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甜甜直接从三米高的树上跳了下来。
树下的小黑猫们都十分灵敏，往不同的地方跳开。
还不等顾甜甜开口，那些小黑猫就七嘴八舌的骂了起来。
“喵！猫九！又是你！”
“多管闲事！你为什么总是帮着杂毛猫！”
随着第一句话，顾甜甜发现自己的视线变矮很多，想骂回去一开口就是奶萌的“喵”声。
...
顾甜甜伸出手，视线里就多了一个长着黑毛，粉肉垫的猫爪。
她吓了一跳，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腾飞了一瞬。
她！变成猫咪了！刚才被吓到身体本能反应的跳了起来。
“喵呜，打她！打她！”
“猫九，我已经警告你很多次。如果你再维护这个杂毛，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那就试试！”顾甜甜昂头挺胸，自觉对付几个小奶猫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几个小崽子几句话就给黑灵起了数个绰号，简直是恶劣成性。就算是幼崽，她也忍不住要给它们个教训。
可下一秒。几双无影爪毫不客气的抓挠到她身上。尤其是有两道爪子给她连续扇了几个耳光，黑色的毛发纷纷扬扬似是在下大雪...
顾甜甜晕头转向，想反抗，尽了全力也没能成功，身上每一处都很痛，血液流失带来的眩晕让她只能躺在地上。
她只能用力的蜷缩身体，护住脆弱的腹部。任由这些看似无害，下手却极重的小奶猫将她打的奄奄一息。
不知道谁用尾巴将她用力一抽，整个身体旋转一圈，模糊的视线正好对上树洞里那双惊恐害怕的眼睛。
“喵~你总是帮她有什么用？你被打成这样，那杂毛也不会来救你！”
“猫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顾甜甜头晕目眩，却轻轻吐出一个‘不’字！
“喵喵，别打了！别打了，它可不是杂毛能让我们随便欺负。万一打死了我们谁都跑不掉！”有道声音在劝。
“我们都给它打成这样了，回去肯定要挨罚！”
“怕个屁，给它丢去禁地，弄死它就不会有长辈责罚我们。死在禁地也不会有谁知道是我们干的！那杂毛绝对不敢告状，就算告状也没人会信...嗯...不如，就说是它干的？”
“还是不要了吧，不然我们到时候都解释不清楚为什么看到不救！”
“那就直接丢过去吧。”
“喵。”
顾甜甜听着几只幼崽黑猫用着软萌的嗓音，商量着最恶毒的事情！她整个人气的不可控制的开始颤动。
然后，她感觉到有两个黑猫靠近，一左一右将她两个前肢分别咬住，半拖着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扔在一个寒气森森的水潭边。意识渐渐模糊时，看到一抹小小灰色的身影，缓缓的朝她爬来。
顾甜甜刚想开口唤它，就听见后面的水声，然后是深入骨髓的痛，彻底失去意识。
水里有东西吃了‘她’...
....
“这样忘恩负义的家伙，你还要救吗？”
顾甜甜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这样一句问话。她恍惚一会才明白，这大概是黑灵曾经经历过的，也是它的心魔。
自己带入的就是导致它产生心魔的关键点。
在它幼时，害死了保护它的‘朋友’...
顾甜甜沉默片刻：“救。这不是它的错，是施暴者的错！”
那么小的黑灵，一直被欺辱，活的艰辛无比。胆小懦弱的性格是被一次次伤害造成的。
这些施暴者才是始作俑者。
“呵呵，那就再来一遍吧。”
顾甜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回到了她从树下跳下来的一幕。
再次遭遇5只小黑猫的围殴，看到那双惊恐害怕的眼，被吃掉前看到的那抹灰色爬行的身影。
“这样忘恩负义的家伙，你还要救吗？”
顾甜甜咬咬牙，“救！”
哪怕经历的很痛苦。
她知道，自己说不救，也许就能破了这个循环。但如果说了，黑灵这个心魔很有可能就无法祛除。
“呵呵...”
