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我好难过啊。”
隐忍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季风拍着她的背一点点安慰她:“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在寂静的房间里,纪筠的哭声被放大了好几倍,每一声都哭在了季风的身上。
“其实,其实今天莫郎医生还偷偷告诉我说,就算是做了手术,大概也只有五六年的时间,季风,我不想他死,我不想他死,季风。”
最初的呜咽变成了嚎啕大哭,每一个字都要在纪筠的心上撕裂一道口子。
“他还那么年轻,他只有二十岁,他才二十岁,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苛待他,抢走他的家就算了,为什么连他这个人也要抢走?”
纪筠是不信命的,可上天却好像和池样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把他所有的一切都要抢走。
“不会的,现在还有五六年,但五六年之后医疗会进步,到那时候就不止五六年了,池样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乖。”
许是季风的安慰起到了作用,纪筠擦干了眼泪,看着他:“真的吗?”
季风点点头:“真的,相信我好吗?”
纪筠点点头。
季风在纪筠眼角吻了一下,“刚喝完酒是不是不舒服?我去给你熬碗醒酒汤好不好?”
“好。”纪筠眼角红红的,看起来惹人心疼。
季风先去倒了一盆热水,把毛巾烫热放到纪筠眼睛上。
“先敷一下,不然明天眼睛会肿,你也不希望明天你去看池样的时候眼睛是肿的吧?”
纪筠乖乖听话,躺在沙发上敷热毛巾。
“真乖。”季风揉了揉纪筠的头去厨房熬醒酒汤。
因为纪筠经常喝酒的缘故,季风做醒酒汤的做的是炉火纯青,已经完全掌握了要领。
端到纪筠面前,等冷的差不多了喂纪筠喝下。
“不要想那么多,洗个热水澡就去睡觉。”
纪筠一直不说话,季风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像个提线木偶。
季风皱眉,却不知道在这件事上该怎么安慰。
他现在会想生死有命,会想每个人的终点都会是死亡,人类从一出生就是在不断的接近死亡,谁都不能陪谁一辈子,总要学会分别,可如果得胃癌的人是他的朋友,他还会这么坦然的想吗?
谁都做不到感同身受,即使再爱也不会,一个人看到他爱的人伤心他也伤心,不是在为他爱的那个人伤心的事而伤心,而是为他爱的人的难过而伤心。
季风在外面浴室里简单的冲了个澡,纪筠没有洗头发,洗完澡直接跑到床上缩到了季风怀里。
“季风,你是不是挪用你们公司公款了?”纪筠闷声问道。
“什么?”季风故作不明白的问了一句。
“我打电话问徐文澜了,你不用骗我。”纪筠搂季风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你直接问徐文澜就不怕我是私自挪用公款?”
季风问道。
纪筠摇了摇头,“你不会,我信你。”
忧郁的眸子里却满是坚定。
季风吻了一下纪筠的嘴,正要离开,却被纪筠搂住了脖子。
“季风。”纪筠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池样第二天被安排进了住院,纪筠和季风一起去接的池样。
池样看到季风怔愣了一下。
却又很快恢复原样,他东西不多,去了那里每天面对的也是各种仪器,甚至不需要拿太多的衣服。
“亚言,你跟着去吧。”纪筠说了一句。
“我知道。”亚言已经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提了出来,顺便瞪了一下池样。
看来两人昨天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是什么纪筠大抵也能猜得到,无非是亚言要去,池样不准,最后池样还是没拗过亚言。
程杭他们家这个医院环境不错,池样被安排进了一个豪华病房。
什么都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小厨房,但病房和小厨房之间隔着一个空间,封闭性很好,厨房的味道不会飘到病房。
亚言看了一圈,点点头,这样她不用下午买饭,做饭的时候也能时时刻刻关注池样的情况。
纪筠和季风去了外面。
“我安排的还不错吧?”程杭跑来邀功。
“多谢。”纪筠郑重的给他道了声谢。
程杭听了反而有些不自然,他们这个环境出身的都知道,有时候卖人一个面子是多么重要。
他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以后,别看现在他花出去的是几十亿,未来他得到的可能远远不止这些。
这样的道理纪筠不是不知道,但纪筠还是要谢。
封霁殃他们也来了,怎么说也是玩了这么多年的,自然要来看的。
“不要告诉他钱的事情。”纪筠冷声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我们都有数。”封霁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崔悦推开门,池样坐在沙发上,嘴唇微微泛白,看着虚弱不少。
“池样。”封霁殃喊了一声。
“你们怎么来了?”池样站了起来,却被程杭摁着坐下:“你就坐那儿好好休息就行,还有啊,你问的什么话?什么叫我们怎么来了?都是兄弟的能不来吗?快点好起来啊,哥几个还等着你一块喝酒呢。”
程杭半开玩笑的说道。
池样微微点头。
几人在这儿逗留了一会儿就走了,纪筠要找莫郎询问具体的治疗情况,亚言看得出池样有话要跟季风说,也不自讨没趣,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
大大的病房里只有池样和季风两个人。
季风靠在墙旁,池样坐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池样忽然就笑出了声。
“季风。”这时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的去喊他的名字。
季风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池样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你知道吗?我忽然有些庆幸。”
“庆幸什么?”季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庆幸还好纪筠不喜欢我,她是个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人,如果她喜欢我,我没办法一直陪着她,等我死了过黄泉心也是会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