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六叶神社（2）
他想起与罗淞漫步于樱花树下，极目眺望能看到皑皑白雪的富士山，那些欢声笑语仿佛回荡在耳边。那时候罗淞向他推荐陈奕迅的《最佳损友》，随后便向罗淞提起了自己和一个女孩的往事，是关于友谊的。
在罗淞的嘴里，其实真正交心的朋友失去了会比失去爱情还要难受。爱情能经历过风雨却经历不起平淡，友情可以经历过平淡但经不起风雨。某些事情会改变两人的人生轨迹，从而使它们无法相交。
现如今，想必罗淞也站在这种立场下做着决定，他站在学院方，自己站在家族方。若是为了家族利益出手争夺圣遗物，必然会和他兵刃相见，多年来的友谊就会就此破裂；若是顾及友情从而放弃，则会家族的损失会让他难以释怀。
内心的煎熬如同毒蛇一般啃食着他，双手握紧，指节泛白。家主的目光如同枷锁拷在他身上。最终他长叹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能辜负家族，哪怕是好友，哪怕是内心的悔恨……
“我同意。”竹下雄介缓缓说出口。
“如果难为竹下君的话……”游马翼说。
“不难为，作为家主应当为六叶神社的发展尽心尽力。”
“关于渡边砂的事情。”游马翼再次说，众人的目光被他吸引。他的身影被灯光拉得修长，犹如一座雕像，抬起头看向众人时，能感受到眼神中那股深邃和冷峻。
“之前，竹下君带回那份药剂。”他接着说，声音低沉而又有力，“经过研究人员仔细地分析，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存在。”他微微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危险的字样如同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会议上。
“这种药剂能够短时间内提高体内灵纹，使用者会获得超越想象的强大实力，仿佛恶魔赋予了新生，但这个也得看使用者自身是否强大。”他说，“然而这种力量的背后是如同恶魔般的诅咒，在一定程度上会篡改人类的基因。”
“什么！”众人一惊。
“在检测中，我的人发现该药剂中存在几种样本，首先是莱茵生命提供的原始基础，其次就是一些人工合成的核酸类似物，它们进入细胞后，能识别并结合到特定的dNA序列上，组织正常的dNA复制和转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会导致基因片段的插入或缺失。”游马翼讲解道。
“药剂在注射进体内后，还可能会激活生物体基因组中的内源性转座子，因为内源性转座子是可以在基因组中移动的dNA序列，药剂的作用可能使这些转座子被激活，在基因组中移动，插入到其他基因中，破坏原有基因的结构和功能……”
“使生物体形态和生理功能发生剧烈变化，从而变成怪物……他们拥有如此危险的药剂，一旦大规模使用，后果不堪设想。为了以绝后患，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现在目前并不知道这批药剂的总量是多少。”竹下雄介说道，“渡边砂和周永曦都不透露出任何线索。”
“看来鬼面罗刹会已经不是当年的了，那份圣遗物给了他们很多帮助。”宫本修一说道。
赤羽千代明白他们将面临一场极为严峻的考验，鬼面罗刹会，那个危险又极端的组织，如同一条隐藏于黑暗中的毒蛇随时给予他们致命一击。她说：“我们曾经没落过，但战胜过很多困难，从而变得像如今这般辉煌。在这次的最终决战中，我们可能会失去战友，失去亲人，甚至是失去自己的生命，但为了家族的延续，我们不能退缩，必须勇敢的面对。拜脱了，各位！”这声音充满了鼓舞人心的力量，如同战鼓一般，敲击着众人的内心。
“是。”众人回应着。
屋外的风依旧呼啸着，像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响乐曲。在这个即将被黑暗所笼罩的时刻，他们就像是夜空中的星辰，虽然渺小，但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带着勇气和力量，以及守护这片土地的决心……即将到来的战争，牺牲会成为他们内心的伤痛，也会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
“散会吧。”赤羽千代平静地说道。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月光如水，洒在他们的肩上。会议虽然已经结束，但空气中仍存留着战争的硝烟，那是和鬼面罗刹会这种敌对势力多年来，数次交锋下留下来的，每次会议上提到他们，结束后总会有这种感觉。赤羽千代的高跟靴叩击着栈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在这片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这场会议的余音。
“今晚的夜色真不错，只是会议难免有些疲惫。”赤羽千代轻声地说。
两人在屋外褪去脚上的鞋物，步入屋子内部。月光与灯火照亮着屋内，两人席地而坐。
“又喝酒了吗？”赤羽千代看着桌面，上面还有着没来得及收拾的清酒和漱口水，瓶身倒映着柔和的灯光，似那静谧的秋水。
“只是喝了一点。”赤羽龙之介点头。
赤羽千代没有再继续喝酒的话题，她目光变得深沉，“刚才的会议上，你是否注意到竹下君的言行？为了家族长久发展的利益，他毅然选择放弃和罗先生多年来积攒的友谊。我明白，这样的做法对于他来说有些痛苦，但这是令人值得敬佩的。”她顿了顿，看向对方，眼神中带着期许，“我多么希望以后你你也能像竹下君那样，多为家族利益考虑考虑。”
“我明白你的意思，母亲。”赤羽龙之介用着私下的称呼说道。
“我能感受到这些年来你的努力，其他家主也看在眼里，对于你的能力，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越来越好，我很欣慰。”
“你为了家族尽心尽力我也看到了，但你接管家族这么多年，真的放心交给我吗？”赤羽龙之介想要推辞，当他明白母亲的言外之意，表情中没有一丝喜悦。
“我只是代理大家长，家族是你的父亲创立的，自从他失踪后我便接管，你作为力量家族的继承人，我不让你接管难道还会给外人？而且只有你的灵纹才能让家族走的更长远。”赤羽千代说道。
