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从静默中流逝,金嘉意见他没有回复,一步一步缓步上前,直至两人仅距一拳之隔。
“你现在的这副表情,就像我是猜对了似的。”她抬起他的下颚,目不转睛的对视着他的眉眼,言语严肃认真,“你是不是偷偷的在我的吃食里加了什么?否则为什么我会在你家里短短一个月时间胖成这样?”
席宸面上的镇定一点一点的溃散,当她的话清晰入耳时,方才在一分钟之内编造的无数个理由一个个被推翻,他看着表情凝重的她,忍俊不禁笑道:“你以前太瘦了。”
金嘉意沉默,他的谨小慎微告诉自己,他在害怕,他刚刚迟疑的一两分钟,只怕是想了无数个蹩脚的理由试图说服自己。
席宸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揉捏她的掌心,温柔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完美无缺。”
“你的心太过狭隘了,装不下如此完美的我。”金嘉意哼了哼,揉了揉肚子,继续道:“饿了,还没吃早饭。”
席宸拿出手机,接通电话的瞬间,直言道:“两份早餐送来医院。”
话音一落,电话中断。
金骁躺在床上,脑袋还阵阵发懵,好像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他翻过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早上十点!
他睡意朦胧的坐起身,反反复复的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记录,随后怒不可遏的将手机砸在被褥上,用力的扯了扯的头发,吼道:“你要吃饭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我一不是你家司机,二不是你家保姆,凭啥被你大爷的呼来喝去?”
仰天抱怨了一番,金骁还是麻溜儿的从床上爬起来。
墙上的立体环绕高清电视昨晚上没有关上,屏幕中正播放着一则采访报道,是央企三套播出的名家大师节目。
金骁不以为意的绕过满地的啤酒瓶,捡起沙发上挂着的衬衫,扣上纽扣。
“今天有幸请来今年刚刚被评选上最年轻的国画大师赵安然小姐。”主持人柔美的声线从电视上传来。
金骁身体机械式的扭转了一下,他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电视上穿着一身旗袍落落大方而现的赵安然。
赵安然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是为很优雅的名门闺秀,赵家对于这位小女儿的培养也是呕心沥血,不仅从小修习琴棋书画,精通四国语言,连气质都培养的出类拔萃,可谓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名媛千金。
“是前辈们给我的机会。”赵安然莞尔一笑,白净的脸上透露着大气温婉。
主持人翻了翻桌上的一系列佳作,连连称赞道:“不愧是名家大师手笔,一笔一划甚是赏心悦目,让人膜拜。”
赵安然笑了笑,“主持人谬赞了,这些国画是众多前辈一同协助我完成,说来太过惭愧,我现在功力还不足,还需要更多的学习练习。”
“赵小姐真是太谦虚了。”主持人小心翼翼的将画轴卷上,这里随便一幅画都是五六位数的起拍价,她可不敢太过蛮力导致损坏一二。
赵安然端坐在椅子上,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主持人将画轴收好,笑道:“听闻赵小姐以前在大学时期就凭一幅画斩获了学校里最佳佳作大奖,也因此被国际m美术学院破例录取进修,那幅得奖的名作好像就是这幅画吧。”
赵安然见主持人拿出摆放在最后的一幅画,莞尔道:“是这一幅。”
“能打开看看吗?”主持人并没有等到她的应允,率先打开画轴,磅礴的山水图,飞流直下的瀑布立于群山之间,苍穹之下,雄鹰翱翔……
赵安然站起身,走到画前,却是摇了摇头,“其实我本不是当时的第一名。”
闻言,主持人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赵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当时荣获第一名的不是您?”
赵安然不假思索的点头,看向镜头,表现的依旧高雅,她道:“当时获得第一名的同学没有到场领奖,评委们临时才决定由我这个第二名顶上。至今我都还记得当年那个人的佳作,连我们的教授都称赞说功力深厚,连他都惭愧到比及不上。”
“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你的这位同学为什么不来领奖呢?”主持人兴致高昂的问道。
赵安然掩嘴一笑,道:“可能她是忘了。”
“这话倒是奇了。”主持人忙道,“这也能忘?”
