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内,陈亦城不敢置信的瞪着躺在轮床上好像就只剩下一口气的莫易卿。
他扭头将身后的一名男子拖上来,指着床上一动不动,就剩下一口气吊着的男孩问道:“谁做的?”
男子惶恐道:“医生刚刚说,很有可能是他自己割的,下手很很,已经割断了动脉。”
“你这话的意思是他自杀了?”陈亦城将男子丢开,单手撑在下巴上,深思熟虑一番,这个男孩就算得罪了他陈亦城,知晓自己睚眦必报的性子,但也犯不着为了这么一点点小事就寻短见啊。
难道是他满心对自己有愧疚?
觉得如此伤害自己应该受到肉体上的惩罚?
这孩子,还真是傻,说说软话,求求他,他不就放弃那些恩恩怨怨了吗?
陈亦城忍不住的叹口气,对着一旁的医生认真道:“给我好好的治,倾其所有的治,我要让他活着,好好的活着,生龙活虎的活着。”
“是,城少。”
陈亦城啧啧嘴,瞧着他身上的血,“这倒霉孩子,还真是下得了手,瞧瞧这脸色苍白的,这么看,还挺漂亮的。”
“……”医生噤声,整个京城都在传言陈亦城三十几连个女人都没有,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取向出现了问题,如今看来,他对一个如此漂亮的男孩这么上心,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啊。
陈亦城搬了张椅子,索性就这么坐在急救室一旁,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医生们的急救工作。
众人越发肯定了这个唐突的想法,果真这其中很有猫腻啊。
席宸站在急救室外,脸色阴沉,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
他用了一个很蹩脚的借口将金嘉意哄回了房间,但他知晓这事如若想要瞒天过海,只怕很难,毕竟自家夫人可不是普通女人,那察言观色的本领早已是炉火纯青。
“小席子,你怎么来了?”陈亦城发觉到门外多余的身影,打开门之后,戏谑的揶揄道。
席宸抬了抬目,面无表情道:“谁伤的?”
“医生说是他自己割的,这孩子可能是心有愧疚,觉得得罪了我城少,想着以死谢罪吧。”陈亦城自圆自说着。
席宸懒得理他,转过身走到走廊一头,夜风吹过院子里的树木,树叶哗哗。
陈亦城瘸着腿,扭着扭着扭到他身后,开口打破沉默道:“这孩子心气高,宁死勿屈啊,瞧瞧,宁肯把自己弄得失血过多休克过去,也不给我说一句软话,我这个人其实很善良的,刀子嘴豆腐心,可好可好了。”
“你觉得就凭你这点破事,值得他这么不计后果?或者是说你城少究竟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感到很耻辱的事,因此才会让他以死明志?”
陈亦城愣了愣,为什么他说这话,好像话里有话?
“虽说他一个外人犯不着我这么关心,但我夫人挺喜欢他的,这几天你就好好照顾他,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另外,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人家可是清白孩子。”
“等等。”陈亦城抓住作势便打算离开的席宸,脑子里仔细的揣摩揣摩了一番他的言外之意,好像挺懂的,又好像糊涂了。
席宸轻轻的拨开他的手,再道:“你刚刚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大灰狼在看一只小白兔,对他想入非非。免得被人看了乱传出什么,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陈亦城恍然大悟,吼道:“老子纯爷们儿,要不要把裤子脱了给你看看,老子究竟是不是男人!”
席宸沉默着打量了一番他的周身上下,最后将目光落在他的大腿上,勾了勾唇,“你脱裤子给我看做什么?证明你能不能昂首挺胸?”
