,自己就这么睡了一觉,为什么他们都好奇的问自己还记不记得?
难道他一觉睡傻了?
陈亦城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痛的脑袋,面部表情略显痛苦。
见状,陈燃急忙叫来一堆医生。
医生们围在床边,检查着苏醒过来之后几乎没什么精气神的病人。
陈亦城声音有些哑,想说话,可是喉咙干涩的疼,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他们自己想要喝水。
医生们却是没有关心他是口渴还是喉咙疼,就这么将他翻来覆去的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最后,主任医师得出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说法,将正在考虑要不要自己爬起来去拿水杯的陈亦城吓得动弹不得。
医生道:“城少可能是出现了暂时性失忆症,可能会不记得你们,也有可能明天就会想起一切,他现在出现头疼症状,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脑中的淤血在自行吸收引起的疼痛,如果疼的厉害了,我们会考虑为他使用药物控制。就目前情况看来,城少的恢复还算良好。”
等等,陈亦城扭了扭头,目光灼灼的瞪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白袍,应该也是五六十岁的中年医者,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失忆了?
他有问过自己吗?
“那他还会记起我吗?”女人戚戚然的哭声从一旁响起。
陈亦城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才觉得这张脸甚是眼熟,那一晚上,她浓妆艳抹之下格外的性感美丽,他喜欢她的火热,就像是一颗辣椒,明明知道吃下之后会辣的想要跳脚,却依旧执迷不悟的迷上了她的火辣辣。
邹静雨察觉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心里有些慌,却面不改色的注视着他的眉眼,又一次的扑过去握上他的手,“没关系,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我们来日方才,重新认识相知相爱。”
陈亦城面无表情的缩回自己的手,正准备开口时,紧闭的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金嘉意领着莫易卿两两走进,瞧着病房内那诡异的气氛,两人止步,同时朝着病床看过去。
莫易卿瞧着已经清醒过来轱辘着两只大眼珠子的男人,不知为何,竟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金嘉意看了一眼满屋子的医生,开口问着:“这城少已经醒过来了,我怎么见你们一个个的神情如此严肃,莫不成城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陈燃叹口气,“你们来了也好,好好的跟他聊聊,让他放宽心,不用担心什么,目前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别的事,咱们一步一步循循渐进。”
莫易卿双目紧紧的落在病床上的男人身影上,他虽然睁着眼,却很是明显的看不到眼底的精神,那种陌生,就如同他不认识自己那般。
邹静雨是知道金嘉意的身份的,她越发肯定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尊贵,他竟然跟金嘉意认识,那他肯定就是跟席宸他们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跟席宸同一个圈子,那不就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吗?
邹静雨心底的激动愈演愈烈,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想要大声尖叫出来。
陈亦城算是明白了,他们果然都以为自己被撞了一下,然后狗血的失忆了?
“这位小姐怎么称呼?”金嘉意注意到屋子里的陌生女人,目光幽幽的望着她。
邹静雨有些紧张,但她得尽可能的保持镇定,这可是关乎她未来能不能鱼跃龙门成为上流社会的贵妇人的一次机会,她必须得好好把握住。
她笑了笑,表现的优雅大气,“我叫邹静雨,我知道你是谁,你是金嘉意,我看过你演的电影,很喜欢林云。”
金嘉意自上而下的审视对方一番,不置可否道:“虽说你这些套近乎的话让我听了很高兴,但我更想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邹静雨低了低头,面颊微微泛红,“我们应该算是情侣关系。”
“咳咳。”陈亦城一口气没有憋住,直接呛咳了出来。
邹静雨听见声音时,心跳默默的蹿升了不少,她朝着病床上闻声满目惊恐状盯着自己的男人,莞尔道:“虽然他现在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的等,等他恢复了记忆,肯定就会想起我们之间的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看来城少不愧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们竟然都不知道城少不知不觉的多了一个女朋友出来。”金嘉意揶揄道。
邹静雨羞赧的低下头,“可能城少是想再等一等,等我们感情基础更稳定之后才宣布我和他的关系。”
金嘉意啧啧嘴,“这么说来,还真是委屈邹小姐了。”
“我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自然比不得像金小姐这样身份的女士,他又是如此优秀的男士,我可以慢慢的等,等他愿意把我领到他世界里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生这种事,让我始料未及,他竟然把我忘了。”
“嗯,还真是可惜,不过也值得庆幸,否则我想来如果他恢复了记忆,邹小姐估计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吧。”
闻言,邹静雨面色一沉,她瞠目,不敢置信的看着离着自己不过一米距离的女人,金嘉意的眼睛就如同漆黑夜境下正虎视眈眈着自己的毒蛇双眼,看的她坐立不安。
金嘉意笑意浅浅,“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邹小姐不用紧张,他现在不记得了,你可以随便说,我想咱们陈老爷子都会深信不疑,毕竟在他的希望里,只要是个女人,他都会很高兴的送到城少的床上。”
邹静雨咬了咬牙,声音有些悲怆,她委屈的眨了眨眼,眼眶泛红,“金小姐这么说是以为我来骗你们的?”
