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听到三秃子的惊呼声,转头看向我,当看到我此刻的模样,他双腿有些发软:“我靠,这他妈什么情况?”
“这……这是茴……茴子?”东子结巴道。
刘川盯着变异的我,脸色煞白:“是茴子,不过他被人算计了,现在体内蛰伏的东西苏醒,如果他不能清醒过来,那这一辈子都成这样了。”
他听到刘川这话,嗤鼻:“他不是我儿子马茴,是九宫蛇母的转世,是古尼兰国的轮回邪眼,是这地下世界的王,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也不会卷进来这么多人……”
“你闭嘴。”
刘川怒了:“他是马茴,以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也是,我不会让他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死也不会。”
那声笛声停下,我睁着血红色的眸,伸出胳膊活动腐朽的胳膊,每动一下那筋骨便噼里啪啦地响。
原本一米八的身子忽地窜出两米多,粗壮的胳膊能抵半个人,嘴里的獠牙抵得牙床疼,我不舒服的吼了一声,那地上的尸鬼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它们齐声高喊:“吾王万岁,吾王万岁……”
我盯着眼前如同蝼蚁般的人,又瞥向一旁的岚宁,她微微一笑,面容忽地变化,原本水灵的大眼睛变成无瞳,脸上浮出无数黑丝。
她嘴角含笑半跪在地上:“吾王归来,吾王归来!”
我盯着自己的手,脑子又是一片混沌,我到底是谁,这副身体又是谁,这一切的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
岚宁看着我,将一把青铜剑举过头顶,我盯着那青铜剑,脑子一阵钝疼,那浅薄的意识慢慢消散,只剩下那汹涌的杀念。
我一把拿起那青铜剑,用力砍了下去,其中一个尸鬼被我劈成两半,血腥味顿时充斥着整个大厅,闻到这股味道,我心里竟窜起一丝兴奋,那黑色的血流进青铜剑的血槽,剑身嗡嗡地响,脑海里仅剩下杀念。
我兴奋地冲进尸鬼群,拿起青铜剑胡乱劈,黑色的血湿透了我残破的衣服,地上的黑血流成河。
整个过程持续有十几分钟,我转过身,朝着熟悉的人走去,看到他们脸上的惊恐,我满意地吼了吼,青铜剑在手上嗡嗡做响,那血腥味让我杀念更凶,眼前的人握着刀,可我看不清他的面容,那股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抡起青铜剑,想要砍下去。
忽地左肩一阵刺痛,我捂着肩膀,怒瞪着眼前的人,依旧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觉察到那近乎可怜的怒气:“茴子,快醒醒!”
我愤怒地朝他吼了一声,一拳打了下去。
那人顺势一滚,躲过了我的攻击。
紧接着有一个人扑了过来,他不甘心地握紧手里折叠刀,朝我吼:“马茴,你他娘的给老子醒过来,你是马茴,你他妈是马茴啊!”
马茴?
我停下脚步,微愣地看着他,脑海里忽地闪出一张胖脸,还有一个人,他们朝我伸出手。
“茴子,我们去喝酒。”
“茴子,刘哥不走了,他要和我们一起待在北京城,他不走了,我们哥三可以继续喝酒耍疯了。”
“茴子,你就是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不要忘了你自己的信仰。”
“茴子醒醒……”
“茴子……”
可没一会儿那魔音贯穿于耳。
那张脸忽地变成蛇人脸,它们朝我飞扑过来,我抡起青铜剑,一刀砍了下去,可这时后背忽地一疼,有什么流了下来。
东子喘了两口气,对同样喘气的吉恩吼道:“妈的,谁让你开枪的,它是茴子,你***眼睛被屎糊了啊!“
吉恩捂着胸口,半晌才说道:“它不是马茴,它是怪物,如果不杀了它,我们都得死在它手里……”
“放你娘的屁,老子说他是茴子就是茴子,你胆敢再开枪,信不信老子劈了你他娘的脑瓢!”东子吐出一口血,嘴里骂骂咧咧道。
而一旁的他见此时情势无法控制,他拿出骨哨狠命的吹了吹,没一会儿,只听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从通道里窜出十几个红色迦楼罗,它们拍打着巨大的血翅,朝着我飞了过来。
我抡起青铜剑胡乱砍,可身上还是被抓烂,肩膀上已经血肉模糊,而岚宁的情形也没好到哪去,左脸被红色迦楼罗抓出一条血痕。
看到迦楼罗攻击我,刘川拿着黑刀冲了上来,砍了几个,可被迦楼罗咬中了胳膊,他急得满头大汗,狠心将自己的胳膊砍下,然后朝我扑过来:“茴子,快醒醒……”
我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杀杀。
忽地那哨声变了节奏,我抱着头石壁,头都撞破了,可那要命的哨声折磨着我。
看到我这样。
刘川快速奔到他面前,一把抢过那骨哨,忍不住怒道:“马来,你***疯了啊,茴子是你儿子,他是你亲生儿子!”