“毕竟教授当年翻完了出勤表才知道她一年只来学校报道一次,四年来,她只上了四天课。”
“……”主持人眉头微抽,“这能毕业吗?”
“没办法,学校替她开了先例。”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就算允许她缺勤,那最后考试呢?论文呢?她能通过?”
赵安然叹口气,“这也就是让我惭愧的地方,她不止满分通过,毕业论文现在都还挂在我们学校的首页上作为历史系论文模板,她从古至今侃侃而谈,将历朝历代绘的有声有色,比起那些枯燥无味的史书,我想学弟学妹们会更喜欢读她留下的那些作品。”
“这么说来她不止学霸这么简单,还是学神啊。”主持人笑道,忍不住好奇的问,“我挺想知道你的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以前采访过的名家大师中或许有她的专访。”
赵安然看向主持人,再一次扬唇一笑,“她现在也算是很有名气了,昨晚上我还看了她演的电视剧,不仅人美气质美,连演的戏都出类拔萃。”
“演戏?”主持人念叨了一句,恍然大悟道:“难道她进入了演艺圈?”
“嗯。”
“这倒是让我更想知道是谁这么厉害了,能说说她的名字吗?我想广大的观众朋友们都想知道。”
赵安然有些犹豫,“这可以吗?”
“难道不行?”主持人反问。
赵安然摇头,“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想我的这位同学可能不怎么认识我,免得被人误会,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赵安然,当年在你入学报道后的下一名同学,我还记得当时我坐在你旁边的位置上,金嘉意同学,我很喜欢你演的戏,有机会的话可要记得给我签个名啊。”
“咚!”金骁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砸在地毯上,里面的水争先恐后的涌出,不过片刻便湿了一地。
主持人同样没有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木讷的坐在椅子上。
赵安然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继续道:“当年你的《虞美人》还挂在教授的书房里,学院特意给你保留了属于你的名额,只要你回去了,教授会将当年没有来得及颁给你的证书发给你的,还有,加油哦。”
主持人反应过来,脸上浮现一抹难以言喻的苦涩笑容,她慎重的问道:“赵小姐,您真的确定那个人就是金嘉意,我是知晓金嘉意的,她好像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完美啊。”
赵安然拿出手机,“电视台可以播放我手里的一段片段,是当时我特意录下来的。”
编导接过手机,将加密的视频导出。
偌大的屏幕正中,女人穿着一身华服,像似是唐代末期的齐胸儒裙,色彩浓艳,上纹着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团锦簇,生趣盎然,女子浓妆艳抹,画着唐代当时最为鼎盛的花钿妆,长发飘飘,上挽着一支翠绿玉簪,在聚光灯的照射下,美得不可方物。
金嘉意手持玉笔,优美的曲调婉转着,女子略显忧伤的歌声暗暗的传出。
她没有像着普通常人那般文静的书写着笔墨,而是闻歌起舞,每一步伐落下一笔划过宣纸,她的动作流畅,一笔而就,毫不拖泥带水的干脆爽快。
她的舞姿优美,每一次的回眸,迎合着《虞美人》那黯然神伤的曲调,我见犹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曲终人静,卷轴上笔锋锐利,一笔一划浑然大气,如果不是年龄摆在那里,只怕当场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书法家必然是历经沧桑之后沉淀下来的前辈高人。
主持人眨了眨眼,虽说屏幕中的女子画着浓妆,与现在的金嘉意相比有些出处,但仔细一看,不是她金嘉意又是何人?
同样桀骜不驯的眼神,如同她的笔法一样似刀剑锋利,那一动一静间毫无瑕疵的转换,让人不得不称赞几许,如果不是功力深厚,谁敢这么放肆的一面起舞一面书写?