随着冷笑声，顾甜甜再次体验，被殴打到奄奄一息后被活吃的经历。
三次，五次，十次....九十九次...
顾甜甜再次回到那个树下，双眼中全是麻木。她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谁？是顾甜甜，还是猫九？
但脑袋里，一直存在一个执念——救小灰猫。
只是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预料中的群殴并没有来。
“喂，猫九。你把那杂毛崽子从树洞里喊出来。我们就放了你们俩，怎么样？”
“喵，只要它有胆子出来，我们就走！”
顾甜甜闻言有些松动，转头去看树洞。
此时树洞里只能看到一抹灰色。她有些生锈的脑袋转了转，知道这时候她还没有挨打到意识模糊，自然看不到那双惊恐害怕的眼睛。
可是，此时胆小又羸弱的黑灵真的能叫出来吗？
她迟疑了。
经历过近百次的折磨，她没有一次能张口求救，自然也没有等到任何一次黑灵主动出来。
甚至在意识模糊时曾想过，黑灵这么自私，它会出来吗？
...
不，不是...黑灵不是自私...它有来救自己...
更何况，这么多次，她明白，被黑猫们殴打并不会这么快失声，真正的猫九是能求救的，但它却一直没有开口求救。
因为它知道黑灵的身体状况，也知道黑灵会在听到它声音的时候出来，所以没有喊。
真正的猫九，是拼了命的想保护黑灵...
而她，同样想要保护黑灵。
“不！”顾甜甜坚定的道。
她不会喊，也不可以喊。
“那就打死你！”黑猫恼羞成怒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回音。
可这次，预想中的挨打并没有持续几息。
一只瘦骨嶙峋的幼小灰猫从树洞里爬了出来，它身体扭动着，配合前肢努力的拖着无力似是瘫痪的后腿。
眼中不再是惊恐和害怕，而是愤怒，眸中似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喵！”尖利高昂的猫叫声响彻丛林。
顾甜甜只一眼，就已经分辨出，这是陪伴她许久的黑灵。
她死了近百次，终于换回了黑灵。
明明黑灵没有做什么，只这么尖叫一声，那些小黑猫却害怕的频频往后退，然后化作鸟兽散。
黑灵眼眸深深，努力的爬到她身前，“对不起。”
“对不起。我应该和你一起面对。”
“对不起。我不应该懦弱。”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应该...以死谢罪。”
黑灵说完，努力的拖着后腿，艰难的朝前爬行，那个方向...顾甜甜已经无比熟悉，是禁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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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愧疚
顾甜甜心痛无比，她的灵灵，当初就是拖着这样一副身躯，想去救自己的朋友，结果只来得及看到朋友被水里的生物吃掉？
现在它往禁地，难道是想自杀赎罪？
顾甜甜连忙大声喊道：“灵灵！猫九不怪你！猫九是真的想保护你！”
她想去追，想阻止黑灵的脚步，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她在原地奋力挣扎，声音带着急切：“真正错的是施暴者！而不是弱小的受害者，灵灵，你回来！快回来！”
黑灵闻言身形一顿，声音空灵：“喵，甜甜对不起。我要去履行承诺。”
顾甜甜想威胁黑灵，它对自己也做出了一直陪伴的承诺，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这样只会让黑灵更加痛苦！
它认出了自己，但头也不曾回，要去履行承诺。什么承诺？共死的承诺吗？
她在禁地被吃掉前，确实看到小黑灵的身影。
当初，小黑灵也许是想趁黑猫们离开去救猫九，又或者抱着同死的心理，才拖着这样的身躯赶过去。
却正好看到奄奄一息的猫九被吃掉...
小黑灵大概是为了报仇才活下来，它最后确实也成功报仇了。
但真正成长后的黑灵，求死的欲望淡了，只剩不能遵守诺言的愧疚。这件事永远烂在心里，腐烂的根系发芽开花，深深的扎在黑灵心中无法拔出，成了无法化解的结，又在这副本里激化成心魔。
可心魔该怎么解？劝慰开解？如果劝慰有用，还会产生心魔吗？
顾甜甜回想进副本以来的经历，她更相信这是一场幻境...