“邹小姐误会了,我可没有那种小人之心。”
邹静雨穿着一条干净的白色裙子,因为手指不停的揪扯裙角,整条裙子都是纵横交叉着条条折痕,她道:“不是我找上门的,这一切都是他们来找到我的,如果我是来骗你们的,那你们大可以把我赶出去,我是人,也是有自己的尊严,请金小姐不要贬低我的尊严。”
“邹小姐不用太激动,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如果说错了,邹小姐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毕竟我想以陈亦城那比针眼还玲珑的心眼如果知道了有人骗她,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我只是提醒提醒一下邹小姐罢了。”
“你——”
“这乘人之危谁不会,但风险很高,一不小心可是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邹静雨默默的有些不安,她偷偷瞄了一眼病床上并没有反应的男人,心里突然有了底气,反正他们之间的确是有过一夜关系,就算他有机会恢复记忆,只要自己趁着这段时间让他欲罢不能的爱上自己,那也不算自己欺骗了他。
思及如此,邹静雨毋庸置疑的肯定道:“如果金小姐不相信我,大可以去问问他,问他我们之间是不是有关系,我虽然是普通女孩,可是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不会做那种卑鄙龌龊的恶劣行为。”
金嘉意笑而不语,瞥了一眼并没有任何实质表情的男人,似笑非笑道:“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邹静雨不由自主的松下一口气,至少在他没有否定自己之前,这个舞台的女主角永远都属于她。
“我有点口渴。”陈亦城哑着嗓子说着。
邹静雨急忙倒上一杯温水,笑容拂面的递上前,一小口一小口的伺候着他喝水。
陈亦城时不时的会偷偷打量打量不远处从进屋以来就不吭一声的男孩,难道他就不知道表示表示自己的态度?
莫易卿察觉到他的窥视,下意识的看过去,两两视线对焦,两人依旧迟迟不知如何言语。
邹静雨放下水杯,再次问道:“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我想喝粥。”陈亦城说着。
“那我去给你买。”邹静雨兴奋的站起来,他虽然对自己不温不火,但不难看出他对自己并没有抵抗之意。
金嘉意瞧着一脸天真无邪跑出去的女人身影,凑上前,靠在陈亦城身前,仔仔细细的观察他一番。
陈亦城不明她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身体本能的往后缩了缩。
金嘉意失口一笑,“就这么看来,没有记忆的城少还正经了不少。”
“……”老子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金嘉意瞪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莫易卿,斥责道:“他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身为武将,应该最重情义,难道不晓得说几句宽慰人心的话来感谢感谢城少的救命之恩?”
被突然点名,莫易卿僵硬的挺直后背,他机械式的移动脚步走上前,声音铿锵有力,就像是汇报情况的小兵,说的严肃认真,“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往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金嘉意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你说感谢的话,没让人说的这么群起激昂,城少现在脑袋瓜不灵通,他听不懂,说的简单一点。”
莫易卿酝酿了一番,再一次站直身姿,昂首挺胸,说的气势恢宏,他道:“你放心,你哪怕变成了傻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会铭记在心的。”
金嘉意还算满意,回头看着笑得不亦乐乎的陈亦城,问道:“城少似乎很满意他说的话?”