“……”
“城少毕竟美名在外,总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本大爷什么美名?英俊潇洒?”陈亦城龇着牙,笑的很得意。
席宸毫不客气的泼下一盆冷水,“不近女色,不喜女人,独爱小鲜肉。”
“……”
席宸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长长心吧,免得被人再乱说什么,找个女人结个婚,谣言不攻自破。”
陈亦城掀开他的手,哼了哼,“本大爷这么帅,跟我处的女人都会太自卑。我独身一人,免得伤害她们。”
席宸正欲说什么,又听他道。
陈亦城邪魅一笑,“所以我就觉得只有斐滢跟我是天生一对,她负责阴谋诡计,我负责烧伤掳掠,多完美的天作之合啊。”
空气突然沉寂下来。
陈亦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他默默的觉得空气降下了十几度,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
下一刻,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只脚已经踢到了他的伤腿上,不用多想,他直接趴在地上,眨巴眨巴眼睛,嘴里的话来不及蹦出来,席宸已经脱下了他的鞋子,直接将袜子塞进他的嘴里。
“唔……唔……”陈亦城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对自己行凶的男人。
席宸面不改色的将他拧成一团,嘴角微微上扬半分,“城少最近缺少锻炼,不止反应慢了,连骨头都硬了。”
“唔,老子操你大爷,席宸,你,你放开老子。”陈亦城手脚受到钳制,哭笑不得的盯着准备把自己给丢出窗户的男人。
虽说这里是一楼,但窗户外可是水泥地啊,他这皮肉之躯被丢出去,少说也得被砸断两根骨头。
席宸却是充耳不闻的将窗户敞开,不带迟疑的双手一抛。
陈亦城嘴里的袜子脱落,只听夜空中传来一声凄凉的怒斥声:
“席宸,你大爷的,你等着,老子迟早有一天怼死你。啊,好痛,好痛。”
席宸关上窗子,径直走向电梯处。
病房内,金嘉意无所事事的刷了刷微博。
经过两天的观影,《家人》先导片已经获得了七百万的可佳票房,照着如此速度下去,等到真正上映,只怕首日票房定然能够破千万。
这对于一部只花了三百万的小成本电影来说,无疑便是今年最大的一匹黑马,再者接着下周的国际颁奖典礼的造势,《家人》这部影片,显然已经大获全胜。
金嘉意很欣慰,最近她的黑粉们都还算安静,就算她发了微博,也没有黑粉再跑出来无理取闹的乱骂一通。
“在看什么?”席宸推开病房门便看见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状态的女人。
金嘉意回过神,举着手机对着他直接按下拍摄。
席宸上前,瞧着她手机里出现的自己,点评道:“这个人长得不错,有着跟金小姐很匹配的五官,就这么把两人放在同一相框里,乍一看,还真是很配很配啊。”
金嘉意莞尔,“我倒是觉得这个男人有着一个很大的缺陷。”
席宸蹙眉,“金小姐此话怎讲。”
“瞧瞧这唇红齿白的模样,一看就像是小白脸。”
“那是金小姐没有仔细看,瞧着剑眉星目,炯炯有神,必定是人中龙凤之选。”
“席总说这话不脸红?”金嘉意斜睨着他。
席宸脱口而出,“这本就是事实,我实事求是的说,为什么要脸红?”
金嘉意放下手机,抬起手轻轻的滑过他的面容,“的确挺好看的,这皮肤嫩的跟十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样,席总可是有重返青春的秘诀?”
“无法子,这叫天生丽质。”
“席总这话说的可真是让人想揍你一顿,但想想,打坏了这脸太可惜了。”
“金小姐何必要说如此违心的话,你大可以说出舍不得三个字。”
金嘉意轻轻的戳了戳他的额头,高傲的仰头,“席总这模样要是被外人瞧见了,怕是得吓出一身冷汗吧,瞧瞧这双眼,好像在耍流氓。”
席宸搂住她的腰,笑意更深,“夫人说的没错,我就想着对你耍流氓。”
金嘉意欲拒还迎着,轻轻的推开他,“你如此取悦本大人,本大人心里倒是挺乐呵的。”
“能入丞相大人的眼,是我的荣幸,能得丞相大人赞许,更是我莫大的殊荣。”
金嘉意拍了拍他的头,莞尔,“给你这个机会,吻我。”
席宸捻起她的下颔,凑上前,鼻息落在她的脸颊上,他温柔如水的说着:“我想一点一点的吻遍你的全身,想把你一口一口的拆卸入腹。”
金嘉意挑了挑眉,沉默不语的看着他,心里却是腹诽着:别光说不做啊,男人就得一言九鼎,说话算话。
席宸却只是蜻蜓点水的吻了吻她的红唇,便放开了她。
金嘉意眨了眨眼,有一种自己好不容易膨胀了起来,还没有享受到心里被填满的滋味,他就放了气。
席宸站起身,走向洗手间,说道:“你需要好好休息。”
金嘉意侧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轻轻的抚了抚肚子,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口枯井,有一种欲求不满的感觉。
她急忙晃了晃头,她可是坐怀不乱的丞相大人,怎么可以被区区美色迷惑了心智。
想着想着,金嘉意拿出手机,将刚刚拍摄的照片毫不犹豫的传上微博,再配上一串文字:我的人!