“当时的评委只说了四个字:望尘莫及。”赵安然甚是惋惜的摇摇头,“本以为评奖过后她会回校来领奖,却不料她就连毕业典礼都没有来参加。”
“看来我得和领导们商量商量,应该邀请金嘉意小姐也来参加一次《名家大师》,挺期待她还原视频中那么技艺高超的书法绝技。”主持人将手机递回。
“啪!”金骁关上电视,他有些后知后觉,赵安然竟然和金嘉意是同学?
不过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金嘉意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那个从小到大见一次他恁一次他的小丫头,说来也是奇怪,这丫头从小伶牙俐齿,每一次都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是金主与姚翠花都是俗人一个,怎么可能会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女儿?
但仔细想想她现在进入的那个圈子,果然是他们亲生的。
好好的一朵牡丹花愣是被他们给弄成了带毒的罂粟花。
医院内,一如既往的安静。
金骁提着两份早餐走过清冷的走廊,时不时的留意着四周,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人似的。
他叩了叩门,没有等待对方的答复,直接推门而进。
他本是满怀期待自己的突然袭击会看到什么不可描述的场面,很可惜,两人就这么相对而坐的品着茶,聊着天,画面很是和谐。
“你这送来的是早餐还是午餐?”席宸放下茶杯,目光幽幽的落在来人的身上。
金骁尴尬的将餐盒放在桌上,漠然道:“你可以当成早午餐。”
“我记得我是一个小时前给你打的电话。”席宸再道。
金骁目光忽明忽暗的看着一旁不吭一声的金嘉意,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他现在看待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之意。
金嘉意察觉到他明晃晃的眼神,抬眸,四目相接,却是满怀敌意,“你想跟我打一架?”
“咳咳。”金骁忙不迭的移开自己太过明显的眼神,顾左言右道:“你认识赵安然吗?”
金嘉意皱了皱眉,不明他此举何意,问道:“我与这个人认不认识与你有什么关系?”
金骁吃瘪,索性懒得再跟她费口舌,反正费了口舌也说不过她。
金嘉意指尖轻轻的拂过杯口,说的倒是不以为然,“她是我大学同学,不过没怎么说话。”
“你还记得她?”金骁不由得想起赵安然说的四年只上了四天课的学神同学,感慨道果然是学神,人海中就这么匆匆一眼,就过目不忘了。
“怎么会不记得,长得跟朵花似的。”金嘉意揶揄道。
金骁嘴角微微抽搐,长得跟朵花似的?她这是夸她还是贬她?
“你真的认识赵安然?”席宸凑上前,重复着问了一句。
“听你们的意思,你们都认识?”金嘉意环顾一圈两人,一人心虚的缩着脖子,一人幸灾乐祸的噙着笑。
席宸莞尔:“他未婚妻。”
“啧啧。”闻言,金嘉意摇摇头,“果然是鲜花配牛粪,天作之合。”
“……”金骁炸然,吼道:“你骂我?”
“嗯,我是在指桑骂槐,你想跟我打一架吗?”金嘉意明目张胆的瞪着他,毫不畏惧。
金骁怯了怯语气,在席宸面前他敢动手吗?
“饭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席宸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金骁忍无可忍的抬起手,指着狼狈为奸的两夫妻,咽不下那口气,只得愤愤然的摔门而出。
“嘭!”房门在他背后被重重的带上,产生的剧烈声响好似震动了楼板,整个楼层都经久不衰的回荡着那道巨响。
“金骁,我们好久不见。”女人甜美的声音掩盖过门响。
金骁虎躯一震,动弹不得的瞪着离自己只有两步距离的女人,他不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退无可退,进无可进的举步维艰。
赵安然见他没有动作,索性自己往前走上一步,与他靠的更近,她抬起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糟糟的领带,温柔道:“我听我爷爷说大少受伤了,特意过来看一看,没想到遇见你了,我们应该有两年没见了吧,你怎么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我有这么可怕吗?”
