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太小?”苏寅还从未听过这样的狂言,峨眉派近年来虽然有些式微,但是也并非什么小门小派。
道士无奈地摇摇头,继续道:“是很小,这个世界都太小了……”
郑万厦不明白这道士为什么平白发出这样的感叹,可惜的是,郑万厦对于道士背后的故事并不感兴趣,即使他的故事真的很精彩。
苏寅和郑万厦用过一些干粮之后,便不理道士,继续踏上了路程。而经过方才的一番交谈之后,道士也显得有些兴致缺缺,远远地缀在两人身后,也不再踏歌而行,气氛瞬间有些不自然起来。
郑万厦和苏寅也一言不发,沉默地赶路。盛夏的韶光迷人无比,但是炽烈的阳光倾泄在大地之上,仍是将大地烤得十分火热,众人一时沉默,便形成了一种忍耐着酷暑的奇特景象。不过对于此,道士倒是显得驾轻就熟,广袖在脸庞前上下挥舞,空气流转,终于带来了一丝清凉,但是对于道士额头上流淌的汗珠,仍是显得杯水车薪。
风尘仆仆,总是最磨人。
郑万厦道:“白鹤山庄居然这么远。”两人昨晚连夜才从红叶谷出来,又马不停蹄地赶路,所以此时都已经很是疲惫,饶是苏寅身负内功,也浑身酸痛,小腿更是又酸又重,更不用说没有内力的郑万厦。
苏寅用手搭了个凉棚,似乎望见了遥远的青山一般,安慰道:“我看这白鹤山庄,快要到了,你看,前边那不就是嘛……”
郑万厦依言看去,果然远远地看见了隐藏在一片浓荫之间的一片飞檐,想来应该便是所谓的白鹤山庄了。但是郑万厦目测了一下距离,不禁又大是泄气,道:“苏兄,你知道什么叫做望山跑死马吗?更何况咱们现在连马都没有,只能望山跑死人了……”
苏寅想着再有两个时辰应该能走到,却没想到郑万厦居然如此悲观,只得劝慰道:“郑兄莫要担忧了,打起精神来,早些赶到白鹤山庄,好生歇上一歇。”
想着能坐下来放松身体,还能喝一口凉茶,吃些点心,拿把蒲扇扇扇风,这样的画面让郑万厦心中受到了莫大的诱惑,便重新振作起了精神,抖擞道:“快走吧咱们。”
忽然之间,两人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畅快的大笑,正是那道士的声音:“原来《富春山居图》在白鹤山庄,我说为何我寻了这么多年没有下落。”道士的身形刹那之间便超过了两人,而且还不停歇地直往北奔去。
苏寅大惊失色,这道士修行的是什么法门,十丈开外的窃窃私语也能够听清?其实也不全赖道士耳力聪敏,方才两人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有些武学修为之人凝神之下,想要听清也不难。但是令苏寅吃惊的事情不止于此,道士方才所展露出来的轻功,明明声音刚刚传入耳畔,人便已经从十丈开外超过了两人,这未免也太快了。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道士的身形几个纵跃便又窜出了十丈开外。
郑万厦停下脚步,道:“果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货……”苏寅没有停下脚步,道:“不好,郑兄,咱们快追,不能让他抢先拿到《富春山居图》。”
郑万厦却没有加快步伐,还是以原来的步伐跟了上来,苏寅急道:“郑兄?再不快些,那家伙可就要得逞了。”
郑万厦看着关心则乱的苏寅,微微一笑,道:“苏兄,你当真相信《富春山居图》上是神功秘籍?”
苏寅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道:“相信不相信的另说,他骗了咱们,当然不能让他得逞。”
郑万厦摆摆手,道:“以咱们俩现在的体力,根本追不上他,你看这家伙,气息悠长,这速度便是你我全盛之时也不一定赶得上,现在又何必浪费体力去追他呢?你不亲自前去白鹤山庄,难道那庄主会将《富春山居图》双手奉送给他吗?如果他想强抢,也还有陆少侠可以抵挡一番,况且还有钰儿姑娘,也可以帮忙。咱们不用急的。”
苏寅这才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为什么要去阻止道士呢?因为苏寅觉得《富春山居图》的下落是自己泄露给道士的,所以那种被捆绑的责任感让苏寅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听完郑万厦的话之后,苏寅才意识到这一点,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去将后果夸大。道士虽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道士,可是钰儿姑娘与师弟也不是泛泛之辈,苏寅有信心,这道士想要在白鹤山庄强来的话,绝对讨不了好。
苏寅想明白之后,却又有了新的疑惑,道:“若是道士假借咱们的名义,将《富春山居图》骗走呢?”
郑万厦沉默了,片刻之后,郑万厦道:“陆少侠他们……应该有这点判断力吧。”
但是苏寅紧接着便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所以他只好哭丧着脸对郑万厦道:“郑兄,看来咱们真的不能掉以轻心,我的无心之言,居然……方才那家伙经过我的身边,应该是把我的玉佩给盗走了。”
“玉佩?”郑万厦一时有些懵。
“我蜀山门人特有的,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只要陆师弟见了那玉佩,那道士说什么话陆师弟想必都会相信了。”苏寅的语气有些沉重,没想到因为一时的疏忽便酿成了这样的后果。
郑万厦一时无语,没想到局面居然演变成了这般模样,两人脚下步伐愈发急促,但是郑万厦心中仍然对那道士的身份很是好奇,方才应该好好听他说一说自己的来历,这样也不至于如此摸着石头过河,毫无方向。
苏寅却是在低语:“难道《富春山居图》真的蕴藏了什么神功秘籍?道士说自己曾经在峨眉山上待了七年,可是我为何没有听说过峨眉派又这样的弃徒?”
郑万厦道:“他说,峨眉太小了,我想,或许,是他弃了峨眉派,也说不定……”明明是完整的一句话,郑万厦却说得极是不肯定,所以断断续续地,便是他自己,也不敢断定这样的猜测。