简短的三个字,喧宾夺主的强势霸道,字里行间的高调炫耀。
黑粉们跃跃欲试了,一条条评论就像是雨后春笋直接拔地而出,毫不客气的便将金嘉意又给抬上了热门。
金嘉意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她非常享受被万众瞩目的这种感觉。
广草巾说:嗯,你的人!
一条普通的评论直接炸开了整个微博,似乎有人发现了这个广草巾的秘密,顷刻间庞大的粉丝群直接拥入他的微博内。
这个广草巾,几乎没有一条微博信息,他的微博页面空空无物,但却只有关注一人,那一人便是金嘉意。
他的所有回复,都是她。
如此昭然若揭的答案,粉丝们兴奋起来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这么一个圈外人从粉丝数零壮大到十万人。
照着如此速度增长下去,怕是一晚上就得圈粉百万。
这对于那些靠着绯闻圈粉的艺人而言,一个个真是哭笑不得。
金嘉意拿过他手机,面色沉了沉,“为什么你这么受欢迎?”
“夫人难道不应该更高兴?我这么大的一个香饽饽,现在就只属于你一人。”席宸将手机关机,懒得理会那些不停私信的粉丝们。
金嘉意单手托腮,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而且这件事很蠢。
席宸替她捏揉着双腿,不明她为何一言不发,笑道:“夫人可是很苦恼?”
“我就在想凭什么我涨的就是黑粉,而你却是一批接着一批吵着闹着求着要嫁给你的铁粉?难道我不漂亮?难道我演技不成?”
“正正相斥,正负相吸,她们钟情于我,也许是因为我是一个男人,还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难道玩微博的都是女人?”
席宸莞尔,“我不就是你最忠实的粉丝吗?”
“不,我也想随随便便发一条信息,然后一大波粉丝涌上来求撩求娶求么么哒。”
席宸手上动作一停,面色严谨道:“夫人,你现在是有妇之夫。”
“你的存在并不影响我被广大群众热爱追崇。”
“……”席宸觉得他非常有必要重振夫纲,让这个随时随地想着被别的男人惦记的丫头知道知道分寸,一家之主怒了是何其的严重。
“不过弱水三千,我只允你一人亲我近我。”金嘉意握上他的手,指间相缠,她很用力的握着。
席宸神色一凛,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吻上了他的唇,唇间还带着淡淡的牛奶芬芳,就像是酒曲,就这么醉倒在她的怀里。
翌日,天色如常,碧空万里。
“咚咚咚。”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赵安然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推门而进。
金嘉意正好换下了一身病服,本以为是陈艺过来接她,却不料来者是他人。
赵安然扭扭捏捏不知从何说起,就这么尴尬的站在病房正中。
金嘉意倒上一杯水递上,“赵小姐有话请说。”
赵安然接过水杯,坐在椅子上,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很抱歉,因为我的私心连累了你。”
“你这么说莫不成以为我会生气,更责备你?。”金嘉意不置可否道。
赵安然越发窘迫的低下头,“我没有想到蒋一山会做出这种事,如果早些知道他是如此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我肯定不会拉你下水。”
“这事并不能怪你,毕竟我天生就是有一颗惹事的心,仿佛不适合过平静的日子,就算我不遗祸天下,也总有刁民惦记我的整片江山。”
赵安然听得有些糊涂。
金嘉意继续道:“所以赵小姐别有顾虑,我们并没有对蒋一山做什么,而是他自己给自己加了场戏,误以为是我们背后放火。”
赵安然诧异的站起身,“你的意思是蒋氏变成这样不是你们做的?”