金骁一个气没有喘匀,忍不住的打起了嗝,他苦笑着:“没、没有。”
“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见到我。”赵安然越发大胆的靠近他,踮起脚尖,红润的双唇擦过他的耳畔,她声音有些软糯,很动听,“等一下我们去喝一杯如何?我好想念前年你带我去的那间酒吧。”
金骁双腿有些发软,他不得不承认赵安然这一次回来性感了不少,不似以往那中规中矩的说话风格,甚至就是一个连夜生活都没有的乖乖女,如今截然相反的味道,倒是让他有些许不一样的想法了。
赵安然推开他身后的病房门,瞧着屋内面面相对的两人,暧昧的气氛下,她恍若一个入侵者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正当她感觉抱歉想要出去之际,背对着她的女人转过了头,两两照面,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金嘉意!”赵安然失口大喊一声。
金嘉意认出来人,自然而然的叫了一声,“赵安然?”
“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赵安然喜出望外,几乎是没有顾及彼此的身份直接握上她的手,很是激动。
金嘉意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从的掌心里抽离,以着平淡的语气问:“你有事?”
赵安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是什么地方,她瞄了一眼椅子上一副懒散表情的席宸,再看了眼表现的云淡风轻的金嘉意,封闭的空间里暗暗的浮动着一丝情动,她恍然大悟道:“你们认识?”
“赵小姐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席宸站起身,明显的送客之意。
赵安然一向是以温文尔雅的性子示人,如今却是不可思议的来回审视一番二人,笑道:“我知道了。”
金骁推门而进,将正准备捅破这层关系的赵安然强行的掳出病房。
赵安然急喘了两口气,靠着墙不明问道:“你这么着急的把我弄出来做什么?我这样太失礼了。”
“你难道还想进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金骁按下电梯键。
赵安然掩嘴一笑,“我就说凭金嘉意那点家世怎么可能在娱乐圈这种地方呼风唤雨,原来背后藏着这么一个大老板,不愧是我崇拜的人,钓鱼也要钓大鱼。”
金骁眉头微微一挑,直接将她拉进电梯,随后,将她瘦弱的身子抵靠在电梯一角,他越发大胆的凑到她笑的犹如桃花满面的脸前,眯了眯眼,有所图谋的味道。
赵安然面颊不可抑制的红了红,她羞赧的欲拒还迎着,“金先生难道是想和我在电梯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金骁戏谑的噙着不怀好意的微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两年,赵小姐变化挺大的。”
赵安然挺着胆子抬手环绕在他的颈脖间,声音柔柔弱弱,她道:“我很努力的把自己变成你喜欢的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你这种性子?嗯?”金骁抬起她的下颔。
赵安然红艳的唇色有种特别的魅力,嘴唇一张一合间透露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明明没有酒,却让人不知不觉醉了。
“我想我是赌对了。”赵安然索性用力的拉扯下他的脑袋,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口咬住他的双唇,因为自己太过激动,直接咬破了他的皮。
“……”细微的疼痛在他的嘴皮处蔓延开,金骁有些哭笑不得,却碍于她的面子,引导着她该如何更文明的亲一亲。
赵安然尴尬的擦了擦被抹开的唇彩,轻咳一声道:“我没有接过吻,有些用力了。”
金骁本是不以为然的擦着嘴上的血液,却被她的一句话弄的左右为难,他好像本不打算祸害这颗根正苗红的小树苗的,怎么一不留意就中了她的美人计了。
赵安然见他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急忙掏出皮包,拿出自己的手机递上前,温婉道:“把电话号码给我吧,今晚上你答应带我去喝一杯的。”
金骁有些犹豫着输入自己的号码,问道:“我这样会不会被你父母给揍一顿?”