陈亦城收敛起脸上那情不自禁外露的笑容,轻咳一声,“我有些听不懂他的话,但觉得挺有意思的,说的就像是要对我以身相许一样。”
“……”莫易卿挑了挑眉,没有吭声。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城少就算记忆全失,这骨子里依旧不忘调戏我家小易。”
“……”默,异常尴尬的沉默。
金嘉意看了看窗外的炎阳高照,“得了,我好像有点多余。”
言罢,两人就这么一言未发的看着她走出病房。
静,落针可闻的安静。
陈亦城想着自己要不要说什么来缓解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但又怕言多必失,安全起见,他还是乖乖的选择闭嘴。
莫易卿就这么岿然不动的站在屋子正中央,他寻思着自己要不要再说说话来打破打破这诡异的僵局,但自己该说什么呢?
“那个——”
“那个——”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来。
陈亦城坐起身,轻咳一声,“你说。”
莫易卿见他的动作,身体下意识的走过去,问道:“你想要什么?”
陈亦城指了指水杯,“还是口渴。”
莫易卿拿起杯子,插上吸管之后放在他的唇边。
陈亦城小小的啜饮着白开水,眼睛不由自主的往着莫易卿身上瞄去。
莫易卿蹙眉,“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们很熟吗?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比刚刚那个女人还熟悉?就像是水到渠成那么自然,没有半分刻意?”陈亦城戏谑道。
莫易卿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他想着他肯定是失忆了才会说这种话,却是不知如何回复,他们就像是兄弟那般很是信任对方的那种感觉。
“我就觉得你像是我的小媳妇一样。”陈亦城想着挑逗一番这个可爱的小孩,一把握住他的手。
“啪。”水杯从莫易卿手里脱落,他急忙避开他的接触,往后退一步,正色道:“虽说你以前有些不着腔调像极了市井小徒,但你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说这种话,就不怕被人误听了受人诟病,惹人非议吗?请城少自重,别用我来开玩笑。”
陈亦城嘴角微微一抽,这小屁孩还真当真了啊,忍不住的,他就想再调戏调戏他,难得他没有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把自己打的鼻青脸肿,果然这救命之恩大于天,他终于开始尊敬老子了。
莫易卿双手紧握成拳,有一种惋惜的眼神。
陈亦城刚刚一动,就觉得腰部有些疼,他单手撑在腰上,故意发出一两声疼痛的呼吸声,他道:“我很难受,你不说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你怎么就不知道过来帮我揉揉?”
莫易卿依然没有动作,他想着自己就这么过去,好像有些不符合他们彼此的身份。
陈亦城两眼一翻,委屈的撇撇嘴,“刚刚不知是谁说的感天动地,没想到不过就是说的冠冕堂皇给别人听的罢了。”
莫易卿走上前,半蹲在床边,手伸进被子里,他的力量控制的很好,怕弄疼了他似的小心翼翼。
陈亦城扭了扭头,目光灼灼的凝视着他的眉眼,笑着:“你的手挺软的,比刚刚那女人的手还软。”
“……”莫易卿索性充耳不闻他的胡言乱语。
陈亦城却是自言自语着,“如果你是女人就好了,如果是女的,我想我就算不记得你了,也会马上娶你回家。”
“城少这是失忆了,还是伤到了脑子?”莫易卿问道。
陈亦城嘴角微扬,“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了,为什么我把这么美好的你给忘了呢?”
莫易卿心神一动,他站起身,“城少刚刚醒过来,应该好好休息,我就不过多打扰了。”
“你这么快就走了?”陈亦城想着起身,奈何身体刚一动,就失去平衡,直接顺着床沿摔倒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邹静雨提着刚刚打包回来的米粥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她疾步上前,一把推开莫易卿,扶住滚到地上的陈亦城,眉头紧蹙,“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莫易卿被推开两步,这才发现摔倒在地上痛的面目狰狞的男人。
陈亦城身体本能的抗拒这个女人的接触,他推了推她,“你推他做什么?”
邹静雨面色一愣,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面上表情绷不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
陈亦城自己靠着床缓慢的站起身,却是爬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他扭过头,就像是宠物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莫易卿。
莫易卿眉头紧蹙,你美色在怀,看他这么一个孤寡老人做什么?