“晚了一步,被人抢先了。”
赵安然蹙眉,“除了席总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我就不知晓了,偌大的华国,有太多隐形富豪,想要不露痕迹的吞下一个蒋氏,虽说有些难以消化,但怕是大有人在。”
赵安然有些慌了神,整个帝都的豪门家族的确数不胜数,但放眼望去,能比拟蒋氏的企业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满,究竟是谁想要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是谁做的,这我便不知晓了,但我这个人的心眼就那么大,妄图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的人,就算他披了隐形衣,我也要让他无处遁形。”
赵安然低下头,“那蒋一山现在被关起来了吗?”
“京城再无蒋家。”
赵安然心里一咯噔,有些话被吞咽回喉咙。
金嘉意看向门外徘徊的身影,对着赵安然道:“所以赵小姐不用对我道歉,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赵安然心里的石头缓缓的落下,她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虽说这事不是因我而起,但我心里还是很有愧疚,见到嘉意和宝宝都平安无事,我才放心了。”
金嘉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平坦的肚子,多余的话被吞下,只得叹口气,“还是有机会的。”
“是啊,我们都还年轻。”赵安然红了红眼眶,“只是我很不甘心,我才刚刚知道他的存在,他就从我身体里离开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天塌了的绝望。”
陈艺推开病房门,探出半颗脑袋,“现在可以走了吗?”
赵安然急忙抹去眼角的泪痕,笑了笑,“嘉意这就准备出院了吗?”
“本就不需要住院,倒是席总太过谨小慎微。”
“你现在身体不便,确实需要小心处理。”
金嘉意穿上外套,先行一步走出病房。
赵安然扣上身后的房门,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低了低头,哪怕自己是自小就修习的那些教养,也学不会金嘉意那种泰然自若的镇定,仿佛在她面前所有恐惧都只像是演戏。
她好像并不惧怕那些明枪暗箭。
“叮……”手机铃声打断她的遐想。
赵安然看了一眼手机号码,忙不迭的按下接听。
金夫人的声音有些急促,她忙道:“安然你快上来,金骁醒了。”
赵安然脚下动作一僵,只停顿了几秒,随后她早已是失去镇定踉跄着跑向电梯处。
病房内,医生们检查完身体之后,井然有序的退出。
偌大的病房内,只剩下一躺一站的两人。
赵安然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她听到了医生说的那些话,虽然早已认定了这样的事实,但真的就这么发生时,她的心好似被狠狠的剖开了一道口子。
金骁察觉到熟悉的味道,抬起手,在空中寻了寻。
赵安然握上他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我在这里。”
金骁微微一笑,“受伤了吗?”
赵安然低下头,泪眼湿眶,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的眼中没有神色,就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探都探不到底。
金骁没有听到他的回复,有些急了,作势便想从床上起来。
赵安然握紧他的手,慌乱道:“你别乱动,我没事,我很好,没有受伤。”
金骁笑了,“那样就好。”
赵安然依旧紧紧的扣着他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她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怕死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
“当然怕死了,可是我说过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把你护在我身后,哪怕刀山火海,你都得藏在我背后。”
赵安然仰头,试图逼回眼眶里那渐渐凝聚的液体,“我曾以为你是一场梦,我是一阵风,风只是在你的梦里来过,梦醒之后,了无痕迹。”
“谁说的,我金骁虽然前半生不靠谱,但后半生我得学会靠谱,毕竟我即将为人夫,为人父。”
赵安然心口一滞,有什么话压在自己的心口,沉重的她快喘不上气。
气氛突然沉寂,金骁抓了抓她的手,隐隐之中很不安。
赵安然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孩子……没有了。”
金骁的手不受控制的抓住她的手腕,却急忙松开对她的钳制,他慌了神那般说着:“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是我的错。”
赵安然抱住他,眼眶再也承受不住眼泪的侵袭,湿了整张脸,她道:“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