“你放心,就算你残了废了,我也会嫁给你的。”赵安然替他擦了擦嘴角被沾染上的唇彩,电梯在她身后敞开,她轻柔的抹过他的嘴角,挑逗般再踮起脚尖落下一吻,随后得逞般逃之夭夭。
金骁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这京城第一名媛就这么被自己祸害了,他总有一种上对不起天,下愧对于民的犯罪感。
病房内,一阵微风拂过窗帘,轻咛的铃铛声回荡在耳畔。
金嘉意看着被撞开又被关上的病房门,表情有些凝重,她发觉自己越是不想捅破那层纸,他们的关系却被更多的人撞了个清清楚楚。
席宸披上外套,站在她右侧,握住她的小手,勾唇一笑,“我们去院子里走走。”
金嘉意还未答应他的要求,却被他带着一同出了房门。
院子里,甚少有人路过,微暖的风带着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不远处的小亭子里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湖面的碎光潺潺的流动,微风和煦,怡然自得。
“下一局如何?”金嘉意坐在矮椅上,盘着腿,目光炯炯的盯着棋局走向。
席宸来了兴致,将外套搭在她的身上,说着:“你会下棋?”
“很意外吗?”金嘉意执着白子,寻了一处落子无悔。
席宸见着突然间被扭转的形势,全神贯注研究了一番,手执黑子一落,围魏救赵,瞬间攻破敌方进攻。
金嘉意倒是有些轻敌了,她言:“很久没下了,我得给自己先找个台阶,毕竟我曾经可是棋圣,如果输了就闹笑话了。”她放下白子,龙虎相争,拼个头破血流。
席宸面色凝重,抬头望了处变不惊的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第一个让我全力以赴的人。”
金嘉意盯着黑子落下的方向,正巧是她最不愿看到的那一处,本就不利于她的形势,在席宸的攻击下,似乎自己已经回天乏术,不过她可不是轻易会投降的主儿。
席宸莞尔,“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无论是什么,我都言听计从绝不反悔,如果我赢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金嘉意瞧着他满面的狡黠笑容,嘴角也是微微上扬,“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我这个人不喜欢输。”
“我也不喜欢输,毕竟我可是棋王。”
原本的玲珑棋局在两人的厮杀中变得越发变化莫测,几乎每一步都像是杀招,而对方却能迎刃而解破敌而出。
金嘉意面上的镇定渐渐的溃败,她觉得她已经走不出对方设置的连环计了,一扣环着一扣,就是一个死局。
席宸手里把玩着黑子,兴致盎然的等待她的落子。
金嘉意将棋子放回蛊中,摇摇头,叹口气,“我败了,心服口服。”
席宸揉了揉她的脑袋,满脸宠溺道:“败给我不算丢人。”
金嘉意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的要求说吧,我允你便是了。”
席宸止言,思前想后一番,道:“我现在想不出来,先欠着。”
金嘉意蹙眉,“过期不候。”
“这可不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夫人输了理所应当遵循承诺。”
“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肯说。”金嘉意抬起一腿,又想了想,再道:“要不再来一局,如果还是我输了,你的要求就随便你什么时候提,如果我赢了,就作废,如何?”
“虽说有点无理取闹,但夫人这么说,我就这么听。请!”
金嘉意这一次走的很谨慎,几乎每一步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曾经迦晔王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棋圣可不是浪得虚名。
席宸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一次她的进攻更加强烈,每一招都带着杀招,一落子便毁了他周围一大片。
金嘉意仰头得意的噙着笑,“这一次怕是我要赢了。”
席宸却是不怒反笑,“夫人可要看清楚了,英雄一般都会在最后压轴出场。”
金嘉意神色一凛,她的连环计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开,便被对方给堵了后路,席宸看似是步步相退,实则却是步步为营,不露痕迹便将她的计谋破坏的一塌糊涂,整个棋局,无力回天。
席宸放下黑子,点了点自己的黑子,笑道:“输半子,承让了夫人。”
金嘉意紧紧的拽着白子,心里憋着一口气,她有些不甘心的将棋子放回去,却只能愿赌服输的双手合礼。
微风轻柔的拂过柳梢,阳光洒落在树缝中,点点余光渗漏在草地上,一道身影缓慢的退出。
江伊伊小心谨慎的攥紧手里的手机,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的离开。
她的动作有些僵硬,每一次的抬步落步都像是用尽了很大的力气。
“你的腿还没有恢复好,没事到处转悠做什么?想再坐两天轮椅?”邵梓易推着轮椅从医院大厅走过来。
江伊伊伸手掩了掩嘴,刻意的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嘴角得意的高高上扬着,她道:“你快看看我拍到了什么。”
邵梓易不以为然的凑过去,只消一眼便关掉视频,蹙眉道:“你在什么地方拍到的?”
