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姥爷对自己非常好,满足了罗颖对亲人的一切幻想。她怀着无限的憧憬,跟着曾姥爷来到波士顿贝勒维尔山上的独栋别墅。
与罗家永远欢乐温馨的氛围不同,这里的人,个个面无表情,连目光都是冷冰冰的,让她感到有些不寒而栗。下意识抓紧曾姥爷的手,忐忑不安地通过漆黑大门,走了进去。
阴暗的长廊两边,每隔两米远就摆放着一尊青铜武士像。地毯厚厚的,踩在上面,一点儿脚步声都没有。
罗颖害怕地抬起头,偷偷斜着望向曾姥爷。曾姥爷脸上的慈祥不见了,而是板着脸,浑身上下弥漫出一股凌厉的霸气。
她心想,“原来黑社会就是这样的啊!跟小说里描写得一模一样。“自己一点儿不喜欢这里,打算见完亲戚后,立马回到干爸干妈的身边。
奇怪的事,进来这么久,还没见到曾姥爷说过的那些亲戚,然道他们都集中一个房间里欢迎自己?
曾姥爷带她穿院越堂,最后竟然朝地下室走去,罗颖顿时起了疑惑,甚至有些不安,迟疑地停下脚步。曾姥爷似乎有些生气了,用力拽着她继续往下去。
“太姥爷,我们去哪儿啊?”罗颖怯怯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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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你就这知道了。“曾姥爷笑了,坏人那种典型的奸笑。
罗颖挣扎着,将手从曾姥爷的手中抽出来,掉头就往上跑,大声嚷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干爸干妈。”
还没跑几步,上面突然冒出几位彪形大汉,将道路挡得严严实实。罗颖虽然跟干妈练过几年武术,但哪是这些大汉们的对手,很快就被他们擒获了。
这些人将狼狈的罗颖押到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前,隔着铁栏,看到一位蓬头垢面的老者席地而坐,四肢和脖子被长长的拇指粗铁索拴在墙上。
老者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淡淡说道,“肖殿柱,你今天又要耍什么花样?”。
肖殿柱狞笑道,“好好瞧瞧你眼前这个人吧,我想,她会让你想起些什么?“。说罢,向后猛扯罗颖的头,让她的头仰起来,以便让里面的人瞧得更清楚。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罗颖失声大哭。
老者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无动于衷,只是晃了晃脖子,然后合上了眼睛。
“肖殿真,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女孩可是你当年丢在大陆的孙女所生的。“说罢,吩咐手下对罗颖拳打脚踢。罗颖惨叫声越大,他们手下越狠。可怜的罗颖,把他们打得鲜血淋漓,遍体鳞伤,嗓子都哭哑了。
囚牢的老者始终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似乎完全入定了。
肖殿柱见这招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吩咐手下将奄奄一息的罗颖关到隔壁地牢,悻悻地拂袖而去。
通过秘密调查航空公司的售票系统,罗天佑确认肖殿柱带着罗颖去了波士顿,担心干女儿遭遇不测,亲自带着曾如月,以及叔叔罗小敢等人赶赴波土顿。
先头部队已经打探清楚,罗颖确实被肖殿柱带去了死者用粥水留下的地址,而且被囚禁在地牢里。
山中别墅是赶月帮苦心经营数十年的老巢,戒备森严,里面遍布明碉暗堡,机关密道,强行闯入救人,风险太大。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时,内线转来消息,别墅里有个巨大的游泳池,下面连着的宽阔下水道。可以从下水道直接突进别墅里面。
罗小敢手下精干力量全都经过战场枪林弹雨洗礼,曾经掏毁过越军的师部而毫发无损,自然无惧一个小小的帮派。
肖殿柱懊恼地缓缓走进游泳池,这个比标准足球场还大的游泳池,过去只有帮主,或者帮主邀请的人才能下去游泳。帮中人士无不把泡过这个池子当作一种崇高的荣誉,或许这就是肖殿真当初将池子修得这么夸张的真正目的吧。
池水的清凉渗进每一个毛孔,让肖殿柱稍稍冷静下来。上百年的岁月,让他看破了许多人情世故,唯独看不破的是生死大关。
他知道,如果再不服用还阳丹,用不了几年,黑白无常就会找上门来。
从大陆带来的还阳丹被肖殿真牢牢抓在手里。据他了解,这种丹药已经所剩无几。曾多次向肖殿真讨要,毫无例外地被其无情拒绝。看来肖殿真是想将其全部留给自己服用,无奈之下,他只好造反。
近二十多年,肖殿真一门心思贪图享乐,不理帮务。让肖殿柱渐渐把控了帮中大权,广植亲信,慢慢等待羽翼丰满,直至取而代之。
如今,肖殿真被囚,可还阳丹依旧无影无踪。无论怎么严刑拷打,肖殿真一口咬定,还阳丹已经用完了。
“然道还阳丹真的用完了?”肖殿柱的心不禁恐慌起来。人最怕的就是失去希望,失去希望,雄心和理智也就跟着失去了。