金骁自责的抠着床单,“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躺在这里,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赵安然一怵,松开他,不敢置信的瞪着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眼,久久没有说话。
金骁闭上双眼,“这样的我是你的负担。”
“金骁,现在孩子没有了,你难道就不想负责了!”赵安然失去教养,大声吼道。
金骁一愣,摇着头,“我只是,只是怕你、怕你会不喜欢这样的我。”
“我赵安然认定了一个人便是一辈子,哪怕你残了废了瞎了聋了。”
金骁寻着她的声音想要摸一摸她的脸,可是眼中毫无色彩,他找不到她的温暖了。
赵安然见他无助的挥动着双手,紧咬红唇,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里。
金骁一把扣住她的小手,紧紧的攥在手中,自责不已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赵安然脱力般的坐在他的身侧,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眉眼,声音很低很低,“金骁,无论有没有孩子,无论你是不是瞎了,只要我们还活着,生活就会继续下去。”
金骁闭上眼,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睑处流下,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嗯,你还在,我还在,我们都还在。”
“你要快快的恢复过来,你答应过我的,要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我等着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等我出院,我马上去赵家。”
“嗯。”赵安然埋首靠在他心口位置,听着里面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半分。
无论过去再坎坷,至少未来我会很幸福。
……
商务车疾驰在泊油路上,陈艺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金嘉意脖子上的伤痕,蹙眉道:“这道疤两三周内可能祛除不了,下周就要去参加颁奖典礼了,等伤口愈合之后,找整容师替你修复一下。”
金嘉意瞧着镜子里那条不深不浅,但的确有些影响力的伤口,点了点头,“这样子过去只怕又得出现漫天通稿了。”
“为了不引起过多的猜忌,这两天《家人》的活动我都替你取消了。”
“也行,反正在媒体眼里我都是挺大牌的,等下周正式上映的活动再去也无妨。”
陈艺皱了皱眉,“最后姜总已经同意了你提出的让莫易卿出道的要求,只是他现在少了一点知名度,所以姜总的意思是先让他参加这一季h卫视推出的综艺节目《三天两夜》。”
“听着挺像是去受难的。”金嘉意道。
陈艺掩嘴轻咳一声,“这个节目推出了一季,上一届因为有几名艺人水土不服中途断拍之后就不了了之了,这一次电视台方面特意选了几名有分量的艺人重新出发,希望能够挽救一下这档栏目。”
“这么说小莫过去倒成了空降演员了?”
陈艺不置可否,“这年头流行综艺明星,要想最快的增大知名度,最好的办法就是参加一栏有可看性的综艺大秀。”
“如此说来,陈姐当初为什么不给我安排这条捷径之路?我觉得我挺有艺术细胞的。”
陈艺语塞,她倒是想,可是她家大老板不愿意啊。
想想你这细皮嫩肉的,大老板怎么舍得让你风吹日晒的跟着一群汉子蹦蹦跳跳,这得让他多心疼啊。
“既然姜总已经这么安排了,就这么做吧,给他一个机会,想必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金嘉意扭头看向窗外。
陈艺犹豫着开口道:“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我如果说这是我欠他的,你会相信吗?”
陈艺纳闷,不明道:“你跟他原本并不认识,怎么好端端的会欠上他人情了?”
金嘉意对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一些。
陈艺伸长脖子,满目期盼着。
金嘉意勾唇一笑,“陈姐应该晓得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对你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
“……”威胁,绝对性的威胁。
金嘉意见她愣愣发呆,心满意足的收回眼神。
陈艺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怎么办?她想打这个丫头了,可是她要控制她自己啊,这人可是老板娘啊,打不得,骂不得。
“反正家里也没事,去席氏溜溜吧。”金嘉意对着司机道。
司机下意识的踩了踩刹车,却又不敢多问什么,只得打了打方向,从主道缓慢的驶入辅道。
席氏大楼前,宝马车泊在停车位上。
阳光下,金主的那颗闪亮的大光头着实醒目。
姚翠花提着手提包先他一步进入席氏,只是双脚还没有来得及踏进,便被保安们一一拦下。
金主冷冷哼了哼,“不知道我们是谁?”
姚翠花一巴掌啪在他的脑袋上,“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还是国际巨星啊,出门在外谁都得认识你?”