陈亦城朝着他伸了伸手,“还不快过来扶扶你的救命恩人?”
莫易卿瞥了一眼蹲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女人,又看了一眼连起身都困难的男人,想来他肯定是担心自己的女朋友扶不起他,才会让自己过去。
邹静雨移到一旁,看着被扶起来之后笑逐颜开的男人,暗暗的低下头,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在这个房间里显得有些多余?
莫易卿道:“你先吃点东西吧,我回去了。”
陈亦城也不过多阻拦,如果自己说的太多,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邹静雨见着他离开,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单独相处,她知晓自己机会来了。
陈亦城索性闭上眼,好像很累很累了那般,连正眼都没有给她瞧一下就装作熟睡了过去。
邹静雨嘴角一抽,越发觉得他是不想看到自己。
……
阳光静静的洒在街区两边,一辆车疾驰而过。
席氏大楼前,宾利车安静的泊在停车位上。
司机恭敬的打开车门,忍俊不禁的退到一旁。
席宸一手抱着自家宝宝,一手正拿着手机宣布着开会。
整个席氏大楼,看到迎风而来的总裁大人时,本是如同往常那般偷偷的窥视窥视自家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禁欲气息的总裁大人时,却在见到他怀里的宝宝时,忍不住的大惊失色。
苏叶紧随在后,也是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正朝着他看过来的小丫头。
小丫头似乎对这里很感兴趣,伸长个脑袋东张张西望望,看的好不自在。
“有什么话就说。”席宸注意到身边憋着一口气的助理,开口打破沉默。
苏叶谨慎的问道:“总裁,您怎么把大小姐带来了?”
席宸揉了揉小丫头高高抬起的脑袋,最近一段日子他总觉得这个小妮子有些黏他了,刚把她送到岳母手中,不过转身的功夫,小妮子就嚎啕大哭起来,奶也不喝,就一个劲扯着嗓子哭。
只要送到他怀里,她就咿咿呀呀的乐呵起来。
可是一抱开,又是尖着嗓子哭的整栋楼都能听见。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把这个小家伙给一并带出来。
苏叶掩嘴一笑,“都说女儿喜欢爸爸,如今看来,大小姐的确是很喜欢总裁啊。”
席宸宠溺般抚了抚她的小脑袋,“她还小,只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会议室里,各大主管窃窃私语。
一人道:“总裁怎么会抱着孩子来开会?”
另一人道:“总裁怎么越来越像是奶爸,这样下去,席氏还能再现辉煌吗?”
又一人道:“都说孩子三岁定性,难不成总裁想着三个月就让大小姐熟悉公司的运营情况?”
席宸对于底下那群人的议论纷纷皆是毫不在意,他全神贯注的审批着文件,时不时的还要哄一哄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
小家伙虽说有些不安分,但还是挺乖的,至少没有因为久坐而扯着嗓子闹起来,她好像特别喜欢就这么安静的窝在爸爸的怀里。
“y国的项目交由秦经理负责,山丞集团现在内忧外患,与我们不存在很大的威胁,但前车之鉴不得不防,这一次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希望你的团队能够给我一个最精益求精的企划案。”席宸低沉的嗓音遮掩过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小丫头听着父亲说话,忍不住的仰着脑袋,大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
席宸脸上的严肃表情绷不住,笑意满满的按了按她高高仰起的头,温柔道:“乖乖的玩你的奶嘴。”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低下头,继续将自己的安抚奶嘴扯来扯去。
席宸继续道:“至于淮海计划,我看过邵副总的企划案,我很满意,就按照你规划的项目开始动工。”
小丫头又一次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父亲口若悬河的说着。
“扑哧。”在场一人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席宸也不恼,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声道:“脖子会疼,乖乖听话。”
“啊,啊……”小家伙很不满意的发出声音,小手一股脑的抓住身前的一张文件。
苏叶见状,急忙道:“这是准备和徐氏签约的合作书。”
席宸不以为意,“这上面有铅,不能吃的知道吗?”