江伊伊指了指外面的院子,道:“他们兴致挺好的,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她背后的金主吧。”
邵梓易见她眼中带着的不怀好意,不由自主的眉头紧皱,拿过他的手机,不问缘由直接删除视频。
“你在做什么?”江伊伊失声大吼,急忙拿过自己的手机,翻看着相册却是空空无物。
邵梓易面无表情的将她按在轮椅上,不顾她的挣扎,径直走回病房。
“啪!”江伊伊忍无可忍的将手机砸在他的身上,眼中戾气尤甚,“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
邵梓易打开冰箱拿出一瓶苏打水,拧开瓶盖,就这么一口气喝完一瓶水,他丢下空空的瓶子,转过身,语气依然冷冷冰冰,道:“这个人不能碰,你以后别整天咬着金嘉意不松口,别说我没有警告过你,以后如若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了人,别来求我。”
江伊伊踉跄着走到他面前,两两视线犹如两只不相薄弱的猛兽撕咬着,她冷嘲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邵影帝在外人眼里如何的绅士有风度,实质不过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想的无非就是所有人都像条狗一样在后面追着你抬着你爱慕着你。”
邵梓易扯住她的下颔,勾唇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至少我懂得何为知难而退,你江伊伊表现的如何有教养有礼数,背后还不是像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你——”
邵梓易冷漠的将她推开,拿出手绢擦了擦手,道:“我最后提醒你一句,别想着再去曝光什么,她金嘉意的秘密不应该从你这里流出去,免得引火上身。”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江伊伊拽住他想要离开的身子。
邵梓易回过头漠然的游离过她的周身上下,扳开她扣住自己衣角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道:“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不吭一声的退出。”
“看来那个男人不是普通人。”江伊伊靠在床沿边,脸上似笑非笑。
邵梓易不再多言的推门而出。
江伊伊经纪人正巧拿着餐盒走来,见到迎面而来的邵梓易,打了声招呼过后轻叩了房门之后直接走进。
江伊伊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机,听见身后的动静,毫不迟疑的将手机递上前。
钱甫放下餐盒,接上来不明道:“伊伊这是怎么了?”
江伊伊语气不疾不徐,似带着胜利者的得意高傲的扬唇一笑,“去给我查查加密视频里的男人是谁。”
钱甫谨慎的打开文件,清晰的画面下两个人相对而坐,不远处的湖面碎光被风吹拂过后盈盈荡漾,女人神色严肃的低头不语,男人则是满脸宠溺的凝视着她的动作。
“这人不是金嘉意吗?”钱甫将多余的话吞下,他其实想说你怎么还死咬着她不放?
江伊伊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水晶指甲,嘴角蔓延开阵阵笑意,她道:“我就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本事能够令周家吃瘪,对了,让你放出的消息放出去了没有?”
钱甫点头,“我已经让人悄悄的传了出去,可是周家好像没听见似的,这几天都没有动静。”
“不急,我们等,等两虎相斗。哈哈哈。”
钱甫摇摇头,将餐盒打开,说道:“只是我觉得挺奇怪的,这两天周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那般。”
江伊伊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扭过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我太过小心了,怕引起周家的怀疑,还特意派人留意了一下周家的动静,但无论是医院还是周家大宅,都没有人。”
“怎么会没人?周瑜婕可是半死不活的在医院里躺着,周晔也许是知道了什么,正在伺机以待。”江伊伊心里盘算着,隐隐的想起邵梓易说过的那些话,难道周家已经被处理了?