“儿子?现在还不是。”
刘川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吼道:“我再说一遍,他是你儿子,一直都是,我们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茴子,你要是杀了茴子,那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说了他现在还不是我儿子。”
他挣开刘川的手,盯着被红色迦楼罗围攻的我,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我有没有疯我心里清楚,可面前的人不是我儿子马茴,他是邪眼,是毁灭所有的邪神,只有杀了他,这一切才能结束,我们才能解脱……”
“你要杀了茴子?”
“刘川,他不是我儿子,只有杀了他,我儿子才能得救,我家小宝才能彻底得救……”
“放你娘的狗屁。”
东子将枪抵在他的太阳穴,目光冰冷:“我不管他是什么,不管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只认他是马茴,是我于晓东的好哥们,刘川,我不想与你为敌,可眼下我别无选择。”说着便要扣动扳机,可下一秒枪被父亲夺在手里,枪口直抵东子的脑门,他邪气的笑了笑,吹了吹骨哨。
我机械地举起青铜剑。
刘川和东子倒吸了一口气:“茴子?”
他笑了笑,然后吹了骨哨。
我举起青铜剑,将剑刺入腹部,血像喷泉流了出来,胸口已经被血染红,看不清原来的颜色,意识慢慢模糊,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血已经穿透外套,流到了地面。
我自绝了?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茴子!”
刘川嘶吼了一声。
东子第一个扑了过来:“**!”
他扶起我,嘴唇哆嗦:“茴子,你他妈给老子说说话,你说说话啊,你不是说会活着出去的吗,不是说和我一起出这里的吗,你他妈敢骗老子。”
眼泪落了下来,滴在我脸上,很烫很烫,我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以往嘻嘻哈哈的人此刻却满脸是泪,我很想嘲笑这小子一番,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我没骗你……”
我真的没想骗东子,是真想回北京。
东子抹了一把泪:“你大爷的,没骗我,你刚才做了什么,老子给你说了多少遍,让你稳住自己,稳住,你他妈将老子的话当耳旁风啊……”
“我控制不了。”
眼前慢慢模糊,我竟看不清东子的脸,嘴里的腥甜味直冲脑海,整个人感觉都快飘了,我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东子,可看了好久,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东子,你在哪?”
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攥住:“我在,我在这,茴子,你看得见我吗?”
“在哪?”
东子哑了声音:“在这。”
我费力地看着眼前的人,可看不到人影,那只手很热,热得烫手,我想要坐起来,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刘哥?”
一个人凑了过来,声音凌乱:“我在,茴子,我在呢,你现在别说话,一会我和东子就带你回北京,我们哥三一起回去,这次刘哥不走了,陪你们一起在北京……”
“你没诓我?”
我攥紧刘川的手,继续道:“上次你诓了我和东子,半路跑了,这次若你再诓我,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
“这次不跑了。”
刘川喉头有些哽咽。
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一松,只要他答应就好,只要他答应我留在北京,以后有东子照应着,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东子看到我眼神散涣,顿时急了:“茴子,你说好要一起回北京的,说好你会好好的,你他妈现在又成什么样了,啊!”
“东子,我先睡会……”
“别睡!”
东子的泪落在我眉间,那张胖脸此刻却丑得无与伦比,我想要逗逗这小子,可浑身无力,连说话也没力气。
“就一小会儿,我保证……”
“保证个屁,马茴,老子告诉你,你他妈敢给老子睡过去,老子将你藏在东院的老物件全砸了,全砸了!”
“随你的便。”
眼前发黑,看不真切。
我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胸口疼,疼得快要裂开,呵,想我堂堂潘家园的宝爷,竟然窝窝囊囊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算了算了,这辈子就这样了,死了也好,不用遭罪了。
东子见我呼吸都冷了,红了眼:“马茴,茴子,你小子别睡,别睡,算哥哥我求你了,你他妈死在这算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回北京,怎么向玉姨交代……”
刘川哆嗦着唇:“茴子?”
死了,竟然死了?
他看着我死灰的脸,整个人如同雷劈,瘫坐在地上,嘴里咕哝着怎么可能,不可能,有些事还没结束,怎么会就这么死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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