小丫头小手直接抓住纸张,嘟了嘟嘴,口水流在干净的合作书上,直接湿了一片。
苏叶痛心疾首,怎么办?要不要冒死从大小姐的口水利把合同书抢回来?
可是自家总裁那满眼都是温柔的宠溺,自己如果过去把大小姐给弄哭了,总裁大人会不会直接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
“叮……”手机铃声突兀的被放大在会议室里。
苏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眼总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丞相大人,心里疑惑,这人是谁?
“妈妈说你把小家伙带去公司了?”金嘉意的声音悠悠的从听筒里响起。
小丫头似乎听见了是妈妈的声音,忍不住的就挠了挠席宸的手。
席宸握住她不安分的手,道:“嗯,正在公司里。”
“这算不算席总玩忽职守?你这样带她去公司,算不算公然的违背公司条例,上班时间做自己的私事。”
“夫人教训的是,我以后会好好反省反省。”
“把她抱出来吧,我在外面。”金嘉意挂断电话,靠在护栏上俯瞰着大楼下的人影窜动,二十几层的高楼,让她不由自主的心生一种居高临下的得意感觉。
席宸推开会议室大门,正巧看见站在窗前沐浴着阳光的女人,微风轻轻的拂过她的长发,微微的撩动些许发丝,她回眸,浅然一笑,就像是轻风拂来时,那种惬意,那是舒服,那种自由。
“啊,啊,啊。”小丫头又一次闹腾起来,好像是故意的想要将爸爸的视线给拉回自己身上那样。
金嘉意眉头一蹙,大步上前,伸出手直接戳了戳小丫头的脑袋,哼了哼,“就你嗓门大。”
说着,就将她从席宸怀里抱了回来。
小家伙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又扭过头看了看没有把自己抢回去的爸爸,嘴巴一撇,直接大哭起来。
“哇……哇……”撕心裂肺的哭声久经不衰的徘徊在走廊上。
金嘉意哭笑不得的抱着她哄了哄,未曾想到,她哭的更厉害了。
席宸将孩子抱回来。
小家伙的哭声骤然一停,甚至不忘委屈的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金嘉意叹口气,“她好像特别特别喜欢你。”
席宸握上金嘉意的手,温柔道:“她当然更喜欢妈妈,毕竟与你可是血肉相连。”
金嘉意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我怎么觉得她跟我像是情敌的关系?”
席宸笑道:“胡说什么,这可是我们的女儿。你和她在我心里不一样。”
话音一落,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金嘉意垂眸一笑,“你公司里的员工可都看着。”
敞开的会议室大门,正巧有无数双眼睛正偷偷的注视着他们。
席宸莞尔,“夫人不是常说我已堕落成昏君了吗,如此被他们知晓我后宫三千却独宠你一人,不是更好?”
“后宫三千?”金嘉意轻轻的撩起他的下颔,抿唇一笑,“席总可真是博爱啊。”
席宸单手抱着宝宝,一手搂着金嘉意的腰,嘴角轻扬,“那些人在我眼里不过就是过眼云烟,唯有你,是我最美的烟花,也只有你,能够点亮我这片夜空。”
“啊,啊。”小家伙又一次尖着嗓子闹腾起来。
金嘉意一手挡在小家伙的眼睛,踮起脚尖,直接吻住席宸的嘴。
“哇……”小家伙哭了起来。
席宸哄了哄,却发觉这一次连他都无法将哭闹中的丫头给哄好。
“哇……”小家伙不停的在席宸怀里扭来扭去。
金嘉意心里有些疼惜,忙道:“是不是饿了?”
席宸看了一眼时间,“刚刚吃过奶不到一个小时,应该不是饿了。”
小家伙直接抱住席宸的另一只手,咿咿呀呀的委屈的眨巴眨巴眼睛。
席宸纳闷了,这丫头究竟想干嘛?