金主苦笑道:“老婆,这里好歹是公众场合,你别动不动的拍我这颗头,瞧瞧我的脑门,都被你拍的锃亮锃亮的,毛发都不长了。”
姚翠花嗔了他一眼,回头看向保安,笑了笑,“我们要见席总。”
保安公式化的拒绝道:“有预约吗?如果没有预约请回去。”
金主挤上前,指了指自己的这张脸,“你难道不认识我?我是席总的岳父。”
保安瞄了他一眼,一如平常道:“这个借口已经被用烂了,我只是一个保安,请不要为难我。”
“你真的不认识我?”金主叹口气,“看来我得以金主的名义召开几场发布会了,在京城,我这张脸大家都还太模糊,如果是姚城,我一露脸,谁不是像哈巴狗似的围着我打转?”
“得了,就你这怂样也只能在姚城那种小地方嘚瑟。”姚翠花掏出手机,想着要不要给自家女婿打一个电话,但这样冒昧的跑过来会不会打扰了他工作?
金主见她扭扭捏捏,半天没有动作,直接拿过她的手机,按下一串滚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笑的可真是灿烂,跟吃了蜜似的,“小席啊,在公司吗?我和你岳母在你公司的大厅里,你家保安太敬业了,不得不夸夸,说什么都不放我们进去啊。”
闻言,保安心口一沉,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这次看岔了眼?难道这两人真的是总裁大人的岳父岳母?
不由自主的,保安好像想起了那天在新闻上出现的照片,大光头,一口金牙,一串金项链。
“金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请进。”保安急忙挪开身子放行。
金主将手机挂断,昂首挺胸的走进,哼了哼,“记住我这张脸,以后我会常来的。”
保安咽下一口口水,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心脏。
姚翠花瞧着他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摇摇头。
电梯敞开,苏叶正神色匆匆的赶过来,当见到二人之后,平复了下急促跳动的心脏,指着电梯道:“总裁让我下来接金先生和金夫人。”
公司大厅内,众人窃窃私语,指着被毕恭毕敬请进电梯内的两人,前台接待忍不住的嘀咕道:
“这难道就是金嘉意的父母?”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瞧那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形象,难怪会把金嘉意养成那目中无人的性子。”
“别说,你看这二人外貌长得并不怎么样,但看金嘉意却是很漂亮,还真像是抱来的。”
“是啊是啊,果然这些豪门的故事一个比一个狗血,还真是说不准这其中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两个接待聊得兴起。
“还真是让你们多虑了,我金嘉意既不是他们抱来养的,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事。”
唐突的第三者声音自两人头顶上空飘来,两人身体僵硬的不敢抬头。
金嘉意轻轻的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道:“看来我挺受欢迎的,到那里都能听见关于我的议论声。”
两人慌乱的站起来,忙着解释:“对不起,夫人,我们、我们只是——”
“那些违心的解释我也懒得听,我父母什么时候来的,上去多久了?”
“他们刚刚来,才上去。”
金嘉意没有再多言什么,径直朝着电梯方向而去。
见到她离开,两名前台如释重负的大喘一口气。
办公室内,气氛压抑,苏叶亲自泡上三杯咖啡之后,安静的退出。
金主端起咖啡杯呡上一口,开门见山道:“昨天的新闻虽然被压下去了,但我和她妈妈还是看到了,小席啊,你说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我闺女才嫁给你,不是这儿伤,就是那儿伤,在家里的时候,我可是把她捧在怀里,生怕磕着碰着了。”
“得了,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这事跟咱女婿有什么关系?”姚翠花瞥了他一眼。
金主轻咳一声,“我们男人谈事,你一个妇人少插嘴。”
“啪!”姚翠花放下杯子,面无表情的瞪着他。
金主悻悻的收了收嘴,尴尬道:“我和女婿在谈正事。”
“这话我来说,你一边待着去。”姚翠花怒瞪他一眼,正准备再次开口的金主委屈的闭上嘴。
“我知道昨天的事是我大意了,我很抱歉让她受了伤,我一定会好好反省反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纰漏。”席宸道。
“小席,你别听这老头胡说八道,这件事过去了咱们就不提了,那个丫头好像就没有安分过,她自小就喜欢到处惹事,做土霸主,现在大了更是不让人省心了,怀着孩子也喜欢蹦蹦跳跳,我们来,不是责怪你,而是让你别太将就这丫头了,你越是顺着她,她就越无法无天了。”
“怎么就不能顺着我丫头了?”金主跳起来,哼道:“我闺女虽说性子有些怪癖,但可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从小到大哪一件事不是以理服人?说的就跟你似的,就知道嗓门大,吼我、拧我、欺负我。”
“说的你很委屈?”姚翠花挑眉,双眼一眨不眨的瞪着他。
金主软下语气,“我只是说说,不委屈,不委屈。”
“看来你们聊得挺愉快的。”金嘉意推门而进,目光幽幽的巡视过屋内三人。
席宸站起身,迎面上前,“怎么过来了?”