那么....赌一把。
不破不立。
让黑灵去吧，去圆一场梦，一场它成功赎罪的梦。
顾甜甜不能动弹，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那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心中不担心自然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可她所能做的，能帮的也止步于此，其余还是要靠黑灵自己撑过去。
茂密的丛林内。
一只瘦小的灰猫艰难的在地上爬行，稍微高一些的枯枝杂草都成了阻挡它的障碍。
黑灵却像是十分熟悉这条路线，每次都能在受到阻拦时找到新的出路。它确实很熟悉，这条路它曾爬过，爬过很久。
顾甜甜以猫九的视角静静等待死亡，却不知晓时间。
都说灵猫有九条命，猫九在重伤之际，足足撑了4个小时。
而黑灵在黑猫们拖走猫九后，就艰难的爬出树洞，朝着禁地方向爬去。奈何后腿被那些黑猫们捉弄时断裂，根本无法行走，只能慢慢的爬。
而丛林里地势复杂，想要爬去禁地难度可想而知。可它必须要去！它要去看看能不能将猫九救回来。
黑灵至今还记得，幼小的自己害怕又茫然的躲在树洞里。
平时有猫九帮它，那几个恶魔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可是，那次，等它探出头时，就看到全身是血的猫九。
这几个恶魔，居然对猫九下了死手！
它想冲出去咬死这几个恶魔，却知道自己出来就是送死。也知道猫九一直不开口求救，连痛呼都没有，就是不想让它听见而出来。
它曾经意外救过猫九，从那以后，猫九在它遇到欺凌时，总会挺身而出。而以猫九的天赋和在家族中不错的地位，这些恶魔之前都不敢太放肆，最多骂骂就会离开。
可这次显然没有那么好运，它牵连了唯一的朋友。哪怕它后来用了同样的方式报仇，可猫九再也回不来了。
曾经那个眨巴着黑瞳，歪着脑袋说它灰色毛发也好看的猫九，那个善良又可爱的猫九，彻底从它生命中消失，只留下愧疚和遗憾。
黑灵再次爬行前往禁地，这次因为熟悉路线的原因，它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到达禁地。
一只被血染红的黑猫静静躺在水塘边，腹部还有微弱的起伏。
这里就是它们曾经那个中心区域的禁区。之前黑灵不明白为什么是禁区，现在它知道。这是国王级怪物的领地。
也许是黑猫太过弱小，才没被第一时间吃掉。
猫九就躺在黑灵眼前，它又惊又喜，强忍着腹部被磨破的疼痛，加速朝猫九爬去。
10米。
8米。
5米。
3米...
黑灵终于爬到猫九身前，它抬起爪子，想要触碰猫九的身体。
可也就在这时。
熟悉的黑色蛟龙从水里冒头，一口将猫九整个身体咬住，脖子一仰就那小小的身体吞咽进去。
“喵！”黑灵情不自禁的大叫。
那黑龙就像听不见也看不见，吃完猫九再次潜入水中。
是了，它怎么可能救到猫九？猫九早就代替它去死了。在它躲在树洞里瑟瑟发抖时，猫九就代替它承担了一切。
黑灵失神呢喃：“猫九...”
算了，算了，陪猫九去死吧...
黑灵继续朝水塘爬行，竟是想要投塘。
很快，它爬到水边，看到水中倒映着的轮廓，一个瘦小的脑袋，下巴尖尖，眼眶大的似乎要占满整张脸。
这是它吗？
黑灵突然想到什么，它忍不住的回头，自己刚刚来的时候好像听到甜甜在和自己说话。
嗯...
甜甜是谁？
哦，是顾甜甜。那个和猫九有着一样眼睛的两脚兽，也是它最爱的人...
不对。它为什么自杀？它已经给猫九报仇了。它不能自杀！它还要保护顾甜甜...
不对，这是副本，它正在经历心魔副本！
黑灵终于从两种记忆不断交叠的情况下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