等等,金嘉意前两天被绑架的事情不是就这么不了了之吗?
难不成绑架她的就是周晔!
“伊伊,你说会不会是周晔绑架了金嘉意?然后被金嘉意给——”钱甫自觉这个想法很荒唐,急忙止言。
江伊伊瞠目,“你快派人去查一查周家。”
钱甫放下勺子,忙不迭的离开病房。
江伊伊坐在椅子上,虚敞的窗户内涌进阵阵寒风,她有些凉了,双手揽紧衣衫,面上的表情失去了原先的神采,她有些疑惑,连周家都不怕的家世,在京城也并不是没有,但却是屈指可数,而且更是不可高攀的名门望族。
承星娱乐顶楼,秘书们正在处理着手里的公务,听闻到办公室内传出的阵阵铃声,皆数不约而同的探出半颗头好奇的看过去。
男人的身影微微的晃动的玻璃窗前,随后,虚掩的办公室大门被人重重合上。
秦祎弘看着上面闪动的号码,是一个国际电话,他靠在椅子上,单手捏着鼻梁,语气不温不火,“我是秦祎弘。”
“秦总,我是周小姐的主治医生,很庆幸,今早七点左右,周小姐清醒了过来。”
秦祎弘从椅子上蓦地站起来,他目光如炬般看着自己映在落地窗上的影子,声音有些起伏,他慎重的问道:“真的清醒了过来?”
医生带着数不尽的喜悦之色,忙道:“是的,确定清醒了过来,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护士刚给她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大概还需要睡八个小时左右,您看您需要过来一趟吗?”
秦祎弘拿起外套,不假思索道:“我马上过来,如果她醒了,你告诉她,我在飞机上,尽可能不要透露周家的事。”
“是。”
挂断电话,医生回过头准备再一次检查一下数据,却见到突然睁开眼的周瑜婕,着实被吓了一跳。他有些不敢确定镇定剂难道对她已经没有作用了?
周瑜婕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望着身前穿着白色长袍的医生,以及这完全陌生的环境,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却是毫无力气,她试着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双腿,但他们就像是被截肢了那般,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
医生制止她的动作,言语柔和道:“您放心,您只是睡了太久,身体机能没有恢复好,等再休息两天慢慢的就能感受到手脚了。”
周瑜婕松了口气,轻声问道:“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您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了一周了。”医生道。
周瑜婕环顾一圈清冷的病房,“只有我一个人吗?”她心心念念着自己如果受伤了,他会不在吗?
“秦总正在来的路上,您不用担心。”
周瑜婕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又问,“那我爸爸呢?”
医生欲言又止,有些不知如何回复。
周瑜婕见他沉默,心底有些不安,“我爸爸不在吗?”
“周先生前两天还在寸步不离的守着您,可能是因为有事,他离开了。”
“那你快去告诉他我醒过来了,我爸爸很疼我的,我出了事,他肯定很伤心。”
“是,是,我马上就去通知周先生。”医生离开病房。
周瑜婕双目游离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有机器的声音在耳畔间流淌,她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看的眼睛干涩发酸,温热的液体滑过眼眶,藏匿进发中。
她闭上双眼,脑中有一道声音就像是魔咒不停的重复念叨着:小瑜,你放心,爸爸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的这么躺一辈子,那些伤害你的人,那些你心里渴望见到的人,我一个一个的给你送过来,好不好?
小瑜,爸爸想你了,想你撒娇的模样,想你撇嘴的模样,想你委屈时倔强的模样,想你高兴时满足的模样,爸爸好想你。
爸爸,您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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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张票票砸死我好不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