金嘉意凑上前,试探性的又一次亲了亲席宸的脸。
“啊……”小家伙吼起来。
金嘉意再一次亲了亲他的唇。
小家伙委屈的又一次挤出两颗大眼泪珠子。
席宸算是明白,这丫头是在跟自己的母亲争宠啊。
金嘉意瞪着霸占着自己丈夫的小妮子,直接将她抱过来,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席宸,凛然正气道:“看见没有,这人是我丈夫,我要亲就亲,我想亲就亲,你丫的只能看着,不许抗议。”
言罢,金嘉意再一次的抱住席宸,没有顾忌他身后那数十双明晃晃的眼睛,毫不迟疑的吻住他的唇。
最后心满意足的露出一记微笑,小家伙,该哭了吧。
小丫头却是一愣一愣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好像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而再哭喊起来。
金嘉意蹙眉,她有一种自己的大招被打在了棉花上的错觉感。
小丫头有些累了,就这么靠在她的臂弯处,安然的睡过去。
“……”金嘉意尴尬的轻咳一声,自己竟然跟一个不过四个月的孩子争宠?
席宸温柔的揉了揉自家夫人的脑袋,轻咛道:“我马上就要开完会了,你去办公室里休息一下,我等会儿就过去。”
金嘉意抱着孩子,窘迫的走到办公室里。
席宸回到会议室,开口拉回众人的神色,道:“继续。”
……
阳光依旧如火如荼的洒在林荫道上,一人独自走过。
莫易卿警觉的感受到身后有人尾随,他刻意的走上台阶,朝着更为偏僻的巷子里走去。
身后紧随之人发觉他故意加快的脚步,急忙跟着跑上前。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莫易卿从墙壁上的空调架子上跳下来,直接挡在女人的身前。
楚婕心神一凛,紧紧的拽着自己的手提包。
莫易卿细细的打量一番这个陌生女人,她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保养的还算不错,皮肤没有过多的松弛,穿着一身一看就知道很名贵的衣裙,举止文雅,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
楚婕环顾四周,确信并没有过多的闲杂人等之后,她的手有些颤抖的打开自己的皮包,没有回复对方一个字,拿出一把枪,直接对着他。
莫易卿没有弄明白这个女人的意图,她一声不吭的就拿着枪敌对着自己,不是图财,就是索命。
看着女人自身上下那昂贵的着装,她不可能会是来图财的,那便是来索命的。
楚婕有些紧张,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相信昨晚上那件事的幕后主使是自己。
她慌张的说着:“我要杀了你,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她的食指重重的扣下。
“嘭。”子弹从枪统中发出,却是直直的落在了墙上。
莫易卿不着痕迹的扣住对方的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的手枪给抢夺过来。
楚婕手腕一疼,面无血色的软倒在地上,她哭喊着:“我要杀了你,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我的丈夫才会死,都是你害得,我要杀了你。”
莫易卿一言未发的盯着独自哭的泪流满面的女人,没有再动作。
楚婕伸出一手指着他,“为什么最该死的人没有死,为什么无辜被骗的他却要以死谢罪?都是你们母子两个害得。”
莫易卿算是听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薛沛的原配夫人。
楚婕扶着墙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她的脸色很苍白,好像已经用尽了力气,她单手撑在心口处,声泪俱下:“我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样没了,我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害我们?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可是为什么你要的却是我丈夫的命?”
“我没有想过要他们的命。”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丈夫咎由自取的?”
莫易卿沉默。
楚婕大笑一声,笑的很是凄凉,“这一切都是你那个好妈妈做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这里面最大的受害者不是你,而是他!”
