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后有追兵的缘故,,三人在西凉长州耽误的时间有些长,在长州兜转了一个昼夜,才绕道武州,最后从武州南下进入落州。公孙述当初为了消除郑万厦心中的仇恨,带着郑万厦从西蜀出川,远赴扬州最后经雁门关又回到西凉,绕了整个帝国一圈。最后隐居在了西凉落州。
晋闯好几次跳下车厢,耳朵贴地确认敌人行踪,最后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对两人道:“已经听不到马蹄声响了,看来咱们真的甩开追兵了。”
郑万厦傲然道:“当然了,说到对西凉的熟悉,只怕我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这句话自然带着吹牛的成分。果不其然,善扬郡主立刻揭穿道:“哦?”善扬郡主只说了一个字表示质疑,郑万厦便悻悻地不再说话。
晋闯见两人互相打趣,觉得颇有意思,哈哈笑道:“总算有惊无险,万厦,还要多久才能到你家?”
郑万厦也是近乡情更怯,有些兴奋,道:“快了快了。”
善扬郡主看着离郑万厦与公孙述生活的地方越来越近,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当年阴差阳错,要是老头儿没有将她托付给离朝在野的申时行,只怕这里也将是自己的生活之处了。善扬郡主并不是觉得这里生活不好,只是生活终究只有一种确定性,虽然它有万千种可能性,但是在千万条道路面前当你选择的那一刻,便已经确定下来了唯一的确定性,这种选择的集合,也就构成了人的一生,便是短短‘人生’两个字了。可惜的是,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和自由,所以说因为外在强迫也好,内在自愿也好,终究是做出了选择。
三人又经过半日的跋涉,在落州与武州的交界处的一个小镇上落了脚,郑万厦感慨无限,看着这里熟悉的景象——两条交叉的大街之上,酒肆、茶馆、卖吃食的小摊、卖小包裹、卖布头、卖针头线脑的小贩,以及胭脂气味浓郁的勾栏,都在这里聚集,各人在做各人的事,不如中原市集繁华,却自有一番西凉淳朴气象。这个小镇,叫做黄马镇。在黄马镇百十里外的武州,便是西军其中一个大营了。
晋闯赞叹道:“公孙先生好厉害的计谋,明知与宋元吉乃是仇敌,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隐居,大隐隐于市,不外如是。”
善扬郡主道:“灯下黑,公孙爷爷真是高明。”
郑万厦连连翻白眼,道:“瞧你们,都快把他夸上天了,其实就是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罢了。”虽然郑万厦如此说,其实还是对公孙述十分敬佩的,毕竟知易行难,都知道这里是宋元吉的眼皮子底下,宋元吉一定不会注意到,可是又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大气魄,敢于真个在此住下呢?
善扬郡主远远地便看见一个门店与周围相比显赫一点的客栈,上挂一黄幡:迎八方客,豪饮十斤农家腊酒;交天下友,快吃一盘牛羊熟肉。“咱们去给爷爷买些酒吧。”善扬郡主道。
郑万厦思考了片刻,道:“行。虽然莫邪妹妹给他带了不少洛阳好酒,但是以那老头儿的德行,喝不了啥好酒的。你不知道,我买了九蒸双江,给他倒上,盼他好好品来着。结果他咕噜咕噜一口便喝完了,我说您这猪八戒吃人参果呢?吃出什么味了没有?你猜他怎么说?不好喝?我当时就想把酒给摔了。虽然他说不好喝,还是喝完了,小小一瓶。然后不过瘾,又给他倒酒,就是那店里打的新酿的浑酒,人家也是一饮而尽,结果你猜他怎么说?好酒!”郑万厦描述得生动形象,但是到最后仍然不免连连翻白眼。
善扬郡主捂嘴浅笑,因为她可喜地发现,临近家了,郑万厦的情绪似乎也变得高昂了许多,这话也变多了。等到公孙爷爷把万厦的伤一治,万厦便可以回去娶莫邪姑娘了。善扬郡主如此想着。不知道爷爷知道万厦要娶媳妇儿了会是什么表情。善扬郡主越想越是十分喜乐,有种自己的亲人决定了人生大事的感觉。
晋闯却笑道:“公孙先生不拘小节,真乃高人风范。”
郑万厦没想到晋闯居然如此推崇老头儿,本想通过老头子的糗事让晋闯认清老头的真面目,可是晋闯却想到其他方面去。郑万厦偷鸡不成蚀把米,有些悻悻,道:“行吧,咱们这就去买些浑酒,给老头儿备着。”
说话间晋闯便留在了原地,善扬郡主和郑万厦便去了那客栈当中,小二见两人衣着考究,又容貌年轻,八成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心念一动,便想狠狠宰两人一笔。小二迎了上去,道:“客官,住店呀?你们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小店天字一号房正好空着,一张大圆床,好玩的东西多着哩,花样多多,包两位满意。”
善扬郡主见这小二胡言乱语地说什么自己听不懂的话,只道:“我们不住店,来买些东西。”
小二顿时兴致缺缺,道:“哦。买什么?”
郑万厦道:“买五斤浑酒,再切两斤牛肉,一碟花生米,再炒几个热菜,用食盒装了,我们带走。”
小二心中早已想好了报价,“五斤浑酒二两银子,两斤牛肉二两银子,炒菜花生二两银子,用食盒一两银子,共计七两银子,请客官先付账了。”
善扬郡主不禁一惊,“你们这里物价怎么比扬州都贵?”
郑万厦撇了撇嘴,道:“小二哥,你这就过分了吧。这食盒又不是不还,我家就在此地,不过半刻钟路程。”说完掏出一两银子放入小二手中,道:“不用找了,快去吧。”
小二看着郑万厦,确认他的确不是不懂行情的主,便喜笑颜开道:“得嘞,您稍等。”说完向后厨喊了一句:“两斤牛肉,各式小菜,食盒带走。”说完自己又去取了一个葫芦,给郑万厦打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