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沉默着没有说话。
“把你家长给我叫来。”
这下不用季风阻止,纪筠首先就不同意了。
“哎,老师,别叫家长啊,我俩就是朋友,关于这次亲密举动以后我和季风同学会注意的。”
纪筠诚恳道歉。
叫什么都行,但千万不能叫家长。
且不说纪恒会不会来,就算来了也是看了倒胃口,回家之后双方再大吵一架。
吵了那么多年,她早就累了。
“哼,注意?”
陈冠玉明显是不相信,“这话你说过多少次了?哪次不是照犯不误?这次就把你家长给我叫来,我倒是看看你家长是怎么教育的?”
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这句话属实重了一些。
但就剩下那么一个渣爹,纪筠也没怎么在意,依旧是吊儿郎当地模样。
“老师,念在我们这次是初犯的份上您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再说我们这不也没怎么样吗,要不换个惩罚方式?”
比起纪筠的吊儿郎当,季风的态度就明显好很多。
态度诚恳,谦卑有礼。
若是被东校区的看了一定会惊掉下巴。
这还是曾经在主席台上说“抱歉,打人是我的错,下次我打人一定不会被老师发现”的人吗?
“你说你们两个成绩都不错,现在好好搞学业不行吗?非得去想一些有的没的,现在情话说的天花乱坠能比得上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
开始了开始了,大耳朵又开始他的毒鸡汤了。
纪筠竖起耳朵听着,没有讲话。
“现在把学业搞起来,以后你们想怎么样不就怎么样?现在高兴了开心了,以后谁为你们青春的疯狂买单?”
最后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
纪筠听得都想鼓掌叫好了。
“老师您说的对。”
季风连连点头。
“行了,回去吧,再有下次必须给我请家长来。
我给你们说要不是你俩成绩好不想耽误你们,换成其他人早让他们停课了。”
大耳朵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季风和纪筠也不好装作听不懂。
“老师您放心,赶明儿给您搞个清浙的通知书回来。”
纪筠笑着保证。
“回去好好上课,你们高二好好准备,你们高三参加竞赛还是很有希望被保送的。”
这句话,纪筠觉得大耳朵在捧杀。
总体来说,大耳朵人不错,最起码懂得夸人,往死里夸。
不像其他老师,明面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暗地里喝杯温茶摆摆手“还行吧,也就一般般”。
……
“你刚才说……目前还没有?”
纪筠出了办公室门,挑眉说道。
故意将“目前”二字咬的极重。
这么说来,以后是会在一起的咯?
“如果,”季风顿步,“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被学校抓住要叫家长,你会怎么办?”
纪筠听了下意识地想回答:“我们不承认不就完了。”
但对上季风认真的眼神,想要说的话又止住了。
真的认真的想了一下。
她不知道怎么办?不承认是早就设想过的答案。
但现在她觉得她的答案有些不负责任。
她甚至想起了她说的每一句话,以及早晨林诺雅说过的话。
“季风知不知道你拿着他的好在到处炫耀?”
“承认你只是在玩弄他的感情?承认你不爱他了?”
她开始害怕,但不知道害怕些什么。
或许是她内心的丑陋有一天真的会被公之于众。
或许是她的猎物逃跑。
也或许是,有一天猎物不再是猎物,是她的欢喜。
怕突然有一天季风受不了离开。
她搞不清楚那天在酒吧为什么吸了一口忽然想到了戒烟。
好像是突然想到了季风,然后觉得她不该这么颓废,喜欢人之前要把自己变好。
她也不是因为没有任何利益而不去参与那个集体的活动,而是因为她后来本能的抗拒她在认识季风之后继续不好下去。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季风那句认真的话——“你可以吗?”
从小到大她一直扮演小霸王的角色,打了架没人会问疼不疼,只是会说,那小子太嚣张了,纪爷治他!
“你不要问这么矫情的问题好不好?”
纪筠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抬头立马去看季风的脸色。
果然看到一丝冰冷。
“我……”
季风:“我还有事先走了。”
随后便不转头的离开。
纪筠皱眉不喜欢季风这种态度。
她和人吵架吵惯了,也打架打习惯了,很少处理冷战这种事情。
下午纪筠少见的全部逃课了。
纪筠虽然经常逃课,但一般都是最后一节课逃课,从来没有逃过一下午的课。
倘若纪筠不叫纪筠,在青安一中应该被开除很多次了。
林夏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纪筠都没接。
人声嘈杂的酒吧是人生的百态。
纪筠一瓶一瓶地给自己灌酒,她一直庆幸自己天生不易醉,今天却十分讨厌自己的不易醉。
如果醉了她会干什么呢?
借着一股酒劲给季风打电话,告诉他:“不要冷战了好不好?我不喜欢冷战,你答应我以后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冷战。”
可这还是她吗?
她在走她母亲的老路。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喜欢一个人会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爱一个人会戒掉所有的不好,只为和他相配。
爱对了是一辈子,爱错了就是烂肠毒药。
季风,你是什么呢?
……
纪筠醒来时是在酒店。
揉了揉发痛的脑袋,看向玄关处。
是池样把她带来的。
当时喝的烂醉如泥,说要请全场人的客,站在舞台上,是池样碰巧看见把她拉下来的。
“你醒了?”
池样提着一份晚餐从外面回来。
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温柔。
“现在几点?”
纪筠晃了一下疼痛的脑袋。
“五点,我让酒店给你煮了醒酒汤,赶紧把它喝了。”
纪筠这才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生梨水。
纪筠端着碗将它一口气喝完,随后下了床。
“我还有事,先走了。”
池样看着纪筠穿鞋的动作抿了抿嘴。
“纪爷。”
池样喊了一声。
“嗯?”纪筠不明所以。
“如果喜欢他很难受就别喜欢了。”
纪筠听了就知道池样误会了,“我不难受,只是没想通一些事情,我很好,等你遇到你喜欢的人就知道了。”
池样看着纪筠的眼神动了动嘴。
他知道的,他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