莫易卿自嘲般冷笑一声,“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一家人理所应当全人类都应该阿谀奉承你们的逻辑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楚婕脸上表情一滞,咬了咬唇,偷偷的往后移了移。
莫易卿将手枪里的子弹尽数拆除,将手枪丢在地上,漠然道:“很可惜,你们这一次伤不到我,倒是伤了不该伤的人,我莫易卿从来都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有仇必报之人。”
楚婕再一次拿出一把手枪,冷冷道:“那你也有那个命来报复。”
“啪!”子弹又一次射出。
只是当楚婕回过神之后,刚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却是不见踪影,她慌乱的东张西望一番,却依旧没有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想要杀我,你还不够份量。”男孩的声音从高处响起。
楚婕本能的抬起头,突然间,身体被人高高抛起,她被重重的摔在了墙壁上,一口血险些没有忍住,她呛咳了几声,目瞪口呆的看着由远及近不过就是一眨眼功夫的身影,惊恐万状的跌倒在地上,不停的往后退缩着。
莫易卿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在最后她退无可退的时候,伸手直接掐住她的喉咙,“真该死。”
“唔……唔……”楚婕不停的挣扎着,氧气从肺里被挤压出去,她的双眼害怕的睁大,仿佛在那一刻她看到了死神的手。
“住手。”
强势的女人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莫易卿不为所动,继续施压着指尖的力度。
楚婕已经快要呼吸不了了,她觉得自己的肺部好痛,氧气被蒸发之后那种灼热,让她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住手。”
薛老夫人匆匆的走过来,她的身后一群警卫们冲过去,试图将行凶之人扣押住。
莫易卿松开手,瞥了一眼将自己围堵起来的众人,身体下意识的做出防御准备。
薛老夫人看着已经昏过去的楚婕,轻喘一口气,“这孩子太傻了。你们几人把夫人送回去。”
莫易卿眉头微蹙,他并不想放过这个三番四次追杀自己的女人。
薛老夫人见他又一次蠢蠢欲动的想要追过来,怒斥一声,“凭你也想和薛家斗?”
“他当然不够资格,那我够不够资格呢?”老人苍劲有力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来。
薛老夫人面色一惊,慌乱的回过头,看着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出现的陈燃。
陈燃瞧了一眼没有了意识的楚婕,叹口气,“我算是知道楚婕的,楚老也算是我好友,却没有想到他的女儿倒没有他那身刚正不阿的性情,为了一点私事枉顾法纪,真是让楚老失望了。”
“陈老莫不成真不想给我们薛家和楚家这个薄面?”薛老夫人问道。
陈燃冷冷一笑,“你们薛家伤害我侄子的时候,可有想过给我陈家一个情面?”
“这事是我有失考虑了,没有想到这孩子会突然性情大变,是我的失责,还望陈老给我薛家一个面子,我会好好的说服说服楚婕,让她改过自新。”
“薛老夫人这话就严重了,这面子我倒是可以给,昨天伤害我侄子的事,我是可以看在咱们两家的交情上网开一面。”
听此一言,薛老夫人高悬的心脏稍稍的平复了些许。
陈燃却是再道,“不过今天这事可不关我陈家的事,是这个孩子和楚婕之间的事,需要他原谅才行。”
所有目光齐刷刷的落在莫易卿身上,显然陈燃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踢到了莫易卿的脚前。
薛老夫人眉头紧锁,刚刚莫易卿那般心狠手辣想要直接了结了楚婕,又怎会放过她?
果不其然,莫易卿并不避讳对方是什么身份,直言道:“我这个人赏罚分明,错了就是错了,理应受罚。”
“你——”薛老夫人指着他,强压着气势,“你真不怕得罪我薛家?”
“只有无能之人才会心有余悸的顾长顾短,薛老夫人话可别说的太满,路还长,别太狂,日后不定谁比谁猖狂。”
陈燃拍手道:“好,有志气,有骨气,你这小子,老爷子我很喜欢啊。”
薛老夫人瞧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深知今天楚婕自己是带不回去了,现在薛家犹如一盘散沙,薛沛死了,如果楚婕再被关进去,他们薛家还有什么威信立足在这京城!
薛邺坐在车内,双手紧紧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控制住了自己心底腾升而起的阵阵不甘,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带上了另外一辆车,而那辆车,就这么扬长而去。
连老夫人都阻止不了。
他慌了神,拿出手机,双手颤抖着,按了四五次才将手机解锁,他焦急的拨打着号码。
老人的声音有些疲惫的从听筒内传出,“怎么了小邺?”
“外公,妈妈被陈燃带走了。”
老人的声音一下子清明过来,他问道:“怎么回事?”
薛邺犹豫着,最后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妈妈想要杀了害死爸爸的人,却没有想到误伤了陈亦城。”
电话一头愣了愣,须臾过后,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晓你母亲的性子,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是你做的对不对?”
薛邺心虚的看着车前,瞳孔不由得的睁大。
老人再道:“你母亲是替你顶罪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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