金嘉意脱下外套,瞄了一眼坐如针毡的两人,扬唇一笑,“如果我不来,还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金主苦笑道:“闺女受了伤怎么不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休息。”
“我不过就是割破了点皮,没什么可休息的。”金嘉意坐在两人对面,单手撑在下巴上,笑容拂面,“爸妈这一大早的跑来这里,莫不成是兴师问罪来了。”
“这怎么算是兴师问罪啊?小席可是我非常中意的女婿,我们是来找他唠唠嗑而已。”金主解释道。
金嘉意抬眸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的男人,莞尔道:“以前没结婚前,爸爸可是在席总面前连大气不敢出,现在这一结婚,爸爸就开始拿出了老丈人的气势,这前后态度,外人怕是看见了,得贻笑大方了。”
姚翠花哼了一声,“既然你自己跑来了,你就自己说,你这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妈不是都看见新闻了吗。”
“我想听你自己说。”
“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冒出来一个觊觎你闺女貌美如花的登徒子,然后就被划了一刀。”
“就这样?”姚翠花蹙眉问道。
金嘉意不置可否,“如果妈妈觉得不够曲折,我可以再编一编,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一名身怀六甲的女人想着出去溜溜弯,其料天降祸事,一辆车横冲直撞而来——”
“得了,别在我面前耍弄嘴皮子了。”姚翠花上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她的脖子,轻轻的撩开纱布,确信伤口不深之后,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以后小心一些。”
“这事也是我的疏忽。”席宸站在二老身后,一副正欲立下军令状的阵势说着:“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以我席宸的名义,有违此誓言,千刀万剐。”
“咳咳。”姚翠花急忙打断他的话,“傻孩子,胡说什么,我们又不是来责备你的。”
“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席宸言之凿凿道。
“这事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都是这孩子自己不听话瞎转悠。”姚翠花紧紧握住席宸的手,和蔼可亲的说道:“瞧瞧这憔悴的模样,昨晚上一定没有休息好吧。”
金主看了一眼金嘉意。
金嘉意瞄了一眼自家父亲,挑了挑眉,“还不把你媳妇儿给带回去。”
金主拉扯着还准备上演一场母慈子孝情景的姚翠花,不由分说便将她带出办公室。
办公室内恢复安静。
金嘉意忍俊不禁掩嘴一笑,“席总不入娱乐圈还真是浪费了你这身得天独厚的演技。”
“夫人说笑了,我那可都是肺腑之言。”席宸替她倒上一杯温水,又道:“你怎么想来我这里了?”
金嘉意靠在沙发上,兴致盎然的盯着他的眉眼,“就想来看看你一本正经工作的样子。”
席宸坐在椅子上,翻阅着文件档案,勾唇一笑,“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玩玩电脑,看看电视。”
“电视哪有席总好看。”金嘉意越发明目张胆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席宸抬眸望了她一眼,随意她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自己。
金嘉意兴致更高,“我今天想吃汤饭了。”
“嗯,城南的那家肉汤挺不错的。”席宸顿了顿,合上资料夹,双眸落在她笑逐颜开的脸上,“饿了?”