赤羽龙之介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庭院，他不敢直视母亲，那种期许的目光，似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内心。沉默片刻后，他说：“为了家族考虑，我自然不会推脱。只是我觉得解决方式的办法并非只有一个，如果我只是日本混血种社会中的普通人，我更喜欢去日本京都禅院那里，不管是相国寺也好，还是南禅寺，在那里的武术道场，和志同道合的人一同切磋，反而能让我静下心来。”
“我知道你体内的灵纹，它是沐浴了龙血，即便通过守门人的打造，但龙类残暴嗜血的特性也就被保留了。”赤羽千代说，“罗先生曾经告诉我，这种力量是需要不断战斗才会逐渐消磨掉那种特性，这么多年来，让你受委屈了，但也是为了家族。”
“母亲，别这样说。我能接管家族，但平静内心去处理家族的事务，我害怕并不能像你这样。”
赤羽千代微微一怔，她再次看向对方。她看来，家族的利益是重中之重，任何个人喜好都应该给家族让步，虽然不人道，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自己作为一个女人，在这个以男性为主导的家族中立足，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和努力。每一个决定，每一个策略，都如同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摔的粉身碎骨。她就像一个孤独的舞者，在这个传统的家族舞台上，独自演绎着充满艰辛和挑战的舞蹈，每一步都如此小心翼翼，却又坚定而有力。
“从接手家族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每一个夜晚我都要为家族的未来考虑，每一次面对敌对势力时，我总要万分小心。”赤羽千代语气中透露着无奈，“今天说的这个事情有些突然，但我考虑到今晚会议上，游马君说过的话，感觉最终决战会牺牲一大部分人。我的灵纹是通灵，能对鬼面罗刹会造成不小的伤害，这也是我能在家族立足的原因之一。”
赤羽龙之介依旧不肯直视母亲的眼神，在自己眼中，母亲是个坚强的人，在家族中总会以铁腕手段治理一切，可在这外表后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脆弱。
“难道说？”他意识到了什么。
“奥奇学院如果执意要带走圣遗物的话，那么对待鬼面罗刹会就要连根拔起，如果成功了，六叶神社的未来将不会有战争和鲜血。所以我会考虑到这一点，新时代是属于你们年轻人，家族的未来也是。”
“我不想失去你，母亲。”
“我这样的决定对于你来说太痛苦。你还年轻，不能理解我的做法，家族的责任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担待得起的。竹下君的做法虽然有些决绝，但是他为了家族的利益考虑，我们也应当考虑舍弃一些东西，从而获得更多。”
赤羽龙之介没有再说话，他脑海中浮现了熟悉的身影。筱子是个好女孩，她善良智慧，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在自己眼里，如果筱子同意，她也能和母亲这样。
“母亲，我有一个私心。”他说。
“说吧，这里就我们两人。”
“我觉得筱子她是个不错的人选。”
听到这里，赤羽千代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明白龙之介的意思，通过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再运用到筱子身上。对于筱子她也是了解，但要是如此，其中的变数太多。
“抱歉，母亲，我只是想想。”赤羽龙之介意识到这话有些说过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没关系的，龙之介。你想通过我的例子认为筱子也能做到，但她也很年轻，很多做法上没有受到我的影响，所以……”赤羽千代顿了顿，“但家族的未来，不能光靠一个人，你和她都有各自的使命。”
在这个家族中，每个人心中都带有充满着对家族尽心尽责的观念。从日出到日落，从春到冬，他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默默付出，就像是精密机器里的一个个零件，各司其职，共同推动着整个家族的运转。赤羽千代作为家族的代理大家长，更是将这种精神发挥到极致。从接手即将分崩离析的家族开始，事无巨细，家族的每一项事务都亲力亲为，无论是与奥奇学院的谈判，或是打消其他家主的疑虑，她总是力求做到最好。
“这是不能拒绝的嘛？”赤羽龙之介问，他有时候对于被家族责任束缚感到窒息，这就是为何总是推脱开会的原因之一。如果可以，他宁愿做一只自由的小鸟，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之中。
“是的。”赤羽千代郑重地回答。在这个充满变数的时代，家族的未来如同风中摇曳的灯火，随时都会熄灭，所以她才在今天和龙之介商量这件事情，但情绪和语调上也许带有一丝有些迫切。
“我答应你，为了家族，我会尽力的。”赤羽龙之介回答。他想起和筱子在一起的时光，那些在樱花树下漫步，在月光下倾诉的美好瞬间。筱子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驱散着他内心的阴霾，就当是为了她。
夜色愈发深沉，樱花树在晚风中摇曳。
过了许久，赤羽千代说：“龙之介，你去休息吧，日本分部的人要来参观六叶神社了，你得做好准备，同为年轻的一辈，别让他们把我们看扁。”
赤羽龙之介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
赤羽千代望着龙之介远去的背影，心中获得了不少安慰。她知道，对方答应后家族仍面临着挑战，这还需要时间去证明。在这片寂静的深夜当中，她独自坐在桌前，拿起那瓶清酒。剩余的酒液在瓶中转动着，散发出淡淡香气，随后她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味道顺着喉咙流了进去。
庭院内的一切被月光洒上一层银白色的光，两人的对话已在寂静的夜里逐渐消散，但家族的命运，却如同是悬浮在头顶的利剑，随时都会发生改变的。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在历史的长河中，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将为了延续家族的未来，而全力以赴地行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