不光理智失去了,池子里的水也在飞速失去,很快就干涸见底。
肖殿柱茫然地坐在湿湿的池底,脑袋都空了,眼睁睁看着几位特战队装扮的人从地道里钻出来,数支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自己。
沐雄大笑着拍打刘国铭的胸膛,说道,“这运气也太好吧。居然一下就逮住了大鱼。“
刘国铭带着突出队押着肖殿柱去解救罗颖,一路上遇到零星抵抗,都被狙击手轻松干掉。别墅里的大多数守卫投鼠忌器,躲在暗处,既不开枪,也不露面,静等事态的下一步发展。
罗颖被疼痛折磨了很久才入睡,等刘国铭等人过来时,她正睡得死沉死沉的。
特战队都配有专业医务兵,刘国铭的队伍也不例外。医务人员上前仔细检查罗颖身上的伤情,并作了简单处理,打出可以背走的手势。
突击队带上肖殿柱和肖殿真,原路退出别墅,与外面接应的人会合。大家分乘数辆商务车,飞速驶离贝勒维尔山。
罗颖被一阵剧痛唤醒,睁开眼时,发现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干爸干妈妈正在焦急地凝视着自己。
她艰难地叫声“爸、妈”,然后又晕了过去。
医生经过检查后,确认患者已无生命之忧,只是伤势太重,还需要治疗较长的一段时间。
罗天佑搂着曾如月安慰了一会儿,让她留在这里继续看守,自己去为干女儿报仇。
虽然罗天佑素来格守尊老爱幼的传统,但在心中已经将肖殿柱划出了人类的范畴。对于这样的畜生,唯有以牙还牙。
刘国铭进来问姐夫,肖殿真和赶月教要怎么处置?
罗天佑说,“国铭,你将他带到茶室,我要单独会会他。”
肖殿真被囚禁的时间太久,连走路都非常困难,被人搀扶进来。
罗天佑一直在观察他,没有开口说话。房间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只听见老式电风扇发出的吱呀声和煮水时发出的咕噜声。
过了一会儿,水烧开了,罗天佑给肖殿真和自己斟上茶,伸出右掌,恭敬地向对方施伸掌礼。肖殿真欠身点头,同样以伸掌礼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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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殿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赞道,“好茶!”又问道,“泡的应该是千山灵茶吧?“
罗天佑点点头,“确实是千山灵茶,而且是出自数百年的老树,产量极少,属于千山灵茶中的极品,”
肖殿真一口喝干,自己端起茶壶倒起来,微笑道,“以如此珍贵的茶待我,老夫承情了。这人啊,年纪越大,越喜欢返朴归真,说话直来直去。你有什么话,请问吧?“
“老先生应该知道,罗颖是我的干女儿,我们罗家一直把她当作亲骨肉看待。如今,她在贵帮遭受非人折磨,我希望能严惩凶手。别外,老先生出自皖省蒙城,我想向老先生请教,赶月帮跟阳教是什么关系?”
据肖殿柱招供,此事起因源于还阳丹。还阳丹的主要原料还魂草生长在阳教的广寒宫,赶月帮跟阳教之间必然有紧密的联系。
肖殿真低头转动手中的茶盅,沉默半晌,苦笑道,“不愧是千山集团的掌舵人,老夫虽然多年不问俗世,但是有关你的消息却听到了不少。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也想打听一件事,肖殿柱带来的那个女孩,也就是你的干女儿,她有怎么样的来历?”
罗天佑将罗颖的身世的说了一遍。
肖殿真点点头,喃喃自语道,“像,确实像,太像了……”
罗天佑见老头啰嗦个没完没了,打断他,再问他阳教跟赶月教是什么关系。
肖殿真给罗天佑讲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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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清入关,阳教教主李存主立志反清复汉。康熙年幼继位,宠臣争权,朝政不稳,让李教主看到了机会,便联合了江湖十几个志同道合的帮派,并将他们的代表请到位于蒙城的阳教总部,准备举行盟誓大会。
大会举行当天早晨,帮主却被发现莫名死在床上,会场外面更是被江南大营的清军团团围住。
经此一难,阳教损失殆尽,少数侥幸脱离的人重新聚集,成立了天地会。也有部分人别起炉灶,赶月教便是其中之一。当然,还有人继续打着阳教的旗号,只是这些人行踪更加隐蔽,江湖中鲜有耳闻。
罗天佑掏出李弘景爷爷给的玄色令牌,举到肖殿真眼前,问道,“老先生可否认得此牌?“
肖殿真看到令牌,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教……教……教主令,教主令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说罢,掀起上衣,露出胸膛正中的刺青,赫然与罗天佑手上的令牌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