金嘉意摇头,“这才吃过早饭。”
席宸拿起电话,直接道:“去西林点一份早茶过来。”
金嘉意笑而不语的凝望着他,有些话不需要说,一个眼神他便懂得,这就是默契。
风和日丽,窗外的暖阳普照,屋内的两人相顾无言。
岁月待我如初,你亦在,便是春暖花开。
……
位于枫叶国的金棕奖是国际四大电影节之一,对于整个娱乐圈而言,是含金量重中之重的大奖项。
往年能够入围的华国影片少之又少,就算入围了,能摘得桂冠的也是凤毛麟角。
今日,一年一度的国际大奖拉开序幕,整个娱乐圈皆是高度关注。
“很高兴今天为各位观众朋友们转播这样的盛会,我现在正处在金棕奖的红毯仪式前,这里可谓是群英荟萃,好不热闹。”
央企六套全程会现场转播这场颁奖典礼,从红毯仪式开始到稍后的颁奖盛会,不仅拿到了独播权,更是得到了国内唯一一家媒体的采访权。
“接下来出现在镜头中的是上一届获得最佳女主角朱莉斯尔格,她今天穿着一身低胸高开叉礼服,银色的项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今天朱莉依旧备受全城瞩目。”
“华国这一次入围的影片只有两部,其中一部是邵梓易主演的《猎刀》,凭借《猎刀》咱们邵影帝荣获了上个月刚刚落幕的金影奖最佳男主,以及金莱奖的最佳影片,如今更是来势汹汹的角逐今天的最佳外语片,咱们可以拭目以待。”
“其次再是明天即将上映的《家人。》这部影片用了一周的时间预热,先导片在国内可是引起了不小风波,场场爆满,一票难求,这部影片在业界里被传闻出最大黑马,对于女主角金嘉意的表现,可圈可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想必今天一定是精彩纷呈。”
“啊啊啊。”随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之后,现场的镁光灯如同雷电那般将这方红毯晃得让人睁不开眼。
在一片尖叫声中,邵梓易牵着江伊伊的手高调现身,凭着《猎刀》的热播,国内外众多影迷早已是深陷在邵梓易那醉人的温柔里。
铁汉柔情,他一笑,恍若都能把人的骨头融化了那般。
主持人收回自己心花怒放的小心思,变了变声调,笑着:“现在走过红毯的想必不用我过多的介绍,大家都能喊出他的名字,邵梓易上周宣布了和江伊伊的婚期,开春之际,咱们可是相当的期待。”
随着邵梓易的走过,沈琦亲自领着《家人》剧组浩浩荡荡的出现在红毯上。
这不是沈琦第一次入围金棕奖,但却是第一次底气十足。
“看来今天咱们沈导很有信心啊,那一步一步走的步步生花,就像是捧着奖杯满载而归的气势,不过我也很期待这场群雄逐鹿的盛会,看着这满屏的大明星们,我已经忍不住心底的激动,澎湃了。”主持人大声说着。
沈琦走过红毯,现场媒体却是将目光一一巡视而过,并没有发现其中最能引起他们注意的身影。
主持人也有些蹙眉,不是说金嘉意会来吗?
所有人心里的问题还没有说出口,便见红毯一头停下的轿车,男人绅士般高贵得体的伸出一手,女人修长的手指合放在他的掌心里。
灯光照耀下,两人并肩而来。
在场的镁光灯又一次铺天盖地的袭来,这是距离结婚后,金嘉意与席宸的第一次同画框出现,他的一身深色西装,衬托着她一袭浅色高定礼服。
有风轻轻吹来,两道身影好似朦朦胧胧的出现在众人眼中,隔着一层雾,扑朔迷离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主持人回了回神,隐隐约约中,仿佛想起了一句歌词:一人我饮酒醉,醉把那佳人成双对。
意识混沌间,两人已经走过了采访区,好似并没有过多的停留,有一种曾来过,又不曾来过的模糊感觉。
画面传回国内,守候在电视机前的粉丝影迷们开始沸腾了。
此情此景,如诗卷美人,不浮夸,不娇柔,不做作,两人相携而过,谁也不依靠谁,锋芒尽显。
外界曾评论,金嘉意是因为遇到了席宸,才受到全国瞩目,因为她本身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如今看来,相得益彰的衬托,才是最完美。
“我怎么觉得我像是喝醉了?不然为什么我觉得我的脸好红好烫。”主持人按了按自己心口的小鹿,就跟十八岁的少女初次怀春那般羞涩。
金嘉意侧身,凝视一眼身边意气风发的男士,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浅浅,却把人看的如痴如醉。
席宸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瞳深处满满的都是宠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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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告诉全世界,你们都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